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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星辰俱明 第五章 以傷換傷

  次日,迦爾納又將沐恩連拖帶拽的拉到訓練室。


  “大哥!你不用魔法一定打不過我;你用了魔法我一定打不過你,所以求求你放過我吧。”沐恩感覺自己要崩潰了。


  這時候,鈞砌老師麵帶溫和的笑意推門而入。


  “其實迦爾納說的沒錯,你雖然精神狀態不如上個學期,但是就論戰鬥來說,有這樣優秀回路打底,你也不應該得不了第一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哪怕無法發揮出自己完全的狀態,也絕不該如此自暴自棄。”


  “老師。”沐恩轉過頭望向門口有些驚訝,但依舊鄭重的施了一禮。


  “我現在對瞬發的魔法反應不過來,對於武技而言,在某個情況肯能出現的某個動作我大都已經心裏有數,但對於魔法來說,我很難預料他會在那個時間釋放哪個魔法。”沐恩自我辯解道。


  鈞砌曳著尾音用疑問的語氣發出了哦的聲音。


  “難道你原來可以在他們魔法出手的瞬間就反應出對策嗎?”


  沐恩點點頭,並沒有自謙。


  鈞砌笑意更甚,簡單的呼出火球術,又打了個響指,一團火球從沐恩足以反應過來的距離向他飛去。


  沐恩吟唱咒語,以水彈化解。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火焰熄滅,卻有一節速度更快的破碎石錐向沐恩激射而來,眼看避無可避,那石錐又在沐恩的眼前破碎化為蝴蝶。


  “你現在在學校會麵對的對手實際上還太弱小,等到你擁有了一條完備的回路,遊戲才正式開始。”鈞砌走到沐恩的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瓜。


  “所以你不應該隻是想要去反應對方然後進行反製,而應該想如何爭得先機。”


  沐恩撓了撓頭,神情些許喪氣,“但是我現在的狀態沒有辦法爭得先機啊。”


  鈞砌搖頭微笑,“你為什麽會變得如此不自信呢?我認為並不是你沒有能力去這麽做,而是你太習慣於按照腦子裏預先設定的步驟去執行。這是行不通的,在學校裏你尚可公平的一對一,但是以後呢?假如像前輩們那樣身處亂世怎麽辦?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對於戰術的思考當然很重要,但戰士最寶貴的能力是反應與直覺——還有信念。而你現在在如此優異的綜合基礎和魔法回路下,卻缺乏信念。你沒有對勝利的渴望,孩子。”


  聽到這話,迦爾納在一旁煞有介事的瞪大眼睛對著沐恩點頭。


  “哎……”沐恩歎出口氣,“我不是不想贏,是沒什麽自信。”


  鈞砌示意沐恩坐下,自己也做到沐恩的旁邊,“我聽迦爾納說,你們冬天的時候誤入秘境,導致你的身體遲遲不能恢複巔峰狀態。你也是因為這件事丟掉了自信嗎?”


  “也不能這麽說吧,隻是感覺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比正常的時候下降了很多,不能像以前一樣就讓我心態有些變化。”沐恩其實自己也有些迷茫,感覺是各種情況夾雜在一起,自己也不好說到底是因為什麽。


  “那你就需要去學會適應,用手裏已有的資源發揮出它們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鈞砌站起身來,招呼迦爾納上練習台。


  “我會把魔法水平壓製在高級法師的水平,不用武器,在他使出每個招式的時候都過一秒再反應。我相信你雖然現在不如巔峰,也不會遲鈍到這種程度吧?看好,我是怎樣擊敗他的。”鈞砌對沐恩說完後,又轉頭對迦爾納朗聲道,“剛剛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吧?不用手下留情,也可以使用你的天賦能力。”


  迦爾納嘿嘿一笑,提起長槍道:“放心吧,我不會放水的。”說罷,迦爾納又舉起手自習端詳了幾眼那杆製式長槍,忽而有些欷籲,沐恩所贈的武器都盡數遺落在秘境中了,突然提起這樣輕飄飄的長槍還真有些不習慣。


  鈞砌老師兩手空空,就這樣站在了迦爾納的對麵,兩人相距不過十米。


  淩晨練習館內仍十分安靜,而此刻三人都沒有出聲,故而空氣中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鈞砌老師先動,有道紫色流電在指尖綻放華彩,隨身動曳光而行。


  迦爾納知道老師對自己的限製,故而隻是收槍伺機而動,並未直接按照自己腦海預判的路線封堵他的身位。


  十米,哪怕對於普通人也不是多遠的距離,鈞砌自然到來極快,隻不過他在進入迦爾納的槍圍前又猛然減了速,身形飄忽了不少。


  “就是現在!”迦爾納在心中低吼一聲,夾槍腋下側身前遞,寒芒便想著鈞砌老師的心髒而去。


  鈞砌老師若是巔峰狀態,想要避開這樣的攻擊當然輕而易舉,但是現在他必須要延遲一秒才能做出動作。


  眼看槍尖就要刺入老師的心髒,終於達到了可以反映的時間。隻見他的左半身竭力後傾,左手作撥開狀,右腳則抬腿踢向迦爾納的脛骨。


  槍間劃開了鈞砌的前胸,帶出一條血痕,這個時候他用以格擋的手到了,手掌也被劃開,但是槍頭也因此偏離開來。


  右腳的踢擊被迦爾納左腳擋住,但不曾想這卻是佯攻。


  鈞砌老師右手深處握向槍柄,在空中小跳一下右腳落地轉身左腳踢向迦爾納的胸口。


  看樣子老師是想要奪槍轉身反製,但是迦爾納力氣不小,雖然被踹到但還是雙手握住槍柄將其回拽,同時細碎的電光從回路中湧出襲擊鈞砌。


  但這依然是佯攻,鈞砌老師直接選擇硬抗那些電弧,將自己的魔力全部集中在右拳上,放開槍柄轉身的刹那,用身體的後擺提升慣性一拳轟出!迦爾納不甘示弱,輸出自己全部的魔力在長槍之上,以槍作棍,抽向老師。


  一聲悶響。


  充斥著紫色閃電的拳頭停在了迦爾納的鼻尖,而那杆帶著赤紅如火的閃電長槍結結實實的抽在了鈞砌的身上。


  但是迦爾納冷汗卻止不住的流下,因為他可以清晰的察覺到,如果這拳若是結實的打在自己的身上,最好情況也要昏迷很久。


  雷槍在鈞砌的身上留下了一長條焦黑的印記,但是鈞砌並不在意,轉過身來看向沐恩、微笑。


  “還是可以看得出很多謀劃的痕跡,我沒明白。”沐恩不明所以。


  “這種戰鬥方式很像你剛來的時候。”迦爾納先詢問了一下老師的情況,然後對沐恩說。


  “但是對我並沒有什麽幫助啊。”


  鈞砌笑著搖搖頭道:“哪怕是對過去的你,也都會有一定幫助。”說著,他側過身,給沐恩展示自己飽經折磨的左臂。


  “戰鬥時,我願意以傷換命,以此戰勝對手。特別是當我的技巧、反應乃至魔力回路都不如對方的時候。”均砌溫和的看著沐恩,“但你沒有這樣的勇氣,在我看來,你的戰鬥方式更趨向於精靈,更希望用對武技的熟練、招式的拆解和重組,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勝利。”


  均砌走下訓練台,吟唱咒語將自己身上的小傷口複原。


  “這樣當然是好的,但是為什麽精靈們的武技其他種群都難以模仿?這是因為精靈是受到恩惠的種族。他們的反應、對魔力的感知、身體的構造都決定了這種戰鬥方式除了極少一部分的外族武學天才,就隻有他們可以做到。”


  “你並非沒有能力,孩子。你是缺乏頂住壓力與傷害的勇氣。”


  “戰鬥是為了守護我們所珍貴的東西,但武技、戰鬥的經驗卻不能憑空而來,所以你要在每場戰鬥的演練中竭盡全力,把它當做生死之戰。唯有這樣,你才能在真正的生死之戰來臨時,保證自己可以於逆境中創造奇跡。”


  沐恩看著均砌老師的臉,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均砌老師。”


  均砌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老師看好你,在大比上贏個好名次回來吧。”說罷,他又對兩個少年報以微笑,離開了訓練室。


  老師走後,迦爾納對著沐恩挑釁一笑。


  “練練?”


  “來。”


  十幾天後,暮語森林。


  安舍爾皺著眉站在原本黃泉秘境的洞口處,已經感受不到秘境入口的氣息。


  “怎麽回事?”他轉過身,問那名姓喬斯達的烏鴉。


  兩人在此再次碰麵純屬巧合,這個秘境本來被下了禁令,入口處會有四名裁決者看守,每七天換一次班。


  這一次交班之時,來接替的人卻沒有發現原本駐守在此處的同僚,幾番搜索後,才發現被掛在遙遠處、懸崖底、樹冠上的屍體。


  喬克震怒,所以親自蒞臨此處,恰好碰到了安舍爾。


  據新一班的裁決者們說,他們剛來的時候入口仍然存在。


  想到這些,喬克也沒個好脾氣,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我怎麽知道。


  安舍爾覺得繼續糾纏也沒有意義,便離開了。


  之後北上長城,卻得知父親早已秘密南下,無奈,隻得有馬不停蹄的回到帝都。


  在與自己的先生交談之後得知,若是秘境消失,可能是黃泉中的那塊生靈歿地被人偷了去,導致維持秘境的最後一個東西也消失,所以化為碎石飄散在虛空中了。


  “我此行遇到了不少次的邪術師,甚至小師弟在冬日時都自己碰到過。”


  “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在那時回來的時候就告訴我?”塔瓦西斯皺起眉頭。


  “都是些臭魚爛蝦,我覺得沒必要太在意。”


  烏瑪什擺擺手道:“這些人散落在各地,肯定有所圖謀,否則他們怎麽可能克製住自己的邪惡本性老老實實蟄伏在帝國內。這是大事,不可小覷。你這次去阿瓦隆,也需要提醒精靈王大人諸事小心。”


  “這才安穩了多久,又要亂起來了嗎?”安舍爾有些憂慮。


  “星辰之淚降世,哪次不是腥風血雨?好了,你現在憂心那麽多也沒有用,專心修業才是正事。希望動蕩來臨之際,你已經成長為帝國的中流砥柱。”塔主找出幾本書與文獻,讓安舍爾這段閑暇可以多多研究,若有不懂的地方,想必到了阿瓦隆,精靈王會願意替他解答。


  待到安舍爾離開,塔瓦西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烏瑪什。


  烏瑪什思考了幾秒,回答道:“融魂之法,並非不可行,但是那樣的痛苦是‘鎮魂’也壓製不下的,很難保證他在融魂之後是否會性格大變或者生出些其他無法預料的變化。而且經此措,他的靈魂會變得十分穩定,再難用外力介入了,我不推薦你這樣做。”


  塔瓦西斯凝眉,歎了口氣,這段時間他可以說已經想盡所有辦法想要找到解決沐恩靈魂撕裂的辦法,但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你覺得,努比斯會不會有辦法?”他又問。


  “他有也不會幫忙的,不管災難多大,所有人都會存有私心和僥幸。”烏瑪什站起身,拍了拍塔瓦西斯的加幫,“隻能指望著小家夥們洪福齊天了。你別太過憂心此事,要學會相信這些孩子們,就像當初前代塔主和教宗相信你們一樣。”


  塔瓦西斯沉默半晌,知道烏瑪什離開,他才望著窗外的天空喃喃。


  “不知道我是否令塔主大人失望了。”


  終於臨近了雷院大比人員預選的日子,經過“魔鬼特訓”的沐恩今天正在做著預選前的最後一練。


  經過長時間的鍛煉和自省後,他也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雖說精神水平不能始終維持在巔峰,但是若是全神貫注,還是可以在一段較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維持在曾經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狀態。


  迦爾納十分震驚於沐恩的進步速度,然後恨鐵不成鋼的拍著沐恩的後背道:“你呀,之前就是太沒鬥誌。”


  訓練完畢,沐恩與迦爾納一同前往禮堂。


  禮堂的前半部分是校史館,裏麵陳列的藏品最耀眼的當屬那節“永恒之槍”昆古尼爾破損的槍頭了。


  哪怕曆經了無數歲月,原本蘊含在其中的神力也已經湮滅,無法探知結構的神鐵依然在光芒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禮堂中的主廳有上千個坐位,看起來實在太多了,仍在學院中的所有學生全部坐進來仍然也就占據了十之一二的空間。


  然後學生們驚訝的發現這鬼地方的老師幾乎和學生一樣多,但是很多的老師幾乎沒人見過。


  十一個頂級學院都歸高塔管轄,但在研究上劃分的職能還是有些差別,高塔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多是對多元素融合型魔法、魔藥、魔偶、法陣的研究。而各個學院則是對各自的屬性進行更為深入的應用與創造。


  當然了,其實學院內部的研究都是兼而有之的,隻不過艱深程度不同罷了。


  校長阿達德發表了簡短的講話,他似乎心情不錯,坊間傳聞是因為隔壁的天泉院長終於遠遊歸來了。


  其實每個人都認為這個動員講話他沒什麽意思和用處,但是似乎是約定俗成,大家都隻是在完成任務而已,唯一能算是有些許價值的信息可能就是明年學院將會擴招。


  “你決定好到時候要報名什麽戰鬥位置了嗎?”迦爾納聽得無聊,便偏過頭來問沐恩對於前往新塔院的想法。


  “沒有,大概會選……我也不知道。你呢?你應該早就想好了吧?”沐恩的話在嘴邊,還是作罷了。


  新塔院的戰鬥位置以三到十五人為一組,分為前中後場,每個場區的司職分工還有細分。


  迦爾納環著臂,自信笑道:“當然,我決定報突進型前場。”


  “那你女朋友?”


  “她啊。上次跟我說的是支援型中場,但你知道的,女人心三秒變一次,這已經是她跟我說的第三個位置了。”


  “怎麽聽你這話感覺經驗豐富,你這不也就是初戀嗎。”


  聽到這話,迦爾納立馬裝起深沉,搖著頭嘖道:“戀愛這個東西,太需要天賦了,舉一反三才能大海撈針。你可要記好這些話,這都是金玉良言。”


  均砌在後座輕輕的彈了下迦爾納的後腦勺,囑咐他小點聲。


  吃過午飯,一年級的學生們在裁判的陪同下進入了演武場。


  別看沐恩已經掉到了年級的第十被不少人陰陽怪氣,但實際上,大部分陰陽怪氣他的人依然打不過他,前十名的差距也在一個冬天後變得比想象中的還要小,隻有前三名是公認的穩定。


  “假如咱們抽到一組豈不是很尷尬?”簽到完畢後回到看台,迦爾納笑問沐恩道。


  “沒事,到時候你直接投降,反正你們前三名有挑戰最後優勝者的權利。”沐恩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他剛剛看到了有些人直接棄權沒有簽到,想著自己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輪空晉級。“對了,這裏的長槍比練習室的武器要重上點,到時候你要注意。”沐恩聲音輕弱,仿佛馬上就要睡著了。


  “睡吧,到時候我叫你。”迦爾納示意沐恩放心後,擺出笑臉跟來往的各個同學打起招呼。


  抽簽的結果出現在魔法菱鏡上,很不幸,沐恩沒能輪空,倒是迦爾納成功直接晉級三十二強。


  迦爾納苦笑著搖搖頭,看著已經入睡的沐恩道:“近十個人棄權,前十裏就你沒輪空,你這個運氣真不是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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