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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濃霧深處

  迷失之種實則在大多正式而考究的典籍之中並無明文記載,而是來自於民間的傳說。


  傳說冒險者在荒山的濃霧深處,會遇到古怪的事情,回來之後變得渾渾噩噩,並且行動也無比的怪異。


  這種人會變得仿佛在渴望尋找著什麽東西,所以被稱之為迷失之人。


  老人們會說,他們其實是因為靈魂迷失在了濃霧之中,被大霧中的邪靈收取了,所以眼球變得全黑,隻剩下肉體跌跌撞撞的回來。在天神教派尚且得勢的時候,會有教會的教員來給這種人進行驅魔。但是這種東西肯定是形式大於實際意義,畢竟靈魂都沒了,神仙難救。


  而且那個時候對於靈魂的理解還在文明的早期階段,無法準確的判斷這些人確切的情況。並在某個時間段的曆史內,這種迷失之人有瘋長的跡象,這當然會引發恐慌,所以天神教派為了安撫民眾,會選擇用聖火將他們全部燒死。


  不過這些東西在正史中都全然不存在,隻流傳於民間的許多的故事之中。


  畢竟,人類對於文史之類多有篡改刪潤,遺失或者刻意以往的東西,有超乎想象的多。


  但是迷失之種畢竟隻是民間的叫法,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沐恩喜歡看閑書,連他也不會知道這些東。


  而現在,生活告訴他什麽知識最好都知道點,畢竟生活本身是個非常魔幻的東西,你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能用上什麽奇怪的知識。


  這東西既然沒有官方正式的通報記載,那麽沐恩也就自然而然的沒有辦法知道該怎麽破解。現在是似乎所有的問題都已經知道了答案,之所以會失去靈魂是會被那些蛆蟲啃食的結果,為什麽沒有死亡,是因為身體裏被種上了這個種子成為了渴望尋找救贖的迷失之人。


  那個民間的怪談故事集中,並沒有詳細的描寫什麽迷失之人渴望尋找的東西是什麽,也沒有說他們尋找的手勢究竟是什麽樣子。所以沐恩現在其實不太清楚,這些迷失之人,究竟是不管在什麽地方感染了迷失之種就會做出這樣的手勢,還是他們在意識徹底消散之前得到了什麽啟示所以才如此的整齊劃一。


  似乎前一個可能更大些,但是如果是那種可能性的,就說明這些人的行為是沒有辦法作為參考的。


  沐恩等人已經將所有的地麵部分基本上都探索完了,這個大廳可以說是非常的大,正常而言也夠幾百人在這裏舉行聚會和舞會之類,而如今這裏除了門口的部分地區,就基本上沒有任何落腳之處了,所以這裏恐怕能有接近千人的數量。


  出門在外似乎和幹屍打交道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仿佛走到哪裏都能見到這種幹癟脫水的屍體,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幹癟的屍體。


  是因為肉體脫水之後容易成為怪物嗎?也不應該啊,那樣的東西不是會關節很僵硬嗎?為什不能來寫漉屍換點口味呢?

  “好家夥,這個人口味是不是有點太重了。”褔金感知到了沐恩的這個想法,驚得都不從瓶子裏和水了。


  “確實……我感覺他沒有見過濕屍是什麽樣子的,才能如此自信的說出這種話。”


  “要不要讓他見識一下?”褔金呱呱一叫,心裏已經有了壞主意。


  “還是不要為好,你們兩個好歹也是神器,不如多多自持矜貴,就不要摻這攤渾水了。”永恒之王的聲音響起,讓這兩隻顯得沒事的渡鴉消停點。


  “這怎麽叫渾水,明明很有趣。”褔金扭過頭,看著永恒。


  “確實……那這麽有趣的事情肯定也是我來安排,難道你想跟我搶嗎?”


  “無聊。”眼看自己不能親自參與其中,褔金立馬就改了口風,開始各種鼓吹這東西沒有意思。


  此刻沐恩仍在那個大堂中。


  “既然下麵沒有東西,那麽我們或許可以向上看。”小醜抬起頭,他顯然已經認為迷失之種造成的整齊劃一是因地製宜的。


  不知道活人能不能被這種詭異的種子所影響,如果可以的話,這些東西又是怎麽被受害者感染的呢?難道那種咒術之蟲就時迷失之種本身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情況似乎變得更加複雜了一些。因為這很可能代表著,沐恩等人的靈魂會隨著不斷的被啃食,逐漸的減少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這無疑是難以接受的。


  沐恩深呼吸了一口,阻止自己的思維給這些事情加上悲觀的判定,在極端可能時自己沒有能力解決問題的情況下,應該盡量往好的方麵想,否則自己被自己給嚇破了膽,然後放棄了努力,那無疑是個很懦夫而且還很丟人的行為。


  這些迷失之人是會移動的,雖然跌跌撞撞,但是竟然意外的不會摔倒。隻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因為那個散發詛咒的東西可以通過觸摸進行詛咒的發散,所以他們可不想被這些已經感染,而且儲納靈魂的識海中什麽也不剩下的東西打交道。


  剛別說這群人摸到什麽東西就會進行那個重複而機械的動作。看似好像是在循規蹈矩,實則可以做到瘋狂揩油。而且這種環境,這麽多人,除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都不會在這裏麵找浪漫。


  在這裏依然可以感覺到非常強烈的,被排斥的感覺。沐恩覺得這裏比外麵更暗,光線更難穿透,可能是因為這些讓光線變暗的東西就是那種“濃霧”。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濃霧中的咒蟲並不能入侵他人的身體……其實也並不好說,但是沐恩希望它不會入侵。


  開始向上爬去,留了幾個人在下方接應。首當其衝的依然是沐恩和枯條。誰讓他們兩個中招了呢。


  這是非常早期的建築,所以其實層高也相對的低矮,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如果將建築做的太高,就會非常的危險。他們甚至對承重牆和剪力牆這種基本的建築學概念都沒有任何的了解。


  “沒有。”沐恩從上麵跳了下來,搖了搖頭。


  沒過一會,其他人也從牆麵上下來,表示自己也沒有看到什麽可以進行操作的東西。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隊短說道,“你看這群人,都是再往牆邊匯集。雖然他們在碰壁之後會有折返的動作,但是在離開了一定距離之後仍然會下意識的進行返回。這也是為什麽,門口根本沒有人的原因。”


  “你的意思算是我們要找的東西或者空間在牆的後麵?那我們這就開始幹活吧。”瘦子舉起巨盾的尖端,準備讓這麵可能已經有上千年歲月在某些特異條件下始終屹立不倒的宮闕感受異鄉人的祝福。


  “別著急你這個蠢貨。”隊短叫住了大塊頭說道,“我覺得可能是其他兩條路可以通向後麵的空間。畢竟你看,這裏是宴會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邊連個窗戶都沒有,也沒有其他的出入口,但是也可以被認為是這裏的建築形態和我們的有不同。我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什麽其他用途的房間。所以我覺得從那邊有火把的地方肯定可以進入其他功效的房間。”


  “那個火是燃油的,我之前感受過了,是普通的由。也就是說這裏麵肯定是有人的,說不定正在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咱們要做好隨時對敵的準備。”小醜的經驗豐富,在無聲無息中就將周圍的信息給清理了一遍。


  “那是肯定的。”枯條回頭看了一眼,門的輪廓隱隱約約,幸好這裏都沒有門板,否則真的讓人擔心會被放在這裏關門打狗。


  “我還有個想法……”沐恩又是沒說完,情況就發生了。


  那些摩肩接踵的迷失之人突然有了新的目標,他們停了下來,然後慢慢的,仿佛被指揮家遙控的樂隊,又如同層層張開的羽翼,整齊的牌麵,然後將自己的麵容轉向沐恩等人。


  “這也太驚悚了。”十個人看到這一幕,因為視覺衝擊力實在是太大,所以竟然連這群老油條都愣住了。


  人如果太瘦,是會脫相的。而這些人身體裏的脂肪水分之類,早就已經在不知道多少年的歲月中被分解殆盡。現在隻剩下一層薄薄的人皮和空洞深陷的眼睛。


  眼睛之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分都是水,如果脫水是會眼中收縮在眼窩之中留下一個漆黑的空洞的。


  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的眼球皺皺巴巴,仿佛是幹癟下去了卻被什麽東西強行的支撐了起來,看起來尤其駭人。


  此刻,那皺皺巴巴如同廢紙的眼睛開始上下起伏,看樣子裏麵那個支撐著他們的東西要破體而出了。


  小孩子們看到骷髏往往會覺得害怕,但其實大部分的骷髏用人類的視角來看,其實是在笑著的,因為下顎大都是上提,所以嘴角的兩邊其實有著明顯的上揚。


  但是人皮是聳拉的,如果不收縮肌肉的話,沒有辦法做出這樣的表情。而鬆垮的皮膚甚至還會讓人看起來如同霜打的茄子聳拉的苦瓜那樣難堪。


  如果這樣的臉變成了幹屍,那麽那個可憐的人,會像是沾染了整個曆史的哀傷一樣,帶給人沉重而悠長的悲涼感。


  仿佛他們在哪裏,祈求著憐憫,但是沒有沒有什麽可以憐憫他們。


  迷失者在哪裏佇立了可能隻有區區十幾秒,但是在可以讓人淡忘時間的黑暗之中,仿佛雙方就這樣麵麵相覷的對視了無數的歲月。


  “跑!”隊短不再小心翼翼的克製自己的聲音,而是發出了讓穹頂上都簌簌落灰的咆哮。


  眾人開始衝破迷失者們構築的防線,也在這時那些迷失者們湧了上來。


  “它們幹涸的喉嚨發出了破敗的氣息,絕望的嘶吼早已無法讓常人聽聞。但是那裝著萬古寂寞的喉嚨和漆黑的口腔,仿佛隻一個便能吞下整個世界的無辜靈魂。而那常人無法感知的咆哮,卻永遠的飄蕩在那個死寂之地的每寸空氣之中。不為任何事物停止,不因任何原因消散。”


  這是多年之後,人們發現了西蒙記載的關於沐恩的史詩手稿時,著名的吟遊詩人關於當時的情況的描寫。


  迷失之人終究隻是幹屍……或許他們是介於生與死之間的存在,畢竟肉體死掉的話,同樣富含水分的大腦應該也會幹涸無法工作才對。


  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的身體強度在這些肌肉壯漢的眼前也隻不過是如同紙糊的窗戶那樣,輕輕一點就會從中破裂開來。


  所以雖然這些東西的勢頭看上去非常的凶猛和唬人,眾人還是比較輕易的殺出了一條血路。


  不過衝到門前顯然不是遊戲結束的信號。那些迷失者們仿佛找到了他們失落多年的的魂魄,瘋狂的追逐想要將其找回。


  這裏的廊廡顯然都並不算寬闊,所以瘦子主動殿後,撐起巨盾獨自在這裏將這些可悲的生靈阻擋在外。


  “你們快走!”迷失者的速度不快不慢,大概也就是一般的人類那樣的身體素質。所以瘦子覺得憑借自己這麽“瘦弱”的體格,應該可以堅持好久。


  隊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下頭,然後直接向那個十字路口跑去。


  “分成兩隊,抓緊速度!”


  再次回到分岔路口,火把的火焰好像小了很多,他們當然無瑕估計這些東西,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分成了兩隊向兩邊狂奔而去。


  “我覺得未必答案在這邊。”沐恩和枯條仍然走在一起,他對枯條如此說道。


  “你剛剛有想說的東西但是被耽誤了吧?是什麽?”很神奇,枯條明明在高速的奔跑前進,但是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看來氣息的控製不在沐恩之下。


  “你覺得宴會廳裏會沒有其他的通道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隻要有人在門口放上一把火。裏麵的那些達官顯貴就都沒有活路了?”


  “你依然覺得通道在裏麵?”


  “嗯……這裏的時間誰也不知道就經過了多少年,或許被填埋的痕跡已經非常的淺淡和周圍的景物融成一體了。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返回去。”


  “那將近上千人,可不是我們能對付的。除非這裏的魔法不限製我們的魔力輸出,否則咱們耗也能被活活的耗死。”小白臉歎氣大都。


  “不……就算沒有限製也有可能會被耗死。”枯條說,“這裏的承重牆結構已經非常的不穩定了,這是可以預見的,畢竟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如果我們在這種地方貿然使用威力比較大的魔法術式的話,那我們很可能就要被自己的術式活埋在這裏了。”


  “前方有岔路口!”肄業生提醒他們注意前麵的路。


  “到了!”


  麵前的這扇門,不管是門上還是地上都有瑩瑩發亮的金色之物。顯然,這裏在建造的初期,就是用了黃金進行修飾。想必在這樣的時代之中,黃金的冶煉一定非常的困難。


  想也沒有想,枯條抱著不可能更早的心情直接推開了門,但是門後的景象,還是在瞬間仿佛扼住了他們的喉嚨。


  那裏有個人,他身披重甲,手持巨劍,如同即將前往戰場的將領一般,坐在高台的寬大椅子之上。


  鎧甲是兼顧了設計和實用的,上麵有鍛打的時候就和盔甲一並成型的紋路,那個紋路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就是提燈隱者的紋路。


  那個人睜開了眼睛,身體之中的魔力開始蕩漾起來。


  “提燈隱者,寓意領導愚昧找到光明與救贖。可你卻自己成為了迷失之人。”沐恩在心裏欷籲不已。


  “準備戰鬥……速戰速決。”枯條回頭看了一眼,五個人。


  五打一,對方還隻是低級別小隊的成員,沒有輸的道理。


  枯條、沐恩、小白臉、肄業生還有小醜,雖然肄業生在這種遭遇戰的情況下沒有什麽發揮空間,但是也不是全無作用的。


  畢竟她也不是什麽隻會畫法陣其他什麽都不會的人呢。


  肄業生的回路其實是風,但是她對於法陣學的癡迷顯然遠遠高於對風魔法的癡迷。畢竟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以來,沐恩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使用風元素的魔法。


  怎麽算,這個人守在這裏也沒有任何作用,沐恩等人已經是勝券在握。


  可是生活總也不會讓人們過的那樣輕鬆。


  空間並不算特別的小,但是升溫的速度非常的快,隻是幾十秒鍾,那種溫度就已經從令人質疑自己是不是感知出錯成為了真切的難受。


  “要塞……”沐恩愣住了,他沒想到迷失之人竟然可以控製要塞,這好像和民間傳說的出入有點太大了。


  不……這還不是最扯淡的,沐恩更關心究竟是誰給他銘刻了這個要塞。


  法陣和魔導器的魔力輸出不受到限製,所以哪怕是被限製在了魔導師境界的大家,如果能夠在秘境中掌握要塞,那麽就代表了他依然可以被當成是更高位階的存在。


  畢竟要塞法陣給主人的提升並不是那麽本體的提升,而是來源於外部的增幅,而這種增幅強度足夠強大,所以才讓要塞中的主人成為了可以越境進行戰鬥的法師。


  “破解?”小醜回頭問肄業生道。


  “需要時間。”肄業生眉頭一皺,看來她雖然可以感應到這個法陣的力量,但是對她而言難度不小。


  “咱們能把他限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嗎?”沐恩倒是不很在意的樣子,不過語速也加快了許多。畢竟現在是需要爭分奪秒製定出戰鬥規劃的情況。


  “你要幹嘛?”枯條感覺這個人可能又要做出什麽幺蛾子。


  不過沐恩顯然沒有那麽多心情跟他解釋,隻是很不客氣的回了句“別那麽多廢話,就問能不能?”


  “可以試試。”小醜將自己手中的大劍甩了甩,從這個小小的動作中就能看得出他雖然被稱為“隱者”,給任重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實際上膂力驚人。


  沐恩點了點頭,直接如同離弦之箭竄了出去。


  長刀在手,即便催動了其中銘刻的固有魔法,但是依然沒有能夠撼動對方的防線。在對方的要塞法陣中,不管是任何方麵,沐恩都能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被壓製了很多,整體的能力至少要被削弱百分之二十以上。


  要塞法陣是個此消彼長的地方。對付要塞法陣中的法師,最好的辦法是將其勾引出法陣的範圍,但是肯定不會有人那麽傻,跑出來跟你打。那中策就是自己站在法陣之外和對方對轟,這樣的話雖然對方會受到大額增益的加持,但至少自己不會因為闖入對方的地盤而被削弱。


  這種法陣最開始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其實就是為了防止某些魔戰士之類的人過來和法師們進行近身的纏鬥,所以法陣內的各種減益效果非常的繁雜。而且既然是可以進行越境戰鬥的措施,那就說明增幅和減益的總和基本上可以強行把有一整套回路的巨大差距給拉平在同一起跑線。這樣的東西用來對付和自己同境界甚至低境界的人,可以說是用關刀殺雞。


  沐恩手掐清心印,盡量避免其中的精神幹擾讓自己的判斷出現失誤。畢竟看著對方那個巨劍也知道對方肯定近戰也是個中好手,如果出現了定點的食物,可能要出人命。


  兩人互換了幾招,小醜還在原地沒有動,他將自己的大劍插入磚石的縫隙中,想要先總體的感知一下對方的要塞法陣布局和規模。


  這是種很有必要的事情。要塞法陣肯定不會被銘刻在淺層的地標,畢竟那樣太容易被破壞了。在某些文藝作品中,大反派催動起籠罩整座城的法陣讓自己可以施展禁術,但是如果這種情況這真的發生了,沐恩判斷好了之後直接衝過去階段其中的主幹,如果對方的法陣修飾和備用的魔力通道沒有構築好,那麽法陣直接起爆,大反派就能早點領盒飯回家睡覺了。


  而戰前先感知法陣的整體結構,雖然如果不是塔瓦西斯這樣的存在,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破解的辦法,也依然可以對很多的回路強側進行回避,然後讓自己在其中可以盡可能笑得受到影響。


  刀光劍影之後,沐恩退了幾步,但是對方紋絲不動。


  如果僅僅從場麵上來看,實際上是雙方平分秋色。雖然對方的總體實力在要塞之中已經達到了相當恐怖的程度,但是沐恩還是用自己豐富的技巧強行讓局麵變得讓人有些信心。


  隻是很可惜,雖然沐恩退後了,對方卻並沒有任何要追擊的意思,隻是站在那裏。


  “什麽意思?隻是為了擋住我們的去路?”沐恩偏偏頭,有些好奇對方的想法。


  哦,抱歉,你肯定已經放棄了思考沒有任何想法了。那……控製你的人究竟是什麽想法呢?


  如果對方放棄追擊,這其實對沐恩等人來說是個十足的好消息,畢竟這就說明他們可以安安心心的退居在門口然後想辦法解開那個該死的要塞了。


  要塞一旦喪失,一個魔導師打五個魔導師,裏麵還有沐恩這樣的頂級天才。


  不是沐恩膨脹,他覺得就是換到狄亞勳來也得老老實實的受死。


  不過沐恩又失算了。


  雖然對方並不動身追擊,但是要塞法陣本身可以給主人提供的巨量後備魔力讓對方變成了一挺法術機關槍,各色的魔法就跟不要錢一樣砸向五人。


  “不能這樣和他僵持!勾月!”枯條在後方喊道。


  “好的。”沐恩看了眼自己的長刀,上麵因為剛剛的對拚又崩了個小口,這讓他非常的痛心。畢竟這把刀的品質非常的好,而且沐恩十本喜歡這種形製,如果將身體周轉起來,這把刀能夠造成的殺傷力和殺傷麵積都非常的大,所以小天使覺得這個東西應該可以陪伴自己更久的時間。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取出了長劍。


  劍的功效是刺,早期的劍其實不適合劈砍——到現在實則也是一樣的。兩麵開鋒的 樣式本來就比較難以發力。而如果劈砍砍在了對方的鎧甲上,沒有看穿但隻剩下絲縷就可以穿透的時候,想要用力讓鋒刃徹底破開對方的防禦也是個非常費力的杠杆。所以劍再後來越來越成為身份的象征而非真正的沙場兵器,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劍並不是沒有優點,畢竟它的功效既然是“刺”,那麽直來直往的穿透力,肯定是出彩之地。


  “我聽過一句諺語,叫做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想必就應該如此了。”沐恩看著這柄完好無損的長劍,笑了笑,挺身上前。


  對方身著重甲,所以對於薄弱處的保護正好可以讓長劍趁虛而入。


  隻是對方顯然也是個精於戰鬥的存在,看到沐恩仿佛孤注一擲的投身而來,也憑借自己巨劍的誇張攻擊範圍橫掃而來。那種發力方式,仿佛是個放平的風車。


  沐恩長劍脫手而去,自己則在對方的攻擊範圍外急停。飛出的力氣很巧妙的繞過了對方巨劍橫掃的範圍,刺在腰部胸甲和戰裙的連接部位。


  裏麵應當還有層細密的鱗甲或者鎖子甲之人的東西,但是長劍上銘刻的破障讓這層最後的防護措施失效,長劍幾乎沒入了三分之一。


  要知道,沐恩這次收繳過來的這八柄武器,長度都是相當誇張的。就連沐恩這樣身材高大的人也覺得和自己的身體有些不成比例。這樣都能沒入三分之一的長度,已經基本上足夠給對方製造出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貫通傷了。


  但是那人本就難以界定生死,所以這種小傷顯然並沒有什麽大礙,對方停了下來,然後看了眼沐恩的位置,竟然直接高高躍起。


  那人躍起的高度將近五米,但是在兩秒之間就已經竄到了那樣的高度。並且,在沐恩抬頭的時候,驚奇的發現對方竟然已經開始下落了,並且下落的速度非常之快,已經違反了正常的物理規則。


  這說明他用了風魔法之類的東西給自己助力,而麵對他灌滿魔法的巨劍猛擊的沐恩已經沒有辦法在巨劍落下的時候逃離他的攻擊範圍了。


  “危險!”小醜這個時候正在對方的要塞中迂回,看到這個情況也顧不得許多,箭步加速衝了過來。


  人都是很複雜的,小醜對於任務之外的人的生死大都表現的漠不關心,但是他能夠受到一個A級別小隊隊長和監督的信賴,絕對是個足夠靠的住的隊友。並且在江湖上享有非常高的聲譽,才會有人願意如此為他背書。


  但是沐恩用餘光看到了對方衝過來的場景卻抬起手掌示意他不要靠近,下個瞬間,沐恩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對方的身後。


  “息掣!”沐恩的手變成了光明肆意的樣子,奇異的是那光雖然明亮,但卻給人克製的感覺,是蒼幽的顏色,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雷霆絕對比看上去的有威力許多。


  自古以來,強者總比常人還要更加克製。


  一道連成片但又無比纖細的雷霆自沐恩的手中出現向下橫切而去。


  但是可惜,如此聲勢浩大的魔法依然沒有斬開對方的防禦。


  那個人落在了地下,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吧,總之是不會受到痛覺和肌體受損的影響,迅速爬了起來,並且看著沐恩就是回敬了一道刃波。


  可是沐恩身形閃爍之後,又是出現在了對方的身後,沒有什麽可說的,再來一記蒼雷之咬。


  這幾招下去,再加上之前使用固有魔法的那些消耗,沐恩的魔力此時已經是直接減少了六成以上。


  但是戰鬥終有成效,對方身上的那個不俗重甲終於承受不住,碎裂成了許多快。


  這魔法是個非常不錯的魔導器,雖然根據沐恩的判斷魔導器的側重是直接利用魔力恒久的給自己增加物理強度,但是不管怎麽說,還是非常的實用。


  承受了巨力、盔甲也碎裂,所以那個人難以避免的向前踉蹌了兩步。隻是不管是反擊速度也好,調整身形也好,他的適應力或者說對身體的掌控程度都比正常人要強上太多,甚至連沐恩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實在是太離譜了。


  戰鬥是力量的對抗,但是也是智慧的對抗,是盡可能的擴大自己的優勢,是對於人心和身體深入的了解,如此才能在戰鬥中占盡上風。


  一個隻是死練身體,即便練得塊頭再大的人,也很難戰勝比他的重量級小很多的職業拳手。因為拳手對於身體的脆弱部位都有很深的了解,並且能在戰鬥中克製自己的腎上腺素,讓自己不會太過激動,以此來盡量的分配好自己的體力,並且保持冷靜的頭腦控製距離。


  身體是硬件,硬件可以增加容錯率。智慧是軟件,讓自己哪怕隻有很小的容錯率也可以戰勝強大的對手。


  而此時,沐恩的容錯率就是非常低的那個。


  軟件再強,也不可能彌補硬件上的巨大差距。對方沒有痛覺,這就讓沐恩很多的算計落在了空處,而沒有痛覺幾乎就意味著沒有弱點;沒有靈魂,就代表著他不畏懼死亡;沒有控製,就說明他可以不計較損傷的對肌肉進行超限的使用。


  反正隻是個一次性的玩具,那麽遊戲結束之後他是完整的還是破損的,對於玩弄他的人來說又有什麽區別呢?


  沐恩無法讚同這樣的做法,所以他開始有些生氣了。


  “不管你是誰,我會讓你認識到你的錯誤。”他在心裏如此說道。


  與此同時,仍在心湖上垂釣月亮的西索似乎能夠將那個魚線提高一些了,而那輪仿佛在潭底的月亮,也離水麵更近了些。


  月神看著腳邊,那有些小蟲子,正在吃土啃食自己,他笑了笑,隨意的將其在手指尖碾成肉糜。


  不過他也沒有管更遠些的地方,似乎這裏徹底毀滅了也不要緊,隻要不咬他、不妨礙他垂釣這月亮,就足夠了。


  小醜在此時衝了過來,在對方將身形調整完畢的一刹那,他將其支撐腳直接斬斷,然後被一拳打飛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悶響,但是這位身經百戰的冒險家隻是滾了幾圈泄力之後就立刻重新站了起來,並且再次進入了高速移動的狀態。


  身後,枯條的光魔法已經落下,沐恩和小醜被強烈的力量籠罩和庇佑,所以將一部分的減益隔絕在外。


  那個迷失的提燈隱者見狀,將長劍怒插在地麵,強烈的魔法潮汐直接從身體中奔湧而出,並且在空氣中真的凝結成了真實的潮汐。


  潮汐中凝聚著驅散魔法,所以沐恩和小醜必須躲開。


  他們兩個的身體之中都沒有風回路的魔法,所以速度必然不可能是這個人的對手,隻要進入滯空,哪怕時間再斷,也可能會被對方直接一刀攔腰截斷。


  但是這個時候,小白臉出手了,他之前本來是在和肄業生一起解決要塞的問題,畢竟肄業生看上去對這個法陣焦頭爛額。


  他也是水元素的魔法,所以在魔力潮汐之中,雖然因為魔力輸出能力的差距沒有辦法直接對抗,但是作為脫手魔法,他可以用自己的魔力對其進行導向的偏移。


  不用多,隻需要毫厘就足夠了。


  斷了一條腿隻啷當著可憐的皮肉,但是那個人的速度還是要比兩個人身體完整並且健壯的人要更快。他繞道了沐恩的身邊,沐恩沒有辦法,隻能再次催動自己的看空間符文轉移到了他的身後。


  “交給你了。”沐恩看了眼小醜,懇切的說道。


  隨後他向下重重一拍。


  空氣安靜了瞬息,就連那個迷失者都愣神了片刻,仿佛是他背後的那個操控者也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


  沐恩感覺眼前一黑,但是他成功了。


  相比於六七年之前,他這次甚至直接在對方的要塞中構建出了自己的要塞。


  沐恩突然很想笑,很像高傲且自豪的喊出一句:“我的老師,是塔瓦西斯。”


  但是他不能這麽做,而且現在也沒有時間逗留了。他的魔力已經被掏空,精神力也瞬間消耗了很多很多。如果不是他的靈魂如今已經完整,他可能現在直接戰力報銷。


  所以他趕緊跑了出去,身後的破空聲漸近,但是小醜已經趕到了這裏。


  “枯條!肄業生!源石!”沐恩不想暴露黃金之心,雖然在這種戰鬥的局勢下還藏著掖著看起來確實顯得非常自私,但是沒有辦法。他這個水平這個境界,突然掏出來了個亞聖器,那真的是太讓人值得懷疑了。


  枯條是個百寶庫,口袋裏麵隨便一掏啥都有,所以他很快的念出了一個數字,然後將源石扔給了沐恩。


  “去你奶奶的,好家夥戰鬥的消耗你也要跟我算?那你上啊!”


  “這錢平攤。”枯條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仿佛就是這麽的理所應當。


  “淦!”沐恩突然很懷念自己的隊伍,至少裏麵有個財大氣粗到什麽東西都可以不計較的人。


  雖然按照擁有的資產水平,自己也基本上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生活環境不一樣,雖然小時候自己不怎麽知道錢的價值但也不怎麽花錢,長大了之後明白了這些沐恩也因為習慣做不到那麽灑脫了。


  踉蹌了幾步,來到肄業生的麵前,身後雖然有著要塞法陣,但是在更精密的法陣之下,這樣的法陣能夠撐多久還是個未知數。而且為了防止被破壞,其實增幅的力量等級非常有限,反而大部分都花在了防禦法陣的本身不被入侵和破壞上。


  用沐恩的視角來看,他會覺得這個法陣依然是個很垃圾的法陣,就是用一堆的定式填充出的一個空殼,但是當下能給隊友製造出一個可以不被減益也不讓對方增益的地方,已經非常的好了。


  “你去幫他。”沐恩對著小白臉說道。


  並且這時候,他已經沒有時間避嫌了,手放在了肄業生的手上,直接通過她的魔力進行對於這個法陣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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