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異森林
秘境是個讓人愛恨交織的地方,它就像是個周期性的炸彈,也是聖人的製造機。甚至可以決定某些小國的命運,就連大的帝國也無法避免的受到影響。
亞特蘭蒂斯用世界大陣保護了自己的領土,但是 這樣一來就不可避免的要將自己的觸須伸到大陣之外的其他國度,這勢必引起其他國家的不滿。
極東的焦土不會出現秘境的入口,但是這依然是他們趁機進攻內陸的好機會。廣袤的大陸中部地帶是被阿瓦隆之森所庇佑無法通行,南方的海神殿和北方的告死軍團卻會成為不大不小的突破口。
當然,指望著六十年前的災難能夠在今天再次重演是不太現實的事情,而現在的邪術師營地其實大都是那個時候埋伏下來的,否則就憑帝國對於邪術師們零容忍的態度,他們不可能可以像之前那樣甚至發生駭人聽聞的攻城行動。
海神殿所在的黑海其實也在世界大陣的庇護之內,而且就人員的部署而言,其實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相對來說境遇要比北方的獸人好上很多。
但是這隻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畢竟北方的獸人可以抽調出兩位聖人坐鎮邊疆不讓邪術師滲透,但是狄亞勳卻隻有獨自一人——利維坦畢竟身份特殊,如果不是極特別的情況,狄亞勳並不希望她走出宮殿半步。而獸人那荒涼貧瘠的漠北就算門戶大開也不會有人想要去,但是狄亞勳駐守的地帶往上就是溫暖的帝國腹地,並且這個維度冬天的時候其實是會結冰的,但是黑海並不會結冰,所以他還需要在冬天的時候派人到結了冰的外圍海麵上防止有人繞行過來。實際上要駐守的麵積比想象中的更大。
更不用說他還有對付那些來自秘境之中的水生魔獸。
恍然間甚至讓他回到了當初驅逐深海族的日子。
那個時候也是如此的繁忙。
而秘境簡直就是瘋子們的狂歡,都不是殺戮每天在上演了,而是每分鍾都在進行,貪婪的人為了一個金幣殺死了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摯友,為了活下去放棄了自己的靈魂。
這裏沒有信仰,也沒有情感。
如果有,那絕對是異類中的異類。每條性命都變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
王座之下的那些強大存在守候於最恐怖的秘境之中,他們期待著有人可以挑戰他們的權威。
而永恒之王晚上化身美顏的女神,倒映在水中確實醜陋的老嫗。白日裏則用自己至陽至剛的的力量籠罩這個世界,在收取人性命的時候,成為手持鐵鉤的鷹鼻老叟。
“人們總說,蚜蟲是害蟲,因為它們吃莊家的葉子。”王揉著那個不敢動彈的魔獸,仿佛是在對它說,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可是什麽是害,什麽是益?就像人們把和自己立場衝突的人叫做壞人,把和自己思想不統一的叫傻子。他們都隻不過是聽從感性的生物,甚至連自己都會背叛自己。你說對嗎?哦我忘了,你不會說話。”
達到了聖人境界的魔獸豈能不會說話,它隻是沒有這個勇氣罷了。
“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他們會不懂呢?”永恒之王將那隻魔獸踢了出去,輕巧的樣子像是踢出去了一隻貓。
“你可以向他分享你的故事。”有個聲音在這個地方的空曠處響起。
“真的嗎?看來他很不一樣啊。”
“沒什麽不一樣的。”
“不不不,我感覺你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我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你的境界在我之下。就像迦葉所說,不要用有限的視界洞察無限的對象,那樣所有看見的東西都隻不過是表象罷了。”
“你好臭屁啊,但凡你真的離開那裏,我就能把您的腦袋給扭下來。搞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好像很大一樣。或者你嚐試去虛無中喚醒那個家夥試試能不能和他掰掰手腕?”
“你不必逞口舌之快,我說的皆是實話。武器是被製造出來的,他們永遠追趕不上自己的創造者,但是者不妨礙武器可以殺死他們的創造者。”
“你不是我的創造者……而且你說得這個話可是相當危險,難道你想背叛他?哼哼,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是真的不配。”
“你想得太多了。”
那聲音逐漸淡去 ,永恒之王看向那個嗚咽的魔獸,歎了口氣,殺掉了這個陪伴了他很久他還算喜歡的玩偶。
沒有辦法,這樣的談話不是它可以旁聽的。
然後他又看向了角落中的那兩隻渡鴉,褔金眨眨眼睛,破口大罵道:“你個雜種不會想把我們也給弄死吧?”
這話逗笑了永恒之王:“你少放你娘的屁,我的血統純正的很,甚至有點不完全。”
“他殺不了我們,他的神格在真神之下,我可以修改他的記憶,你可以修改他的思維。”霧尼拍了拍翅膀說道。
“確實。”褔金叫了兩聲看起來很得意。
永恒之王看看他們看看地麵,看看他們看看地麵,最終還是作罷了。
褔金和霧尼當然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就像不是聖人不可能能夠發揮聖器的全部力量。它們的神格早已經破碎,身位聖人境界的存在也不能發揮出自己身位神器的全部力量。隻不過他們了解永恒,知道他不會殺死自己——或者說是抹除身為聖人的靈智。畢竟這麽多年了,那些破事早知道了。
永恒之王離開了自己的宮闕來到虛無之中,他追逐著那些已經死亡無數年的神獸們的骸骨,將其中某幾隻運氣不好的存在徹底的撕碎,然後用自己的神力構築出了一個新的秘境。
這個秘境極大,但是又極小,被他握在手中,就像是個掌心的玻璃球。
其中還很荒蕪,還需要他進行細膩的調配,讓裏麵的生靈都活靈活現。
不過製造個如此精細的秘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他把所有的細節都調試完成,說不定已經是多年之後了。
戲子和小白臉還有賣唱的騎馬離開,去往另個邊界小鎮進行休整。馬上有很多的東西,都是需要進行工序製作的材料,而且一頭龍如此之大,他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儲物魔導器中。這樣一來如果被這群沒什麽腦子的蠻仆給截胡了,那真不是什麽好事。
蠻仆中有類變異體叫做金甲蠻仆,聽起來很威風但是沒什麽腦子。
可憐蠻仆一族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麽智慧了,這群金甲蠻仆還要更傻。不過他們傻歸傻,力量和魔力的強度要比普通的蠻仆強上不少。雖然智力的下降讓它們甚至連最簡單的魔法都已經用不出來了,但是那簡單的將魔法堆疊起來在拳頭上然後打過來也很少有人吃得消。
而且金甲這個東西指的就是他們的皮膚會生長出某種金黃色的角質層,梆硬的,能極大程度的減免雷、土、金三種元素的傷害,而其他的那些元素傷害也有大幅度的免疫效果。所以這東西比較難纏。
沐恩目前手頭沒有什麽趁手的兵器,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會弄壞那柄被龍息炙烤過好像有點變脆了的銀槍,所以沐恩決定直接用拳頭對付這群怪物。
“這事整的,那麽多東西衝過來,我們就這樣等著,有點找死的嫌疑啊。”瘦子看著前麵嗚嗚泱泱那一大片,心裏有苦說不出。
“你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能把這群狼人轉變了物種?”酒館老板看著巴頓,感覺很長時間沒見,這個人變得讓他更加看不清了。
“不是轉化,而是獻祭。我用生命的能量構築起橋梁,然後將這些已經被埋在墳塚之中的怪物蘇生回來。不過很可惜,這些東西的生命力不是很強。過段時間自己就會死掉。”
“又是那位大人教給你的?”
“不,是我自己領會的。當然老師的教導也很重要。”
“你確實是個天才。”
“過獎了。”
“誒,那你能不能用這個方法……”
“可以,但是我不會那麽做,因為一個生命隻能這樣做一次,再次死亡肉體和靈魂都會急速腐化,我可不想這樣 。”
“癡情種。”酒館老板笑了起來。
這些倒懸者都由邪術師構成,並且實力都是極強的存在,除了巴頓和酒館老板之外,其他人都會有些蒼老的模樣,可以看得出他們的境界和經驗都非常的優越。
不過隊長是巴頓,證明他仍然是其中的最強者。
畢竟當初和安舍爾都鬥了個平分秋色啊。
“我們還要在這裏等著嗎?還是過去殺掉他們?”
“殺掉他們?他們可沒有那麽好殺啊。”巴頓聽了這話笑了,“我們的魔法強度在這裏和他們是齊平的,而我甚至不認為我在同等境界能打過那個小家夥,他真的很強哦。”
“不是有金甲蠻仆嗎?”
“算了,我不想殺他們,咱們還是先完成手頭的人物吧。如果之後遇見了,再對付也不遲。”
“為什麽?這樣的風格可是很不巴頓。”
“哦?那巴頓的風格是什麽樣的?哎呀……其實是因為聖子不想他死罷了。這個人挺不錯的,連聖子都很喜歡他。”
“但是這樣的人對我們來說怎麽 也是個威脅。”
“沒關係,就交給聖子吧。”
其實酒館的老板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他想了想,覺得這樣的言語說出來可能回讓對方不太高興,所以也隻好作罷了。
一個孩子,那麽小的年紀,雖然身世已經被安排的基本上天衣無縫,但是畢竟那時候年紀尚小,高塔又是出了名的會進行思想教育,他其實有些擔心聖子會不會“投敵”。
而且實際上,這樣的擔心在邪術師的內部都不算是少數,畢竟雖然低級的行者們因為邪術的幹擾沒有太多的思維能力,可是真正的決策者們還是非常清醒的,否則也不可能這麽長時間雖然式微但是卻能一直存活,甚至還能給高塔帶來不少的麻煩。
“要相信聖子大人。”巴頓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微微一笑,寬慰道。
“我很相信他。”
“真的嗎?”
另一邊沐恩等人已經快要和這些金甲蠻仆短兵相接了,顯然這不是他們想要的事情,而且看起來這些金甲蠻仆的數量足有二十餘個,考慮到那村子並不算大,這可能已經是城中四到五分之一的人口了。
不過沐恩當然不知道這些蠻仆是什麽東西變的,他們隻是看著洶湧而來的洪流,感覺到十分的緊張。
瘦子和土墩衝鋒在前,看上去這兩個人很有幾分古時候打家劫舍悍不畏死的悍匪氣質,不管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敵人,都可以毫不猶豫的迎麵上前給對方點顏色看看。
而沐恩等人也已經列好了位置,小天使谘客悄悄的咽下了一口口水,握拳的雙手放鬆又再次握緊,看來有些緊張。
進入了百米的範圍,沐恩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魔力強度,已經不算底了。
而且因為它們蠻仆的智力太差,所以這些回路就算又也隻是非常粗糙的模樣,更多的是純粹憑借著自己的身體直接承載巨量的魔力。
這當然限製了他們的魔力總量,但是也有個好處,就是不夠精密的東西往往抗造,這樣的原生態讓它們可以免於被沐恩等人勘破回路的樣貌從而四兩撥千斤。
不管是誰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沐恩都覺得那個人是真的黑。
是的,沐恩已經察覺出了這是場陰謀,畢竟這個秘境之中本來就不產出蠻仆,更何況是如此大批量的金甲蠻仆,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隨著隊短的一聲咆哮,沐恩等人也開始發起了衝鋒。
此時雙方的距離隻剩下了幾十米,再有個幾秒鍾應該就會發出碰撞,而沐恩在經過兩個鐵衛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就在這裏停下來,因為按照書本上教授的內容,他現在應該算是個中場的戰士。
“你在猶豫什麽?是害怕了嗎?”枯條落在他的身邊,仍然有閑心用慢吞吞的言語和他進行聊天。
“啊?”沐恩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現在在戰場上應該是中場吧?怎麽能越過前鋒呢?”
“你讀書讀傻了,真正的戰鬥豈是個能這樣簡單的理解?難道我們在狩獵龍王的時候也劃分的這麽詳細嗎?集團作戰,最重要的是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戰術位置。”說著,扣條便打了個響指,光芒凝華在腳下開始逐漸變得更加的複雜,沐恩掃了一眼,感覺是自己沒有見過的法陣。
幾乎所有的魔法沐恩都知道,但是有一類他從來沒有涉獵過,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
所以根據當下的這個情況,沐恩很容易就判斷出了這個法陣帶來的效果肯定是個減益,畢竟唯有這個這個類型的魔法他完全沒有涉獵過。
這個類型的魔法本來就非常的少見,而且沐恩覺得自己當下也不需要這些東西,雷元素不是什麽能讓別人減益的元素,所以看了也隻是浪費時間他要學習的實在太多,所以也沒有辦法真的那麽麵麵俱到。
當如同黃金般的光華落下之後,沐恩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些溫暖,仿佛一塊冰在熱水裏逐漸融化的舒適感湧了上來。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消退了下去。
“小心他們的拳頭。”在看周圍,留下這句話的枯條已經不見了蹤影。
沐恩警覺回來,剛剛的感覺很有可能不是錯覺,而是真的在融化自己,但融化的並非肉體 ,而是魔力。此刻枯條留下了這個法陣,將沐恩的魔法豁免在外,然後便離開了。
幾秒鍾很快也很慢,在沐恩想到這些的時候,那些蠻仆就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壯碩的體型讓人看著就有些慌亂,不過沐恩心如止水的過了過去,並且在金甲保護的薄弱處將自己以魔力凝成的刀刃插入血肉之中。
蠻仆本身的肌肉纖維粗大,但是密度很高——在野外生活的兔子肌肉密度都不低,所以這本來也讓它們的生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而金甲蠻仆的角質層是大小不一的細碎鱗片狀,覆蓋了基本上身體各處的,這就更加增幅他們本身的防禦力。
生物學家們認為這種狀態其實更像是這些可憐的蠻仆得了種怪異的皮膚病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隻是雖然鱗片不規則,但卻能恰好的防禦住每個要害的部位。
這也讓所有的金甲蠻仆的“金甲”薄弱處變得並不一樣。
不過戰場上的武士或許都會有這樣的經驗,那就是雖然那些鎖子甲或者魚鱗甲可以護住大部分方向的傷害,但是它們並不能控製傷害來源的方向,可以從鎧甲的連接處或者魚鱗甲的開合出進行傷害。
雖然這些細小的鱗片是鋪滿全身的,大塊的鱗片可能沒有辦法護住全部的地方,但是哪怕是薄弱的地方也讓它們比普通的同族更加強悍。
光時能量的聚焦,雖然沐恩覺得這些光沒有很強的威力,但是它們卻真切的將這些鱗片與角質給軟化了,甚至讓沐恩有種插在棉花中的感覺。可以想象那種盡盡全力揮出一拳,但是對方傳導過來的力和自己判斷不一樣的那種難受的感覺。
當然此時的情況沒有那麽誇張,沐恩隻是感覺自己的魔法利刃刺入了棉花中似的。
不愧是高塔出來的學長,簡單的法陣居然包含了增幅與削弱兩種衝突的屬性,這一點沐恩此時甚至都還不能做到。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些怪物在被自己的魔法貫穿身體之後,並沒有想象中發狂的情況,反而是顫顫巍巍的就這樣死掉了。
“什麽情況?”沐恩回頭看過去,看到了更驚訝的一幕,這些金甲蠻仆上甚至用他們引以為傲的撞擊衝到巨盾上,然後一頭把自己撞死了過去。
之所以說是死了,是因為它們倒地之後就如同被火焰焚燒的紙張那樣,變成了曠原中紛飛的灰燼。
二十餘隻蠻仆,並不是很多,本來還為自己捏了把汗的眾人在結束之後甚至發出了“難道真的就隻有這樣的”感慨。
“這是沒見過的法術。”枯條將幾片灰燼捏在手裏,就算用魔法包裹它們依然在飛速的消散著。
“能感應出構成嗎?”沐恩問道。
“可以……但是我不敢相信。”枯條此刻皺起了眉頭,沐恩這才發現自己的這位學長原來皺眉的時候眉心的川字紋如此之深。
看來是沒少皺眉毛。
“是什麽?”沐恩是個很喜歡刨根問底的人,特別是現在終於不用他兜底,他可以比較舒服的進行活動的情況下,這種好奇的天性就更加被激發了出來。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枯條用手指尖蕩開的魔力將那灰燼破碎掉,然後轉身離開了。
蠻仆身上的鎧甲本來是有較高價值的東西,在某些地方甚至可以入藥。但是這些蠻仆並沒有留下任何的戰利品,這讓隊短心疼不已,有種白白幫人幹活的感覺。
“本來以為會是場激烈的戰鬥。”走的時候,沐恩還能聽見隊短在不斷的絮絮叨叨著什麽。
如果是在自己的小隊裏,這樣的戰鬥哪怕數量少上一般,沐恩覺得亞伯都會選擇能避就避。所以說戰士和冒險者果然天生就有許多的不同之處。
“你們回來了?”小白臉看著回歸的眾人 ,笑得很開心,用三根手指做出搓錢的手勢。
“不要想了,沒有的。”
“啊?”小白臉還是一臉茫然。
之後沐恩等人在這個小鎮休息了足足有一個星期,沐恩也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就是這些冒險者們好像會和人類一樣,盡量避免使用恢複法陣恢複自己的傷勢,當沐恩問起的時候,枯條也沒有給出個很好的回答,似乎是他也不知道,隻能當成是某種奇怪的傳統來對待吧。
“其實是因為,我們這種人都是每天與死神擦肩而過,而生命力是有限的,所以我們在沒有脫離戰鬥的時候會拚盡全力不計後果的來恢複自己身體的狀態,但是這種情況就需要在戰鬥之後盡量的進行避免,好節約點生命力。畢竟誰還不想活的久一點呢。”隊短親自給沐恩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現在纏著繃帶,看上去有些狼狽的模樣。
恢複法陣的效果其實是靠透支來視線的,可能是用兩份的生命力追求短時間內快速恢複一份的傷口,如果這樣想的話,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什麽冒險者們常常弄的渾身是傷卻也不管不問的了。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是他們很多人生活的寫照,所以其實這些人雖然部位主流或者說是上流社會所瞧得上,但是其實生活比太多人過的瀟灑了。
“我其實一直覺得這樣的做法沒有必要。”枯條聽完沐恩的轉述之後,對他說道,“下次活動沒死,快點療傷然後完美的享受生活才是最好的。畢竟誰也不知道下次的狩獵自己還能不能回來,節省那點可憐的生命力在我看來的確是一點用也沒有。”
“難道就沒有活到了很大年紀都大冒險者嗎?”
“當然有,但是他們都是懂得金盆洗手的。隊短……他顯然不是個會這樣做的人。”
“不聊這個了,跟我說說下次行動的地方吧。”
“下次行動的地方和現實裏的某個位置很像,所以我們到時候打算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和那裏接壤。這個秘境中歐很多奇怪的樹木,看起來十分扭曲沒有樹葉枝幹脆弱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樣,但是它們偏偏還活著,甚至可以吞噬其他的生命。”
“黑崖林?”
“聽起來確實很像吧?其實黑崖林就是最早傳出來‘諸王秘境’這個傳說的地方,而且哪裏也確實埋藏著許多失落王國的珍寶。不過這裏畢竟是秘境之內,所以也沒有辦法 斷定這個很像的地方就真的會和黑崖林接壤。”
“還有個問題,不是說秘境離開需要解密嗎?為什麽我感覺現在不需要了。”
“這裏是廣袤的大秘境的一部分,有許多的秘境在大秘境之中也如同單獨存在的密室那樣。所以我們並不需要太過糾結為什麽和之前的體驗不太一樣。相信我,咱們會進入到絕境之內的。秘境裏的很多門,就算同時走過,重點也往往不會是同個地方。你要小心不要掉隊了。”
“放心啊吧,我也算是有些經驗了。”
“哼哼,秘境裏就喜歡自以為經驗豐富的探險者。”
在眾位都解決好了 自己的私人需求後,隊短帶領隊伍再次出發了,他們根據地圖上的指引去往了那個很像黑崖林的秘境,但是這個距離可並不怎麽靠近他們當前的位置,而是非常的遠。
在這連成一片的秘境之中,沐恩和隊伍走過了足足一個月。其實本來不需要耽擱這麽久,但是隊短在路上的時候臨時起意給別人擔了個當保鏢的活,本以為順路,結果卻被繞道了個很偏遠的地方,甚至連地圖上都沒有顯示。然後才發下是被騙了,對方是群惡靈,雖然對於他們的小隊不算是什麽太過有難度的對手,但是勝在數量眾多,還是讓沐恩覺得非常的不爽。所以出來之後便組織了一夥人去罵隊短。
“趕路就好好趕路,還非要給人家當鏢師,我看你就是閑的。”雖然沐恩感覺自己打不過這個肌肉虯然,並且拳腳極佳的隊短,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罵對方。
“在愚蠢隊長的帶領下我們又浪費了幾天的時間,結果錢沒有收到還受了傷,唉……感覺已經沒有什麽活下去的希望了。”小白臉在那邊誇大其詞的挑唆隊短。
“那就趕緊死去。”隊短的臉皮讓別人感覺他能坐到這個位置上應該就是因為能侃大山。
當然這次也不是全無收獲,他看到了提燈隱者為什麽會被叫做提燈隱者的原因。他們的徽章可以在用特定流向的魔法注入後碰撞變成一個可以破開迷障和拘押靈魂的魔導器。而且品詣不低。
隻不過似乎隻有隊長和監督才擁有這種特別的魔導器。
“成本很高啊……”沐恩之後的一段時間,就經常有意無意的看向隊短和枯條的勳章,上麵那個帶著兜帽的魔法師拎著幽暗燈光探路的樣子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此時他和巴頓都不知道,在命運的安排下,他們即將第二次見麵。因為邪術師們目的極強的行動,所以他們實際上比沐恩等人早了很多天就進入了這個秘境。隻是這片黑暗森林之中,雙方都還沒有發現彼此的身影,也就沒有辦法相互狩獵。
巴頓覺得沐恩肯定可以感染邪術,隻要讓他昏迷或者暈厥過去,雖然沒有嚐試過,不過巴頓還是非常的有信心。
或許不考慮任何事情的情況下,在這裏解決掉其他人將沐恩擄走已經是個最為有優良的選擇了,隻不過沐恩顯然不可能束手就擒。那些金甲蠻仆可以算是他的魔法造物,他當然能夠感知到沐恩身上確切的魔法回路痕跡何如,雖然沐恩做了許多花裏胡哨的修飾,但是這種東西在擁有流雪長袍的巴頓手中顯然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耍的把戲那樣幼稚,所以他明白沐恩已經來到了魔導師境界。即便沒有來到,憑沐恩那個詭異的長槍,他也覺得隻要對方可以在這裏施展,那麽基本上就可以橫行無忌了。這也是為什麽他不願意在秘境中招惹沐恩的緣故,魔壓被克製在同境界之內,他覺得應該沒有任何人有自信能夠打得過他。
雖然實際上沐恩覺得能打贏他的一抓一大把。
秘境中的相對公平,是對強者的掣肘,弱者的憐憫。
這片森林之中藏著許多的惡魔生物,這點沐恩根本不需要隊短在進入之前對他們說明他就已經可以感知的出來了。
他們這次的委托並不是狩獵巨型生物或者一方霸主之類的,而是對於數量的采集。但是那種東西本身的實力也不弱,所以凶險程度實際上還要更甚於獵龍。
在裂穀之中,這些人隻要做好了防護,因為風向的關係,他們甚至還不會被龍王察覺,可以說是主動權已經盡數掌握在了手中。但是在這片森林中,他們在盯著其他獵物的時候也可能會有別的掠視著盯著他們,這中毛骨悚然的情況會讓每次戰鬥都是意料之外的遭遇,也會讓每個人都覺得壓力倍增。
“這個秘境特色產出打更人,雖然他們本應該生活在城市之中,但是似乎現在城市裏特別難以施展拳腳。”
打更人的傳說在帝國是一個純粹嚇唬人的東西。就跟你對深宮大院裏長出來的貴胄說狼來了的故事,他們根本無法共情為什麽會這樣。他們隻能驚訝原來還有人要生活在原野上擔心會被野獸襲擊。
因為高塔的存在,就連帝國中會出現惡魔生物都是件值得上頭條的大新聞,更不用說什麽打更人晚上過來敲門殺人之類的,隻要敢出現在街道上,高塔的魔法座直接讓它知道什麽叫選錯了對手。
“打更人不是不能跳嗎?”沐恩覺得這種生物好像不太適合地形複雜的森林環境。
“不,他們其實是可以跳的,當時在人氣厚重的地方會受到影響,否則他們應該不止能在夜晚出來。城市裏的夜晚很冷清,人氣消散,他們才可以這樣大搖大擺的上街。而房子的門檻這個東西,會被魔法元素們抽象為一個屏障。隻要房子裏的人足夠多,這種惡魔生物就沒有辦法進入。這也是為什麽會說打更人不會跳的原因。實際上是以訛傳訛。”
結束了 交談不就,在剛剛進入森林眾人就發現了好幾句被開膛破肚的屍體,他們整個人都變成了扭曲的血肉,有些甚至骨骼都被仔細的分割抽取了出來,創口都很小,但是就像是個皮套那樣隻剩下肉的厚度。
“經典手法。”小白臉看了看場麵的慘案,似乎沒有什麽要共情的意思,反而調侃了一句。
打更人會將自己的身體異化,然後喉嚨中會發出破鑼敲打的聲音,作為智慧生命轉化而成的怪物他們在共性的基礎上也存在著很多小細節的不同,就比如說雖然他們都有將受害者開膛破肚的傾向,但是也有人會非常細膩的將人做成空殼,甚至還會將他們塞滿稻草在第二天的清晨樹立在城市最顯眼的位置。
這都是人類帝國之中經常會發生的事情,這可能也是他們種族膨脹速度極快,生孩子如同下湯圓般高效率的原因之一。
畢竟不這樣,發展的速度遠遠追不起消耗的速度。
“屍體還很新鮮,冒著熱氣。”
其實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了眼沐恩,覺得他可能會出現什麽驚慌的麵孔。畢竟沐恩太年輕了,所有人都仍然會覺得他是個雛兒。
但是沐恩讓他們都失望了。他何止是不驚慌,甚至心理沒有任何波動,更讓人驚訝的事情是他主動走到了那些屍體麵前開始檢查,然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如果忍不住,可以吐出來的,沒人會笑話你。”枯條說道。
“啊?”沐恩回過頭,眼神有點茫然,好像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說。
“你看到這個東西一點感覺都沒有?”瘦子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他很清楚的記得當初在隊伍裏做跟班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差點被嚇尿了,特別是隊伍裏的老人甚至還用這東西來嚇唬自己。
“我大概十四五歲的時候……具體時間記不清了,反震大概就是好幾年前,我因為一些事情休學回到了家鄉。那個時候家裏的高塔指揮官突然發了瘋,把自己變成了惡魔生物——造了隻惡念倒影出來,然後那個時候正好邪術師很猖獗,城中隻有我一個人還算是可能有能力解決這個事情,所以領主就委托我去解決這個事情。在勘察犯罪現場的時候,他看到過他把一家人做成了很詭異的姿勢,並且……類似於邪神崇拜。我不太懂宗教學的東西也不好下定論。但是即便如此,我那個時候都沒有什麽反應。這個場麵對我來說……簡直太平常了。”沐恩沒有說假話,他說的這個故事甚至被寫進了阿爾丹行省的省誌,如果這些人不相信,去查證的話都是可以查到的。
“我靠,小看你了兄弟。”瘦子咋舌的走到沐恩身邊,突然抄起地上的幾個髒器放到沐恩麵前,但是沐恩隻是頭尚未後傾了一下,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你好幼稚啊。”
“我懷疑你是個殺人魔兄弟。”瘦子這下真的傻了眼,他從來沒見過哪個人能二十歲就可以如此冷漠的對待這樣的場麵。
“你們高塔都教什麽啊?我怎麽突然覺得我當初沒有努力學習有點吃虧呢?”隊短環著臂,看向枯條。
“他是新塔院的,新塔院是培養戰士的,和我們高塔是兩個體係,不要搞混了。”枯條雖然也有有些意外,但是並沒有在表現在臉上。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沐恩的腦子裏其實還在分析,然後打斷他們道:“如果沒有是什麽意外的情況,比如說有人維護了現場的話。那麽這場屠戮很可能就發生在不到兩個小時之前。”
森林中很冷,而且這些詭異的、沒有張一片葉子樹都在散發著讓人不舒服的魔力,甚至可以遮蔽陽光。如果躍上樹梢,往天空望去,其實可以看見現在是正午時分。可是在樹冠之下往上看去,卻如同黑夜般昏暗,隻有些許的光亮可以讓人們看清眼前事物的輪廓。
可以說是沒喲任何其他的地方,比這裏更適合當打更人的棲息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