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絕境寶石
遠古的生靈們因為恐懼自然中那些他們沒有辦法理解與解決的事物而創造出了諸神,其中有些神鬼之說被少數人掌握,並以掌握某種規律的方法讓其餘的人們深信不疑。
而後來又有更少數的人掌握了占卜與計算的技巧,讓未卜先知成為某種可能。
不得不說,命數如織,命運真的是個很難以琢磨的東西。偶爾智者們會去思考是否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早已被確定,所謂自己的自由意誌其實隻是命運女神給予的錯覺而已,我們其實沒有辦法決定任何事。
察覺到這個事情的智者們往往會突然感覺到這個世界竟然如此虛假,然後濃鬱的無力與無奈感就會逐漸占領自己的心靈。
倘若所有的命運真的都已經被確定下來,那我們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麽意義呢?隻是群看上去有生命的木偶,為諸神上演一場又一場的好戲罷了。偶爾神明隨手灑下的蠅頭小利就讓地上的生靈五體投地虔誠不已。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早期的哲學誕生了,因為人們叛逆的心裏,形而上學與唯心主義開始大行其道。
總有人選擇不相信眾神而誇張自己的能力,雖然引人發笑,但也值得欽佩。
沐恩感受著這個邪惡項鏈傳來的力量,很快就明白了它帶給自己的蠱惑,靈魂並非純淨通透的小天使是個複雜的人,他不像自己的師兄那樣純粹。換句話說,其實他比安舍爾有更多的可能性,大天使是個可以欺之以方的人,而他是個假裝可以欺之以方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永恒之王才格外好奇這個本可以成為一個能夠欺之以方的孩子在經過那麽多連自己都沒有辦法預料的意外事件之後,會變成什麽模樣。
其實正與反,自私與公義的選擇他都已經看過無數遍了,能夠勾起他興趣的要點,僅僅是因為這個人本身特殊的身份。
黃泉的經曆震碎了他的靈魂,讓他原本也很透徹的魂魄產生了可能的變化,然後那場可以預警但無法阻止的魔力暴動往所沒有達到聖人境界的所有人身體中都塞入了不穩定的因素。雖然那個存在可以穩定目前的局勢,但是無疑和他最本來的計劃還是發生了出入。
肯定有很多人不喜歡這樣的意料之外的感覺,天堂、人間、地獄,都有很多人會討厭——哦!或許人間不會有,因為這些籠中鳥雀根本不知道也無法幹涉世界的抉擇,守護他們的那個存在早已一分為三,代表著神性的化身正苦苦的跪在海底的最深處,托舉著這個世界。
沐恩意識不到傷痛與禮物有任何共同之處,如果他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會給之後人生帶來的區別,或許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危險的事情會帶來更多的報償,永恒之王秉持著和那些愛交易的魔鬼一樣的準則:付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
如果願意將靈魂出售給這位不死不滅的王,那麽你哪怕隻是一隻最最普通的螞蟻,他都可以讓你變成可以侵略半個大陸的凶獸。
他在思考,眼神掃過這些和他並肩了很長時間的戰友、同學,心靈正如同擺針在左右搖曳。
“殺掉他們。”
梅爾的聚魂棺仿佛在對他說道。這種聲音和這個力量都是如此的隱秘,哪怕沐恩此刻的魔力水平已經接近了魔導師,但是他們也隻是能感覺到沐恩的魔力好像上漲了一些而已。
“再不殺掉他們就來不及了。”
魔法的水平就像是海浪,每殺掉一個人汲取他的靈魂之後就可以迎來一次波峰,然後逐漸歸於平靜。這些波峰是可以疊加的,如果他不抓緊這個機會和時間趕緊殺死麵前的這些人,那麽這個項鏈帶給自己的力量無法達到高級魔導師的水平,這樣的話也無法撕開空間讓自己逃出生天。
“你難道不打算報仇了嗎?!”
沐恩的呼吸開始逐漸沉重起來,瞳孔放大又縮小,明明沒有發生任何事,但是他額頭上的汗就開始凝結然後滾落下來。
“你怎麽了?”迦爾納抱槍而立,看到沐恩奇怪的舉措走上前問道,“不會是中毒了吧?剛剛有沒有受傷?”
沐恩抬起頭看向他,眼睛裏滿是血紅的絲線,有些駭人。
迦爾納有些害怕,但是他對這種情況沒有任何研究,以為沐恩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便趕緊叫來負責援護和急救的流嵐給沐恩看看。但就是這個時候沐恩一把抓住了迦爾納的手臂,死死的看著他的眼睛。迦爾納被嚇了一跳,問沐恩到底怎麽了。
但是沐恩沒有回答他,而是可以讓旁邊的人很清晰的聽到一個咽口水的聲音,配合他此時的表情,宛如擇人而噬的野獸。然後沐恩突然伸手抓向迦爾納的衣服,迦爾納吃驚向後閃躲但是沒有躲開,沐恩用的力氣很大,一把將迦爾納胸口的布料撕碎了,露出了他小麥色的身體。
“你到底怎麽了?!”迦爾納緊張了起來,現在是個瞎子也該知道沐恩絕對不對勁了。
一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畢竟這是他們的朋友,而且以沐恩出色的戰鬥能力,眾人想要拿下他恐怕會付出比較難以接受的代價。在這個秘境中,魔法是非常珍貴的,他們不願意用來對付自己的朋友。
“你冷靜點沐恩!”亞伯伸出手示意沐恩保持注意力,不要失去自己的理性。
而恩奇都在嚐試溝通沐恩的精神力,但是沐恩這個時候沒有將自己的心靈完全防抗,不使用強硬的辦法是不能穿破封鎖的。
沐恩大口喘息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十分燥熱,顯然已經進入了戰鬥的狀態。此刻隻剩下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隻要那跟稻草放下,他的所有理性就會被自己的憤怒摧枯拉朽的毀滅崩潰。
“唔~”永恒之王有些感歎,他睜大了自己的雙眸目不轉睛,那雙眼睛很漂亮,而且富有威嚴。
能取悅永恒之王的隻有太陽底下的新鮮事,雖然他不是沒看過如此糾結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看過糾結的時候卻如此沒有城府的模樣,但是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迅速調度起自己的肌體,隨時準備進入殺戮模式的確實相當少見。
“你把自己的身體控製的相當不錯嘛。”他此刻仿佛是位小說的讀者,為即將到來的精彩部分緊張的搓起了手。
沐恩看著迦爾納,在思考如果少殺一到兩個人自己能否達到那個水平,但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他發覺應該是絕對不可能了。
“不要想了,親愛的小沐恩。這個東西我可是為你們精心準備的,要從寶庫了挑到一個正好合適的寶貝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哦。”永恒之王笑著說道,然後他仿佛想起了什麽事,張開巨大的手掌,將其中的十個靈魂丟到王座之下,被其下匍匐的一隻巨大猛獸一口吞下。
如果不是這次這樣特殊的事件,沐恩絕對不會這樣仔細的觀察迦爾納的身體。沐恩發現,迦爾納的身材很勻稱,宛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一樣所有的肌肉塊都十分鮮明,唯一美中不粗的是他的第二排腹肌並不完全的對稱,而是有些許的上下偏移,幅度不算太大,但是可以看得出來。
或許是因為被那裏遺留下的那個、哪怕隻看傷疤都覺得十分慘烈的傷口所影響的吧。
那個傷口,是你擋在我麵前時留下的啊……
我怎麽可能忍心殺你。
沐恩嘶吼一聲,將那串項鏈狠狠擲出幾十米遠,沒入骨堆之中不可分辨。
失去了誘惑的遠投之後他冷靜了下來,跪在地上用手撩過頭發似乎是在懊悔。
“那到底是什麽?你怎麽把他丟出去了?”亞伯認得出那上麵雕刻的東西,所以他著實好奇那東西究竟是什麽來路。
“那是個能讓一個人逃出去的東西。”沐恩疲憊的看著他說道。
“啊?那我把他找回來。”亞伯一聽就驚訝了,準備將那個不知道掉入何處的項鏈找回來。
“但是要殺死其他的人!”沐恩沒有阻止亞伯,隻是在他的身後喊了一句。
亞伯聽完愣住了,奔跑的腿也就停了下來。
迦爾納似乎有些愣神,不太敢置信的對沐恩愣愣的說道:“所以……你剛剛……是想殺我?”
沐恩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不……我是想看你的傷疤。”沐恩看上去是非的疲憊,因為他知道如果再過一段時間,就算有人把它拿起來殺死其他的人,也無法走出去了。那很可能代表著,最終會一個人都走不出去。
“我想報仇,但如果代價是要殺你,我下不了手。”
“兄弟。”迦爾納窺探了一下,笑著想走過去擁抱沐恩。吉爾在後麵拉住了他,意思是沐恩很可能是在騙他過去,然後……
但是迦爾納不管不顧的將吉爾的手甩開,他不相信沐恩會這樣做。
迦爾納走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沐恩,他真的已經很高很壯實了,哪怕沐恩已經有了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在迦爾納麵前還是看起來還是很叫囂的樣子。
這個時候,沐恩突然用手握刀刃的姿勢捅了迦爾納,迦爾納裝作受傷的樣子叫了一聲,然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一起坐在地上望著天空。
“可能一個都逃不出去了。”沐恩撓了撓鼻子,似乎有些遺憾,“你們有沒有給阿蘭家裏送信?”
“出來的這麽急,哪有時間?隻能希望外麵的那些人可以記得了。”亞伯走回來,歎了口氣。
吉爾伽美什環著手臂,似乎是在思考當下的困境如何解決。其實每個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如果沐恩真的鐵了心要殺所有人,按照他的描述好像每殺一個還能有額外的提升,那麽其他人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
“不要在這裏的歎氣了,我覺得那很可能是個陷阱。”恩奇都看著大家似乎都失去希望的樣子蹙起眉頭道,“這裏很多屍骸有玉化的跡象,說明他們都是超越了魔導師的存在,但是這樣都沒有辦法離開,那說明這裏的空間肯定有其他的限製,不會讓人那麽輕易的逃脫的。”
王座上的永恒之王聽到這句話激動的揮了下拳頭,仿佛在以此慶祝自己言語的正確性。這些傻子根本不考慮有可能是別人放在這裏的這種問題,非常熱衷於腦補真相。
可是這樣的事情哪能怪他們呢?任誰也想不到永恒之王這麽沒品來關注一群連魔導師都不到的小子,這麽低的魔法回路在正常的護城大陣中都無法顯示光點。
也是可惜跟永恒之王做交易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經留在了秘境或者已經死掉了,也沒什麽經驗告訴他們這孫子原來這麽惡趣味。
“那個人之前跟你說,說你背叛了他還敢回來。考慮到他的眼睛已經幹掉了很多年,所以應該是個瞎子見人就說的。不過這樣算的話應該是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畢竟黃金城的傳說存在的時間應該比黃金王朝存在的時間久一些,肯定是可以逃出去的。”吉爾伽美什補充道。
“可是從來沒有人說過該怎麽逃出去。”阿蘭歎氣道。
“換你你也未必會說,想想這些黃金,如果隻有自己掌握著這個方法,那就代表裏麵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包括哪些銀白騎士的鎧甲,難道不誘惑嗎?”
“這話一說就表明了你不懂的商業,”阿蘭苦中作樂的一笑道,“為什麽這裏這麽多盔甲我就拿三套?想想什麽東西最值錢?獨一無二的最值錢。我一套留在家裏;一套獻給陛下;最後那套吹噓為絕世孤品拿去賣,會有人願意用足夠買下一座小鎮的錢來換的,但是如果是幾百套呢?那就不值錢了。”
沐恩聽到這話,出謀劃策的說道:“那我建議你再帶兩套,到時候開個公開的拍賣會,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其他兩套砸碎,說自己就帶回來三套,連陛下都沒有的收藏品,這樣一來價值立馬再翻三倍。”
“我靠,你在高塔原來不止是學魔法的?居然比我還資本?佩服佩服,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聘你為我們家族的首席商業顧問。”阿蘭說著話,手上也沒閑,又扒了兩套銀白鎧甲收了起來。
吉爾伽美什罵了句髒話,加重了些語氣說這不是重點。而是不管怎樣是不是也不會把出去的方法告訴別人,如果別人知道了,也進來扒,是不是還是會不值錢?
“有道理有道理。”亞伯笑著伸出手示意吉爾伽美什不要激動,現在想辦法才是最重要的。
眾人經過一番調侃扯皮,心情漸漸地從剛剛的緊張狀態恢複了過來,有人不時往剛剛沐恩擲出那個東西的地方望過去,但是被沐恩發現後很輕描淡寫的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主殿非常巨大,宏偉的程度在帝國中恐怕隻有皇室集宴或者重大事項的時候才會啟用的太陽大廳才能與之媲美。
但是與太陽大廳極富藝術感、與流動紛繁的建築風格所咋就的不規則形狀不同的是,這裏的結構四四方方,非常的板正,雖然裝潢的壁畫之類都十分精美,但實際上給人的衝擊力是無法跟精靈的風格相提並論的。而且既然墓地,這座主殿主內應該有陪葬品和棺槨,不管是什麽風格,總不能把墓主人的棺材放在自己的陵墓外邊吧?如果真的有那麽幹的,如果不是墓被盜了,隻能說明墓主人是真的朋克。
或者給他下葬的人真的很朋克。
永恒之王自然是個非常朋克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不分任何事情的腦子抽風。葬在黃金城的那位大魔導師不管怎麽排,在永恒的手底下都不能算是排的上號的角色,但是王願意為他如此大動幹戈,說明他給這位感情奇異且匱乏的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那個巨人的遺骨肯定就在這裏,隻不過永恒知道秘境貼靠主世界是無法避免的,雖然他是界王,但也無法規避這種至高的存在所訂下來的規矩。所以他將這位愛將的遺體放在了無法找到的地方。
沐恩等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實際上出去的方法並不在這個巨人魔導師的屍骸處。
那不勾引人家盜墓嗎?永恒又不是傻子。
但是這群課外書看多了的小朋友覺得真的有人會流氓到把逃出生天方法放在自己遺體旁邊。順便還能挑選一個骨骼清奇的後生仔來把自己畢生的功力和寶貝給繼承走。
嘛呢?他是自己的爹嗎?死了還要給他東西。
賤不賤啊。
所以看著這群找遺體找的不亦樂乎的孩子,永恒之王在那裏急的直撓頭,想自己要不要在整個分身過去把他們送走。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個時候烏瑪什進來的時候特別的成熟冷靜,怎麽這群人就這麽癡呆啊。
哦,他們才二十歲,那沒事了。
聖人雖然沒有移山填海的能力——在絕大部分正常的情況下雖然沒有,但是炸碎小山頭的能力努努力還是可以有的,為了避免魔法力量太高的存在進入秘境之後對自己的領地或者自己喜歡的地方造成某些比較大和惡劣的影響,諸王境對於力量越強的存在就會有越強的壓製能力。這樣的壓製力會隨著諸王境的主秘境靠近而逐漸增強,其中的所有存在都會受到影響。而不管是否主秘境降臨,如果有特別強的存在突兀的出現,都會引起永恒之王的警覺然後主動的增強這種壓製效果,所以秘境中派出魔力等級太高的人其實用處不會特別大,還容易折損頂尖戰力,除非你打得過永恒。
當然這其中是有例外的,例如帝國的雙子星利用他們各自的天賦可以最大程度的瓦解這種壓製力,又因為這種壓製的本質其實是來自永恒之王的宏大魔壓,所以沐恩如果時刻保持青雷附體的狀態也可以避免。
而在這種魔壓之下,隻要永恒之王不削弱自己的力量,不管是外來者還是原本就存在於裏麵的他的部下,都是一視同仁的。
甭管什麽幽暗賢者、靈木導師之類等等一切的聖人,在裏麵基本上也比標準強度高不了多少。可以說隻要你是個魔力達到魔導師水平,又不是滿身寶貝類似於吉爾那樣的掛壁的話,秘境就是個完全靠腦的地方。也就是在魔力貼靠的初期,小型秘境這種壓製會不太明顯,隻要主秘境完全貼合了世界與其他的小秘境融合為整體,那麽隻有狄亞勳抱著自己的海神石才有可能強行撕開秘境的空間。
說了這麽多,其實還是拋磚引玉為了再說一個例外。
就是類似於黃金城這樣對於世俗人吸引力很大的秘境,哪怕隻是小秘境,也不可能被人強行撕碎,除非是從裏麵進行嚐試並且得到主宰者的默許之下。
所以沐恩才有可能手握梅爾的聚魂棺以高級魔導師左右的最低限製水平做到。
所以之前沐恩在秘境之外其實是失策的,如果他們不進來救援,那麽哪怕是眠湖家的老太爺親至也很難手撕秘境進去救出自己的繼承人。
也不是誰都能像狄亞勳那麽瀟灑的,直接手撕黃泉秘境……雖然這其中還存在著某些深層的原因。
黃金城內部出口的地方有塊寶石,是件聖器。永恒之王覺得自己已經將其擺在非常顯眼的位置上用來吸引注意了。當初那個最開始流傳出黃金城傳說的人走的並非這個通道,所以沒有能夠取走,仍然留在這裏。後來的黃金末裔強行走入了黃金城,但是他們根本就沒能發現,所有人都被困死在這裏,與其他的誤入此地的倒黴蛋一個下場。
永恒覺得自己真的非常的善良,小小的一個秘境設置了三個出口,在本來不想讓別人進來的地方都防備著似的設計了一個以為永遠用不到的,而且相對來說是達成難度最簡單了,可惜這麽多年來能走出去的也就三兩個。
第一個出口的位置並不固定,但是一定在出口的後方百公裏。秘境的邊界是循環,也就說你不管怎麽走,往後溜達一百公裏就會發現自己身邊的景色和樹木會發生變化,與現實世界契合,不知不覺的出去了;第二個出口在最高的那顆樹的樹下,足足四十米高,從上麵跳下來,如果沒摔死就會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第三個是王座底座上的寶石,隻要跪下將其取下,就可以得到永恒的恩賜。
秘境中隻獎勵那些最冷酷最貪婪最邪惡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如果活著回去,能給主世界帶來不小的麻煩。
帶來能讓永恒之王覺得快樂的屠戮。
人的笑容總是類似的,但是肌肉痙攣著扭曲的樣子卻每個人都會有獨特的不同。這真是太美好了。
但是。
取下那塊在永恒之王眼裏簡直可以量產的寶石也並非沒有代價,如果不是跪著,你無法取下他,而當你取下他的時候,前殿與正殿相連的大門會打開,你就能驚喜的看到永恒準備的四十八尊巨人神明雕像居然每個都有大魔導師水平,你要趕緊跑路防止被他們當螞蟻一樣踩死。
而如果你敲走了這裏的黃金,那麽你就一定會死在這個地方。
永恒會派人過去把那個小偷的腸子從後門活生生的全部扯出來。
沐恩看到的那個金子飾品旁的屍骨就是這樣的,那原本是串掛在外麵風鈴中的一個配件。還有當初炸開門的那些人,不管是黃金末裔還是追兵,全部死在了這裏。
純金的王座上其實並沒有太多其他的點綴,隻有四塊寶石,其中三塊在常人無法企及的王座頂端。
這七個人就在那裏像是不知疲倦的倉鼠一樣上下亂竄,不知名諱的王者在盯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是熬不過這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搖了搖頭把秘境的虛影推到了一邊,想著十天之後把他們送走好了——到時候再隨機殺一個人吧?
雖然我沒有給你們任何提示,但是你們就不能找一找不同嗎?為什麽非得找到些明顯的就差把答案告訴你的謎題呢?我又不是保姆非得把飯喂到你們嘴裏。
期間沐恩還把梅爾的聚魂棺從骷髏堆裏翻了出來跑出門去吸走了那隻蠻仆的靈魂,然後他在說了聲對不起之後想要將那十個屍體已經開始發臭的裁決者的靈魂收納到期中,但是發現空無一物。沐恩絕望了,揣著聚魂棺走回大殿,旁人看他拿著項鏈都有些緊張。
“別緊張,沒戲。”沐恩歎了口氣,將其扔到一邊,示意自己不會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你喜歡交易嗎?”一間小茶館裏,一個浪蕩子模樣的年輕人雙腳搭在桌子上,手中拿著紙牌,痞帥的笑著,搖晃著他屁股下麵吱吱作響的那張可憐的椅子。
“我是來贏錢的,不做公平的交易。”麵前的那個人看上去很凶惡,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個殺人越貨的狠角色。
年輕人張開了手,哇哦了一聲,“零和博弈,我特別喜歡,但是我可以遠近聞名的紙牌聖手,你確定能贏過我嗎?”
“你猜我想說什麽?回到你爸爸的跨上去感受‘父愛’吧,翹屁男!老子根本沒有見過你。”那人說完這話,其他的人都開始大笑起來,叫好聲不絕於耳。
“哦~哦~”年輕人的語調帶著起伏,看上去並不把對方極其羞辱的話放在心上,“誰是翹屁男的玩過才知道?對不對啊我的好兒子?”
對麵那個凶狠的人聽到這句拍案而起,看上去就要動手。
“嘿,不要這麽激動,既然大家都是來玩牌的,你諷刺我我回一句也不過是禮尚往來,來吧,既然想贏錢就手底下見真章。”
過了半個小時,那個男人將紙牌一摔,指著年輕人的臉罵他出老千。
“發牌員可都是你選的,你居然說我出老千?”年輕人看起來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這樣吧,這些小錢就當個樂子,我還給你。咱們再來最後一把,你來發牌,咱們玩把大的,怎麽樣?”
“你想怎麽玩?”
年輕人聽到這話,笑得很開心,然後他突然吧搭在桌子上的腳拿了下來,對著那個凶惡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應該問,我想賭——什——麽。”
幾天後,塔瓦西斯的房門外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你越來越不穩定了,小塔瓦西斯。這樣下去可不行。所以……咱們來做個交易吧。”年輕人笑著張開手掌,其中握著那天酒館中所有人的靈魂。
當永恒之王回到自己的王座上的時候,已經來到了第七天,沐恩等人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辦法,吉爾伽美什隻恨自己平時殺的東西太少,否則可以用記載著傳說的石板收錄他們的靈魂,這個時候就可以放出來作為那個聚魂棺的燃料了。
永恒的王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王座下的那隻猛獸,然後一腳將其踹出去好遠,那猛獸嗚咽著但卻不敢反抗。
“真沒意思,能不能吼兩聲,現在在我跟前連個敢大聲說話的都沒有了,難道我就不會寂寞嗎?”
好家夥,大聲說話的都已經被您弄得死的不能再死了,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那隻猛獸形如豺狼,生的暗金色,若是威風起來眉目狠厲,已經是聖魔導師級別的凶獸,但絲毫不敢對永恒之王有絲毫觸犯。
他是能把聖人僅靠魔壓壓製到魔導師的存在,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主宰。
沐恩等人的食物已經吃完了,如今已經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從始至終,他們都在尋找什麽可以找到墓主人遺骨的方法,那個可以說是僅憑自己的特性就可以達到半步聖器的寶石因為其中含有魔法氣息所以沐恩這些天以來始終在孜孜不倦的研究著它,但是其中的魔法回路會與現在的沐恩來說太過複雜,如果想要破解必須要靠時間來堆,而且這裏沒有能給他演算的地方,他隻能絞盡腦汁的一點點解讀上麵的回路代表的意思。
在大路上,隻有精靈和巨龍兩種魔法體係,但其實沐恩自己擁有的魔法體係和他人就不太一樣。除此之外還有種全新的魔法體係,就是和邪術有淵源的那種,隻是還不清楚來處。邪術體係其實就是被汙染的精靈魔法,如果要吟唱還是需要吟誦精靈語的。
而這塊寶石中的魔法回路和沐恩學過的魔法體係完全不同,就如同加密的信件,沐恩還需要從自己學過的那些知識找出可能的跟它對比,然後嚐試翻譯這種魔法語言。
如果是在外界甚至換個地方,沐恩可以從空氣中獲取魔力的話,他大可以直接將其中的幾段單拎出來進行催發,根據效果進行對比,但是在這裏他沒有這種資格,魔力已經見底,他沒有試錯的空間。
而且魔導器不是人盡可夫的東西,它需要某種特定的路徑催發,其他的都是輔助,例如進入魔法的屬性、防盜等等。例如阿蘭那個時候想掏給自己的魔導器,如果沐恩真的拿去用,因為自身的秘術不是眠湖火,灌進去魔法的同一瞬間魔導器就會直接自行爆炸把沐恩炸成稀巴爛。
所以用別人的魔導器,除非直接告訴你路徑,否則就和拆彈沒有什麽區別。
四顆寶石中三顆太高,而且都是隻能用來儲存魔力的普通寶石,內部沒有進行銘刻,而這顆其中有銘刻的痕跡,而且無比的複雜。
沐恩可以認得出背的下所有已經公開的魔法和部分九階的禁術,雖然其中很多還無法理解,但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和魔力讓他硬畫也不一定就畫不出來。
可這個東西是三維的,而且複雜程度超越了沐恩能知道的那部分禁術,可能達到了十階的程度。而十階之上其實還有兩階的魔法,但那是包括聖人在內除了龍族之外沒有任何生命有辦法直接放出的魔法,一定要依靠法陣,被稱為半聖術。
在這個位階之上隻有聖人依托領域在加上權能之力所造就的術可以達到更強的效果。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聖人才擁有如此之強的統治力。
而這個寶石剛剛說了,是件半聖器。縱使永恒之王的寶庫中神器滿地走聖器不如狗,但那畢竟是對他來說。他眼裏的可以量產在沐恩眼裏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懲罰,他期末考試前得知要做塔瓦西斯出的卷子也沒有這麽絕望。
而且因為運行邏輯不同,沐恩沒有經驗可以在腦海裏進行模擬,隻能靠猜,然後靠這個猜的部分最終推導出可能的路徑,然後梭一把,玩的就是心跳。
贏了會所……啊不是,贏了逃出生天。
輸了?輸了雞犬升天。
看著他解題的永恒之王此時正在自己的王宮中把進貢給他的犧牲的靈魂當糖豆嚼,看著沐恩神情緊張的樣子搞得他也挺緊張,甚至在沐恩猜對了某段回路的用法時還有種想要站起來為他歡呼的衝動。
這樣算的話,永恒之王真的是個很容易共情的人,隻是心黑手狠道德感底下而已。
他是絲毫不擔心沐恩直接就躥這塊寶石,他是很理性的,而這東西有絕對不是他們三天能解決出來。所以隻要看戲到了時間,這群人餓個半死之後過去就好了。
別說他們了,你把二十歲的塔瓦西斯拉過來他三天也弄不出來。
唉,所以為什麽就不能大膽一點呢?直接扣,別想那些沒用的。
賭命是最好看的事情,甚至沒有之一,看著別人賭輸之後的不敢置信的迎接死亡和賭贏之後歡快的像隻猴子都能讓人感覺十分有趣。
這塊寶石的作用是儲物、儲存魔力和救主屏障。
第一個效果很強,麵積很大,而且作為讓它可以被稱之為半聖器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是可以直接將活物儲存進去同時又可以讓物品保鮮不會腐敗的魔導器。第二個效果隻能說是中規中矩,擁有這個麵積的魔導器應該擁有的存儲水平。
第三個效果基本就是相當於白送的,一個六階巔峰的無屬性屏障而已。
不~值~一~提~
如果永恒之王出手的話,沐恩等人可以全部逃出生天,但是無法得到任何東西,就連那些銀白騎士的鎧甲都要被吝嗇的克扣。
最重要的,沐恩會失去那個他毫不知道其珍貴性的歐泊鑰匙,那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有了它,才能……
雖然那把鑰匙隻是解開關鍵的其中一把,但每一把都很重要,如果被永恒之王得到,他可以做一筆天價的交易。
比如……把下個統治大陸的王族所有族人的靈魂死後都歸其所有。然後看著這些榮華富貴了一輩子的貴族在死後被他們最愛的人無休無止的折磨一萬年直到無法承受而灰飛煙滅。
“哪怕是死,隻要能死在你的手裏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多美的誓言啊——誰說我不愛看美好的東西?
永恒之王合上書,拉過刑法之地的影像。
那本書的作者正被他曾經許諾永遠愛著的人不斷地折磨著,在哀嚎中用盡了天下惡毒的詛咒。
嗯……真惡心,這些作家也就是嘴皮子上說得好聽。
又過了三天,眾人缺乏水和食物,他們很難理解,為什麽這裏的空氣如此濕潤,卻連一場雨都不下,這完全不符合情理。六個人現在已經出了黃金城,利用葉子榨出水分,用那些幹燥的骸骨作為柴火進行蒸餾,然後分別出去尋找可以食用的植物來果腹。並且每個人每天都會給沐恩去送兩次食物和水,看樣子他們打算在這裏極限生存,就將所有的希望交給沐恩的能力。
沒有辦法的辦法,但是這種絕境之中不哭不鬧不情緒永世的心態真的是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時間已經到了,但永恒之王沒有動身,他想看看這些人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