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盈盈魂炁
“他沒死?”沐恩看著那個流著血但是看上去還有生命體征的領頭人,語氣有些驚訝。
“你準頭太差了,不過也陰差陽錯的幫了個忙。這是你可能會需要的東西,我看不太懂,你回去自己琢磨吧。”
沐恩接過莫德雷德的小冊說道:“我去了那麽久嗎?你居然把功法謄下來了?”
“隻是關於靈魂複原的東西,要不要繼續問問全本?收集秘法應該也是你們高塔的任務吧?反正我也不著急回去。”
“什麽你們我們的,你也是高塔的學生。你確定這都是真實可行的嗎?”沐恩有些不放心。
“我用救這個男人為代價,撬開了她的嘴。”
“長得還挺漂亮的。”沐恩瞥了兩眼,隨口說道。
莫德雷德聽到這句話突然神色玩味,看向沐恩:“要不要請上麵奏準讓她當你的奴隸?”
“滾蛋,我可沒有這種齷齪的想法。”
……
因為對手比想象中的要弱上不少,並且並沒有與第七小隊進行集團作戰,所以小隊裏分配的位置看上去沒有什麽大用。
但這也合了莫德雷德的心意,留個善於逃跑的克洛伊在那裏看著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如果沒事當然就最好,哪怕出事了也不必太過擔心。
而追擊的二人就可以在這裏盡量問出他們想知道。
“我怎麽感覺那女的有點怕你?”沐恩隨意的翻了翻莫德雷德給自己的東西,問道。
不多時,四個人就都被綁了,因為那個未來之光總在發出聲音所以還額外獲得了由莫德雷德贈送的一頓老拳,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沐恩也知道了為什麽那個女孩為什麽會害怕莫德雷德。
“你要不要這麽粗暴,我都怕你會打死他們。”沐恩哪怕是站在旁邊看著莫德雷德毆打少年都感覺有點害怕。
第七使徒擦了擦臉上的汗,無所謂的笑了笑:“活的一個價死的一個價,但是對我們來說問題都不大。”
“我覺得你缺少對生命的基本尊重……”
“作奸犯科的服刑人就不該有人權,何況他們還是逃犯。”
這時候那個女子突然很激動的對莫德雷德大喊,說他們沒有作奸犯科,隻是反抗了帝國貴族不合理的壓迫與欺淩。
“關我屁事。”莫德雷德輕蔑的一笑,拍了拍手準備繼續拷問這個唯一還醒著的人。
“我記得你們的教義不是生命平等嗎。”沐恩有心要阻止他,因為他覺得南疆的某些行為習慣可能太野蠻了。
“他們是異教徒啊,而且你也說了,我們教團很叢林法則的,。”
沐恩語塞,隻好把他扒拉過來說還是讓自己上。
“好好說話能問出東西的話,那還要刑訊逼供幹嘛?”使徒無所謂的聳了下肩,他也樂得清閑。
“其實帝國法司並不支持刑訊逼供的……”
後來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還真的把東西給磨出來了,這其實讓莫德雷德感覺有些奇怪,心想難道這些人在牢裏沒有被審問過嗎,如此輕易的就被攻破了心裏防線。
等待著幾人終於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森林中已經黑了下來,十七個人整整齊齊的被排成一排,然後莫德雷德釋放了通知各處集合的魔法煙火。
森林外的法師收隊,明天七個小隊會將他們合力運送回帝都,那個為首的男人雖然經過救治,但因為野外的條件不足,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器官衰竭死去了,那個被莫德雷德拷問過的女子也因在後半夜悄悄的自殺,莫德雷德覺得可能是殉情。
“如果我早點救他,他說不定就能活。說到底,還是這個女的思考的時間太久了。”莫德雷德和沐恩在森林中挖了兩個坑,為此還要弄斷不少粗大的樹根,這讓本就略顯疲憊的二人感覺更加辛苦。
沐恩看著已經被放入坑中的二人,此刻他們都神色安詳,就像睡著了那樣,這讓他產生了某種錯覺。
土被慢慢的填合回大地,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像從未來過那樣被所有人忘卻。
這個多愁善感的少年忽而間想起了巴頓曾對自己說的話,此刻他竟有些許的認同。
或許真的消弭了肉體,靈魂就可以抱有所有的可能性了吧。
但這隻是個不應該主動去實現的、自我安慰的美好願望罷了。
班師回朝,一路上再沒遇到更多意外,沐恩返回高塔將那個秘法放入文庫之中,等待研究人員對其進行修習的危險係數評功,等到這套流程完整的走下來,可能要等到兩百年之後了。
但這種評估主要是對普適性的評估,如果是沐恩,隻要他不太作死非要去學咒術,外部文庫中的所有秘法文件他都可以翻閱。
至於內部文庫,放著各個家族的秘傳法術,這是在帝國皇室要求下向帝國效忠的一種象征,就連太陽王室的秘法都放在其中,所以那裏幾乎是隻能存入不能取出的地方。
這其實也有好處,比如防止某個家族的血脈斷絕導致秘術失傳;或者在大災難時因為家族中的長輩死絕而秘法遺失,這樣一來也可以讓血裔傳承家族的榮光。
內部文庫的保護法陣不是現存法陣中強度最高的,但絕對是最難解開的,特別是在奧術聖者塔瓦西斯成為塔主之後,在改進前人的法陣基礎上還增加了奧術密碼,可以說除了他誰也解不開。並且他曾明言,文庫的解密方法被他封印在高塔領主曆代傳承的聖物中,隻有在高塔舉行繼任儀式,才能從中獲得知識。
因為帶回秘術,沐恩被高塔獎賞了,但是獎勵的東西並沒有什麽讓沐恩心動的,區區十塊水晶圓盤罷了。
而且他拿著個水晶圓盤換取了修行秘術的資格……
所以這種行為完全就是脫褲子放那啥。
“工資回收計劃,高塔什麽時候這麽資本了。”沐恩看著手上的那本複製品,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因為之前外出執行突發任務,此刻二年級的學院大比已經結束,開始的是備受期待的一年級大比。沐恩不了解這屆一年級的新生如何,因為他去年就沒怎麽在學校度過。
所以也就沒有沒有留下來觀看比賽的欲望,之後幾個人簡單的聊了聊,莫德雷德說要回到新塔院,因為新塔院也是四學期製,非常的變態。
恩奇都則是回家,因為學期已經結束,他們已經畢業了。
克洛伊問了也白問,反正她家就在風院裏。
而亞伯則打算留下來看比賽,說是如果有什麽好的隊員選項可以認識一下。
“我都要懷疑你是做人口買賣的了,怎麽一年級的你也要認識啊。他們就算升學也是找同年級的隊員啊。”沐恩表示不理解。
“你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學院裏上學吧,之後去了外麵,就沒有這麽多限製了。”
莫德雷德搖頭道:“我覺得沐恩有理,集團作戰,默契很重要的,在學校裏的訓練更多的就是培養同組之間的默契,經常進行的團體拉練也是為了多了解同年級的那些人不同的戰鬥模式。”
“說到這個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
之後就是各回各家的散宴光景了,克洛伊多留了一晚,沐恩陪她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不時,他的眼睛會從夜燈的光影中離開,落在她的側顏。
很美。
沐恩的話很少,但也努力的嚐試了幾次主動發起話題,但是因為笨拙的原因惹的克洛伊發出愉悅的笑聲,後來便緊張的沉默了。
“嘖嘖嘖,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不得了。”克洛伊的爺爺,風院的院長此刻正站在高塔的圍欄邊看著街道中的兩人,發出奇怪的感慨聲。
“您怎麽有空忽然造訪。”塔瓦西斯拄著權杖來到他的麵前,張手一揮將高塔法陣的視線隔絕拉起。
“是這樣的,精靈公主殿下不是……”
“這不可能的,她身懷神音豎琴,您教導不了。難不成您覺得自己的禦風之術能高過精靈王陛下?”
“這不是為了借鑒學習一下嗎?”
“你自己去跟精靈王說吧,這件事我的意見就是沒有得到陛下的首肯就是不可能。而且若讓你看穿了神音豎琴,皇家的威嚴何在。”
艾俄洛斯大宗師聽到這話瞬間泄氣,但是塔瓦西斯還沒說完:“對了,我建議您沒事少這麽關心後輩。長者該有長者的樣子,借著修為高在這麽遠的地方偷窺算是怎麽回事,我都不好意思說。”
“這不是……放心不下嗎。”
“他們真要兩情相悅做點什麽事情,那您到底要懷著怎樣的心情呢?裝著不說?還是心生刺撓。不要讓自己落入尷尬的境地。”
“你說的是,我走了。”說罷,艾俄洛斯院長就要升空離去。
“風院在那邊。”塔瓦西斯用魔力一把將往中央長街飛過去的艾俄洛斯拽了回來,讓大宗師好是尷尬。
之後沐恩就回到了家中,發現西蒙竟然將自己寫詩的小院子打理的欣欣向榮,讓沐恩不禁感慨這個家夥是真的會生活。
怎麽看都比自己更像個貴族。
“你為什麽要把這裏打掃的這麽漂亮?”沐恩問道。
“生活質量不能落下啊,大人。”
“可是馬上你就要去跟我一起過苦日子了。”
“不是吧,上學校還能帶仆人的嗎?”
“誒!咱們是雇傭關係,你可不是我的仆人。再說騎士都有扈從呢,不也都是騎馬的。”
西蒙看了看自己美輪美奐的房間,轉過頭苦著臉說:“大人,我就一臭寫詩的。”
“沒關係,我認識風院的大佬。到時候教你兩手,你不就也能成為個臭打架的了嗎。”
“我當場腦溢血……”
時間過的很快,雖然新生不需要參加夏日小學期,但是也因為種種原因,需要在八月中旬就前往報道。
臨行的前幾天,沐恩給克洛伊去了封信,說他會提前幾天過去,在門口接她。
之後,在管家先生笑眯眯的目光中,西蒙又難過的告別了自己的大床與美妙的環境,跟著沐恩坐上硬木的馬車出發前往新塔院。
在路上的時候,沐恩得知了帝國西南突然開始打仗,爾後帝國境內的倒懸者也開始生事,雖然影響極小,但是經過之前的那些事所有的人都有些反應過度,畢竟哪家的領主都不想降爵,但奈何這些凡人的倒懸者雖然沒有什麽好手,但是流動性和隱蔽性很高,就像是睡覺時耳邊的蒼蠅一樣。
在這片大陸上,雖然有魔法的存在,但是在某些地區或者種族,魔法並非是唯一的選擇。
但是對於精靈族係的所有種族都對魔力十分親和,曾在永恒帝國時期就與精靈們共生的那些野獸在世代的照拂下也對魔力表現出了極高的親和性。
但是在永恒帝國的星光沒有閃耀的地方——或者某些其他的外來種族就可能會有屬於自己的傳承之力。
但在精靈族譜係中,例如水精靈——也就是現在常常被稱之為深海族的群體,與山地精靈就擁有自己的特別力量,與他們對於魔法的親和力無法與生活在富碩之地的林地精靈媲美——當然,這隻是相對而言。
但精靈族無論怎樣,不論他們的秉性、相貌是如何,這個族群都是最受到寵愛的。傳說為了彌補山地精靈與水精靈在貧瘠之地時代生活,上天贈予了他們完全不同於魔法的體係。
山地精靈就有種名為燃血的秘法,當然並非真的燃燒血液,而是用某種方法以快速消耗體力的方式獲取神奇的力量,並且是成函數曲線可以成長的,這種能力通過修煉可以讓他們正常狀態下的肉體能力變強許多。如果是完全激發能力的狀態,增幅的強度還要超越絕大部分魔法的增幅,隻有寥寥幾個禁術可以勉強跟上腳步。並且這種力量還能將戰意具象化幫助自己戰鬥,感覺上或許類似於莫德雷德的“降臨”。傳說,燃血秘法的強者可以隻依靠本體的力量與巨龍角力。
其實水精靈被統稱為深海族是不正確的,因為深海族中還有種類繁多的魚人和其他深海生物。而真正的水精靈其實是鮫人,也就是會迷航水手的塞壬,童話故事中的美人魚。他們種群的絕色,不必多說。而他們的特殊“恩賜”為溺魂。顧名思義,他們可以將自己殺死的生命拖入水中,然後讓那些無辜的靈魂融化為黑水被自己吸納。吸收的越多,對自己的增幅就越強,他們也可以用這個來戰鬥。某些秘法的效果,與深淵教典上的許多魔法類似。
而海神教團,毫無疑問是後來者。
傳說初代的水精靈王本來與海神教團一樣,是奉皇帝之命,以永恒帝國之尊王名,為了遏製瘋長而不知節製的魚人才率領自己的族人戍守大陸廣袤的海岸線。但就像沐浴龍血的人身上會出現龍的特征那樣,屠龍者終成惡龍。日日與瘋狂為伍的生命,哪怕是高貴的精靈,也變成了同流合汙的怪物,為了獲取力量而縱容殺戮的欲望橫行。
殘存的史冊記載著,初代水精靈王活了很久的歲月,那時候水精靈還沒有長出魚尾,也還不曾擁有溺魂的能力。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部族被瘋狂所汙染,邪惡的恩賜出現在後裔的身上。他隻能絕望想要將出現這種異變的族人全部送往安息的聖所,但依然力所不逮。最後精疲力竭的他拖著疲憊而蒼老的身體回到永恒帝國的禁城,自戮以謝皇恩。哪怕死後,他的靈魂仍然在繼續向東而行,直到踏足聖潔的高原,然後永遠自鎖在阿瓦隆的高坡上。
哪怕是隻剩下縹緲的靈魂,悲戚的淚水都凝成實質不斷的落下,最終淌過雪原、漫過河穀,讓原本就是大陸上最寬闊的江水變得甘甜如蜜。那條洪流遇聖劍山而分,永恒溫柔的擁抱著他所愛的那片土地,這便是如今的泰文泰斯江。
直到現在,江流的源頭,還可以看到他跪在那裏,那個早已失去意誌唯記的懺悔流淚的魂魄。
如今被趕入黑海一隅的娜迦塞壬們,已經重新擁有了自己的文明、自己的神明,過去的榮耀與高貴被葬入最深的海底。隻是不知道,如果當他們偶然聽聞,他們最初的王還在等著他們回家的時候,是否心也會莫名的疼痛。
上麵所說的所有的那些這些都是種族的專屬力量,別家是學不了的。但最近帝國的市麵上出現了一種很特別的魔藥,可以消卻所有的魔力,並且治愈銘刻的傷痕。這不是最重要的,畢竟同效果的藥帝國內不是沒有。特殊的是,這種藥對任何等級的魔法回路都奏效,如果沒有在它的效能發揮出來之前對其進行壓製的話,大宗師也能變回普通人。
並且!這也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它還可以改變身體中存在的東西,將魔法轉化為被稱之為盈氣的能力。經過高塔的分析,這個東西可能類似於矮人的燃血,雖然不完全一樣,但都是以增幅自身為主,種種其他的能力都要圍繞著本我來進行。
但是的但是,即便是這樣,都不是高塔如此重視的原因,最最重要的原因是,這種鬼東西可以讓擁有者顯著的提高對於魔法的抗性,這一下子就讓絕大部分的傳統法師陷入了巨大的劣勢。
畢竟並不是所有的法師都有像學院大比中的那些孩子那樣擁有強大的綜合素質。法師大都是練術不練體的,雖然這種東西就目前表現出的潛力,還遠遠威脅不到高階魔法師階級對於力量上的統治地位,但是會給低階法師帶來很大的生存壓力。並且根據調查,很多原本天賦較差但是是作為士兵存在,就轉變為了這種氣鬥士。
高塔本質上是個魔法師工會,高塔的塔主雖然監管著所有的法師,但也需要以法師們的利益為出發點進行政策上的扶持和幫助。
現在還隻是在小範圍內傳播,但是等到這個東西真正的出現在主流視野中,說明帝國的敵人也知道了。這種所謂的盈氣所培養出的戰士成本要比法師低上的多的多,如果讓倒懸者知道了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的東西,大魔導士等級之下的所有法師都會陷入異常難受的境地。從長遠來看,這也不利於法師群體的發展。
畢竟這輩子會被卡在魔導師前的帝國人沒有百分之九十也有百分之八十。
並且因為成本的低廉,對方很容易找人突然幹掉高塔精心培養的魔法天才,那才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修煉盈氣的鬥士想要在一定範圍內幹掉一般的高級魔導士平均年齡隻需要十七八歲左右。
誒,看起來好像沒什麽,畢竟十七八歲的高級魔導士在高塔裏麵滿地走,但事情不是這麽算的。
能進入高塔的都是傳統意義上的天才,他們不僅修行快也相對能打,而平均年齡這個東西如果不挑這樣的極端樣本而是放到帝國境內的話,實際上帝國平均的高級魔導士需要二十四歲左右。
畢竟天才這個東西,總數全摞到一起看樣子好像數量不低,但比例真的不高。
而且法師釋放魔法都需要吟唱,否則魔法師真要承擔一個魔法原本所需要的的消耗那絕對是吃不消的。瞬發低級魔法那是平時沒事打鬧、或者高級法師才會幹的奢侈事。
這樣一來魔法師全部劣勢,並且這種東西並不能與魔法共存,因為似乎盈氣需要內部完好的身體,而魔法回路本質上是在自己身體與靈魂的交界處銘刻傷痕讓魔力通過並蘊藏。
法師本身不能製造魔力,但是盈氣卻源於身體內部,在某些極端條件下,法師就會陷入更大的劣勢。
“不行,絕對不行!你們先找人把那些個賣藥的給抓了,問出是誰在供藥,我去皇宮麵見陛下。”塔瓦西斯聽完報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種東西絕對不能存在於世界上,否則就會打破社會階級的格局,自己就真成高塔的罪人了。
隻是,塔瓦西斯心中也不是全無計較。曆代高塔之主都是呀宣誓效忠於帝國,所有的出發點都應該是為了帝國的強盛,其次才是原本的職責——為法師的福祉。
絕大多數情況下,其實這兩者絲毫不衝突。但這件事顯然並不那麽簡單。因為如果他為了法師們的福祉而放棄這種廉價卻高效的戰鬥力來源,無疑是在未來的戰爭中將帝國放擺在了不利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