第一百七十章 朋友，再見
這些日子，沈黛冉覺得自己過得顛沛流離。
而這一切的源頭，是自己當初去天龍集團請風乾易簽下合同開始。
過去的一年像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新的一年會怎麽樣呢，沈黛冉不知道，她唯一確定的是，自己要比之前更努力地工作，才能維持自己跟元寶的生活。
大年初一，別的家庭都去看自己的親友，沈黛冉和元寶在家看動畫片。
大年初二，本來是回娘家的日子，沈黛冉和元寶在家裏看動畫片。
大年初三，依舊是親友間的串門，沈黛冉和元寶依舊宅在家裏。
元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哭不鬧，他知道一到過年，能玩的地方全部都停業，因此格外乖巧，每天守著媽媽，陪她聊天，陪她做家務。她呢，陪自己看動畫片，日子過得非常愜意。
好不容易過了法定節假日，銀行開了門，沈黛冉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將自己這麽多年存的定期全部取出來。
如今用錢的地方很多，得找新房子住，得支付她跟元寶的日常生活，得還上官炎的人情。
到現在為止，沈黛冉還沒付過他房租，總覺得心裏別扭，既然已經說開了，大家連朋友都不能做，便索性按規矩辦事，總不能讓人家吃虧。
因為金錢緊張，她不得不把自己剛買的那輛二手車給賣了。
可這一轉手，又虧了很多錢，而她，連代步的工具都沒了。
她帶著元寶去看房子，找的都是那種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元寶說好，她就跟經理人談價格，元寶搖頭，她就換下一家。
找了三天房子，元寶在眾多不滿的房子中，終於挑出了心滿意足的一間。
隻是，租金也貴的超出了沈黛冉的預算。
去年，她光和元寶搬家就搬了不下八次，如今她不想讓元寶覺得漂泊無意，便一咬牙，一口氣租了半年。
租金雖然貴一些，但好在裏麵從家具到電器一應俱全，沈黛冉鬆了口氣。
“你喜歡這裏嗎？”交了錢，簽了合同後，兩人坐在看上去嶄新的沙發上休息。
元寶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小小的眉頭皺了皺。
“媽媽。我能說實話嗎？”
“當然。”沈黛冉心疼地抱住了他，“怎麽了，不開心嗎？”
“我最喜歡風叔叔家的房子，然後是上官叔叔家的房子，然後是這個……”
雖然是小孩子，但他也懂得好壞。
風乾易那邊住的是別墅，上官炎那邊住的是高檔公寓，而這裏，不過是比普通的出租房稍微好一點。
“元寶。有時候，物質上的享受不是最重要的。”沈黛冉還以為元寶隻是喜歡享受，喜歡好的東西，口氣也稍微有點嚴肅。
“誰都喜歡大房子，誰都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坐高級的車。可是，我們並沒有這個條件，媽媽現在沒有工作，隻能靠以前的積蓄過日子，我們不能太大手大腳……”
“我不是這個意思。”元寶晃了晃頭，“我是說，無論是風叔叔那裏，還是上官叔叔那裏，都多幾個人，那樣熱鬧一點，不然，我們兩個人總覺得空空蕩蕩的，很孤單。”
沈黛冉微微驚訝，沒想到，這麽小的孩子竟然會說出“孤單”這樣的感受。
她鼻子微微發酸，可即便是這樣，她並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或許，她應該多交幾個朋友。
或許，她應該帶他出去多玩玩，而不是整天守在他身邊，讓他和自己宅在家裏。
……
確定好住的地方，車也賣了，沈黛冉想到上次的不辭而別，決定這次離開怎麽也得跟上官炎說一聲。
可自從除夕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
她帶著元寶去找上官炎，按了無數聲門鈴，卻沒人開門。
看來，他是壓根就沒回來。
“媽媽，你打個電話啊。”元寶提醒她。
沈黛冉微微搖頭：“算了，等遇到再說吧。”
兩人手牽手準備下樓，可剛走到電梯口，“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
上官炎穿一身銀灰色的西服，正靠著電梯扶手翻著手機。
聽到聲音，長腿還沒邁開，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上官叔叔。”
他抬頭，便看到了沈黛冉和元寶。
幾日不見，她越發清瘦了些，原本就單薄的身子此時看上去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似得，倒是元寶，又胖了。
上官炎微微蹙眉，臉上招牌的笑容再也沒有出現，而是像一座冰山似得，陰冷又嚴肅。
元寶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模樣，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沈黛冉。
“有事兒嗎？”他語氣冷淡，收起手機從電梯上走下來，在沈黛冉麵前站定。
沈黛冉知道，他們做不了朋友了。這樣也好，省的耽誤人家。
想到這，她從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這些日子一直住在你的公寓裏，總覺得不好意思，現在我按市價將房租給你，另外也告訴你一聲，我們找到新的住處了。”
“哦。”上官炎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骨骼分明的手接過了她遞來的信封。
他拿到錢後便徑直往自己房門口走去，似乎根本沒打算跟沈黛冉繼續寒暄。
這樣冷淡的態度，讓沈黛冉微微有些失落。
“等等。”就在他拿出房卡要進門時，她叫住了他。
上官炎頓住腳步，心裏還帶著一絲騏驥。
如果她後悔，如果她願意留下來，那除夕的事兒他可以當做沒發生，他可以依舊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她身邊，他可以繼續對她好，繼續關心元寶……
可讓他失望的是，她並沒有。
“我是想說，這麽長時間真的多虧了你的照顧，雖然我們以後可能見不到了，甚至是朋友都沒法做，但我會一直記著你的人情。今天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見，隻能祝你以後每天都開心，希望新的一年，你會幸福快樂。”
沈黛冉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矯情，可這的確也是她的真心話。在她心裏，上官炎真的是個很重要的朋友。
雖然她知道，他並不隻是想做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