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上) 稚鳳清鳴
沐恩看著那個少女,身上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應該是在睡夢中就被迷暈了過去,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還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魔力對於生命體的某些相性,所以肯定肯定這個可憐的姑娘還沒有死。
但是按照這個殘暴的人的性格,估計這個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姑娘也離死不遠了。
對於救人,沐恩其實覺得沒有什麽希望,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他覺得就應該努力一下。
其實也還有些現實原因,這個混蛋走的路實在是太尋常了,絲毫沒有一點做壞事的自覺,如果在這個時候幹掉對方,第二天就會被發現。所以沐恩隻能是等他走到些偏僻的地方來才能夠動手了。
“小寶貝兒,跟我走吧?”跟在尼采身後的沐恩聽到這句話,不由得一陣惡寒。
沐恩其實很好奇這個混蛋要怎麽把這個姑娘帶出去,不畢竟常年的出現失蹤的案件村民們也會有所防備。
但是過了幾分鍾,他發現自己的想象力不夠豐富。
他直接將那個姑娘埋進土裏,然後走了出去。
土遁?別告訴我這個地方練魔力探測都沒有?
但事實告訴沐恩,什麽叫魔法師是楔缺資源。
不是大陸上的每個國家都有高塔這樣的組織的,沐恩以為習以為常的東西,其實都是別的國家夢寐以求都不曾擁有的東西。
他就這樣看著尼采走出了村莊,就跟漫步在自己家的後院一樣。
然後他挖開了地麵,將那個在過個幾分鍾可能就會窒息而亡的少女給挖了出來。
接著抱著她往遠處走去。
沐恩一路的跟隨,跟進了那片廣袤的森林之中。
這一路上,沐恩始終在心算著時間,等到尼采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
那是落葉堆積的地方,但是看上去和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麽兩樣。然後尼采指揮起周圍的魔法,發現並不能指揮的動,看上去好像有些疑惑,但是並沒有懷疑周圍的情況,就直接用了自己的魔力。
雖然沐恩的魔力他們感覺不到,但是魔力鎖真實存在,沐恩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差點笑了出來。
果然無知者在劫難逃。
接下來,尼采從層疊的落葉下召喚出了一隊棺材,然後將那個姑娘放了進去,自己進入了另一個。
“他該不會有……”沐恩想到了個無法過審的可怕癖好,咦了一下,然後準備動手了。
沐恩坐在土地之上,這裏已經變回了原樣,但是他的能力無法做到那麽大範圍的掌控泥土,所以沐恩絲毫不擔心他能逃離自己的手掌心。
他拿出把匕首,這個匕首是向自己的那個小雇員要的,本來說付錢,但是那個男孩覺得受到沐恩的恩惠很多,所以堅決不收沐恩的錢。
可惜了,其實是個挺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但是必須拿到這把匕首最開始的用途就是為了消耗。
他在其上施加了許多的特性,比如止凝、魔力紊亂等等。
反正就是要讓這個人鮮血流幹才死。
除此之外,他還準備好了聖子,並且在繩子上銘刻了禁魔的符文,可以說是已經能算得上是某種魔導器了……雖然品質不會很高。
魔導器也是分成許多品階的,從一到十之上還有亞聖和聖器。甚至傳說中的神器也會算在內,隻是沒人得到過罷了。
一般而言,並不是銘刻著五階魔法的魔導器就是五階魔導器。如果隻是一次性的,按照嚴格的學術劃分,應該算是“魔法卷軸”。而魔導器需要可以重複使用,並且穩定、安全等等。一般而言,有五階魔法的魔導器應該算是六到七級魔導器才對,畢竟沒幾個人能把禁術刻成魔導器,那樣的魔導器怎麽也是亞聖器了。
除此之外,魔導器因為也包含著魔法回路,所以也是可以逆向起爆的,這也是為什麽沐恩那個時候解密那樣的恐懼的原因之一。
所以魔導器往往還會帶有魔法烙印和魔法密碼。
沐恩並不著急下去,畢竟一旦他靈魂化,就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對方給控製住,所以他現在上麵演練了幾遍,感覺差不多了之後站了起來。
此時月華又透過林間的縫隙撒了下來,沐恩笑了笑,驟然下墜。
那繩索仿佛是自己纏繞上去的,尼采甚至話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束縛在了當場。
沐恩將一塊內裏添了生血藥的麵包塞進他的嘴裏,然後將他放倒在地。
他看著這個不算小的地下空間,裏麵除了他們三個,沒有其他的活人。但是有不少的頭顱被擺在架子上,從大小都可以看得出來,所有的年齡都不大。沐恩走進看了看,發現這個櫃子原來很深,在裏麵放著完整的屍骨,隻是把頭單獨斬下擺在這裏。還有些沒有完全腐化,這裏陰暗幹燥,甚至有些看上去還很新。
少男少女都有,屍骨上有致命的傷痕和……某些出自男人之身的汙漬殘留。
這個場景給他的衝擊力或許僅次於那個時候在阿爾丹省都看到的景象,但是那個時候他包含憤怒,某些恐懼感被壓下去了很多。
隻是他看起來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因為他在離開秘境前,已經看到了無數次的推演,無數的邪惡,無數的暴戾。
現在這些已經無法勾起他心中的波瀾了。
“你真是個惡心的……用任何言語都無法描繪的混賬,你的皮肉下藏著的是什麽?難道全部都是蛆蟲嗎?”沐恩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殺意卻在不斷地攀升。
那個聲音似乎認出了他,開始分離掙紮,不斷的嗚咽。
沐恩從那含糊不清的聲音中辨別出了兩個字,是充滿不敢置信意味的“沐恩?!”
“是我,尼采少爺。難道你很意外嗎?不要意外。我從地獄裏爬回來找你了。”
說著,沐恩開始在地麵上畫起用來恢複的法陣,這個法陣很複雜,比他之前畫過的所有恢複法陣都要複雜的多。
因為他在其中加了許多的修飾,但是這些修飾都是同一個目的,就是減緩速度。
正常的回複法陣的生命潛力激發就已經非常的快了,可以用肉眼看到傷口在緩慢的愈合。但是沐恩不能他這樣,否則內髒的粘性很可能會讓血肉和匕首黏在一起。
這樣他就死不了了。
“你還有什麽遺言嗎?”沐恩問道,“但是都無所謂,我不在乎。”
他所做的每件事,劃下的每個符號都是那樣的優雅而平穩,就像貴族們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聚在一起輕歌慢搖。
法陣已經布置完畢了,隻剩下法陣中的祭品需要流血,為這個法陣染上顏色。
“聽說你們都是信仰天神的,”沐恩蹲下來,對那個已經鼻涕眼淚一起湧出的人輕聲說道,“聽聞他很寬容,會原諒你的一切罪惡。”
沐恩看著他,笑了笑。
“我現在要送你去見他了。”
並不是多麽華麗的聲音,匕首捅入了對方的後背,捅穿了脊椎。然後這個衣著華美的少年就瞬間失禁,巨大的痛苦讓他還沒等叫出來就已經暈了過去,但是身體還在止不住的顫抖抽搐。
他的腿也在抽搐,似乎是神經不敢相信就這樣與大腦斷開了聯係那般。
沐恩突然感覺到了莫大的滿足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貧瘠的沙漠中快要渴死之前拿到了冰鎮的果茶。
他抬起頭,看著架子上的骷髏,大口的呼吸,興奮與快意甚至讓他想要叫出聲來。
隨後他開始無法控製的笑出聲,並且聲音越來越放肆可怕。
有個理論,說是靈魂的模樣才是這個人真實的模樣,沐恩從來不信,因為他的靈魂雖然完好的年歲比較少,但是他依然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正直的人。
但是現在,他可能要同意了。
就像那個新塔院曾經教訓過他的老師說的那樣,沐恩年紀輕輕,但是已經殺過許多人了,如同不知道他人生命可貴的劊子手那樣。
但是在此之前從沒有親手結束誰的生命會讓沐恩感覺如此暢快、如此滿足。仿佛是看到了一個具象化的邪惡真的為了他的惡性付出代價。這讓他歡欣雀躍、也讓他痛哭流涕。
過了很久,他終於休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沐恩看著這個脊椎中被插入了匕首的少年,歎了口氣,在遺憾不能真的看著他的眼睛逐漸變得渙散。
隨後他開始催動自己的魔力幫助對方減小創口的麵積,保證出血量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
這可以讓他流血七天才死,讓他感覺自己的一點點的變冷、絕望、死去,當然也可以為沐恩爭取他最想要的時間。
之後,沐恩便清唱土元素的魔法開辟道路,然後將那個少女帶了出去。
天氣有些冷,沐恩感覺如果就這樣把她放在野路上很可能會凍死。但是沐恩有沒有辦法像尼采那樣製造一個土遁空間……
等等。他們沒有魔法探測,那我可以。
然後沐恩就如法炮製,將女孩送回了家中。
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又回到了尼采所住的村莊,將他的那些扈從騎士挨個殺死在睡夢裏。
沐恩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他就是這樣做了。
走出來,他看到那四個不知道到底應該算是屍體還是什麽的人,想了想,還是沒有管。
“這就叫潤物細無聲,你懂了嗎?”看起來霧尼頗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覺。
“嘁。”
之後,沐恩是夜逃遁於千裏之外,不做任何停留與休憩。
七天之後。
繩子自行解開,裏麵與法陣的回路相匹配的滑輪與這個地方遙相呼應,發生了次不大不小的爆炸。
很可惜,尼采沒有感覺到痛苦,因為他已經因為失血而昏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全憑那些東西在吊著命。
這些天來他嚐試過大聲呼救、像條真正的蛆蟲那樣扭動身體,但是都沒有成功,畢竟人的下本身才是最有利的,但是現在他的下半身已經成為了他的累贅。
在皇城之內,老尼采突然驚覺,他大口喘息了兩下,然後才發覺自己剛剛感覺到的恐怖之事是真的。
他立馬瘋了一樣跑出宮去,根本不在乎任何禮儀和體麵了。
不多時,尼采家族所有的人都按照聖人的指示去尋找自己最受寵的那位孫少爺。
他的小叔到達了自己的侄子曾居住的山莊,然後發現他們那幾個單獨的房屋中,靠近之後已經會有腐臭味發出。
四位深受他信任的魔法師也已經變成了屍體。
他有些好奇,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這樣死去。
“好戲馬上開場。”褔金的聲音聽上去沒信心沒費,他的爪中正抓著剛剛收來的靈魂。
但是尼采現在似乎卻不希望自己的叔叔死了,他瘋狂的哀求不要這樣做,但是遭到了拒絕。
“這是我們的交易條件,我們既然已經收到了你的靈魂,便一定要為你達成。契約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嗎?少爺~”
他想他死,是因為這個人總是不允許自己放縱。但是事到如今自己已經死了,那麽自己這位小叔叔就是家族中剩下的天賦最高的人,如果連他都死了,自己那個垂垂老矣的爺爺死之後家族就會被洪水衝垮。
“善因未必結下善果,惡因也未必就會結惡果,不過相對來說,成功率還是要更高些。”霧尼讀者他的心,感慨這個人居然也有相對善良的部分,在感慨之餘說的話也更加殺人誅心。
然後尼采就看到了,那個本該已經不會動的屍體突然出手,貫穿了他小叔叔的胸膛。
他的叔叔,就這樣再不敢相信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老尼采兩眼一黑,突出口鮮血之後暈了過去,兩個多月之後傳來了病故的消息。在今年的年末這個曾權傾朝野的家族就被人清算,趕出京城的同時在路上便將他們剩下的所有族人滅了口。
“他的靈魂不在我們的目標範圍之內,走吧少爺,該跟我們去享福了。”褔金說著,和霧尼一起往地麵俯衝而去。
“跟你說,他很希望去秘境哦。”
“那真是太棒了。”
不久之後,永恒之王身上停了兩隻渡鴉,那王者看著兩隻渡鴉笑了笑。
“看來我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哦。”
沐恩走在回去的路上,在他覺得無比疲憊的時候有個人扶住了他。
他早就感知到了這個力量的歸屬,所以很安心的放鬆了下來。
“看你這樣,是算順利呢,還是不順利呢?”迦爾納看著他,笑問道。
“那肯定是順利的不得了啊。”沐恩連續奔波了兩三天,感覺自己都快要猝死了,但是聽到迦爾納那樣仿佛永遠都會很愉快的聲音,憑空多了些開玩笑了力氣。
“你怎麽不問我怎麽過來了啊?”
“禁止套娃,再說了,這種事還用猜嗎。就算所有人都不來你也會來。倒是你,居然在這麽遠的地方等我,也不去找我,就不怕我死了?”
“開玩笑,你要是會死在這裏,我當場開除你的新塔院學籍。要不然被別人知道了,那是真他媽丟人。”
“狗屁,混蛋玩意。”
“行了,別強嘴了,睡會吧?亞伯他們在這裏可都等了一個多月了,我也到了小半個月了。”
“回家?”
“回家。”
沐恩睡了過去。
其實迦爾納並沒有看到沐恩的身影和氣息,但是他就是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便跟著心脫離了隊伍,來到了沐恩的身邊。
直到自己扶住對方的刹那,他才真正發現沐恩原來已經和自己靠的這麽近了。
“你個老混蛋到底是又得了什麽好處啊?怎麽都會隱身了?”迦爾納笑著,將沐恩扛到了自己的背上說道。“但是!即便如此,我都能接著你,你怎麽說?誒!別裝睡啊!以後叫我聲爸爸不過分吧?”
沐恩根被沒法回應他。
而迦爾納呢?哈哈大笑的唱著山歌回去了。
到了三月末位,一眾歸家心切的少年們終於來到了自己久違的國境之內。
特別是沐恩,感覺上次回到這裏已經是上上上輩子的事情了。
覺羅等人本想著再次與他們就作別了,但是被亞伯等人盛情的邀請去帝都玩玩,並表示阿蘭在,傳送法陣的錢不用擔心。
可憐阿蘭放在哪裏都是人上人的存在,唯獨在自家的小隊中像是個單純的錢罐子一般。
之後覺羅拗不過眾人的意思,在征求了麥迪的意見之後,也就同意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在得到沐恩回來的消息之後,有多少人長舒了口氣。
安努七世和塔瓦西斯兩個老狐狸,打信息差都以為對方不知道沐恩可能回不來了,但是心裏都門清著呢。好幾番的互相問答其實都是在試探對方的態度。
在所有人麵前,都是伴君如伴虎,但是在聖人麵前,君也沒有辦法那樣的耀武揚威,需要小心翼翼的了解這其中的平衡。
也就是在大概眾人抵達帝都的那天,所有的海神石都會到了海神殿之內。
憑空出現的山巒峽穀、蟲木草獸。
讓所有人都對這個世界感覺陌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