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凋敝之花
雖然這裏的風格顯然和那個已經失落的教派風格不同，但是喜歡將神殿建在陰暗潮濕的地下的人，顯然也不是什麽有著普世價值的令人感覺愉悅群體。
還未必是個教派，所以沐恩在自己的心裏沒有下定論。
雖然這裏是個神道的模樣，但是周圍的環境都讓他有很奇怪的感覺。
湖麵沒有任何的撥動，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底下很可能沒有水流或者水流非常的微小。
這樣的環境似乎是沒有辦法維持水麵不下降的，因為水不光有蒸發，還會滲入岩石之中，這也是為是什麽很多的巨大人造水麵都會在失去維護者之後隨著時間的消磨漸漸消失。
但是這並不是讓他覺得奇怪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似乎這裏太新了。
雖然風格非常的古拙，但是和真正經曆過時間洗禮給人的感覺又並不相同。
實則沐恩並沒有看過太多的古代遺跡，畢竟在帝國境內的那些遺跡要麽已經修繕的差不多要麽已經毀壞重建。
絕大部分可以追溯到上古的遺跡隻有阿瓦隆和獸人的沙漠之中了。
其實帝國外郊區的森林中有很多這樣的古代精靈建築，不過那也都是經過修繕基本上隻留下了房屋的結構和外麵的形態，剩下的東西已經和原本的樣子關係不大了。
並且沐恩也不是這個專業的，他不可能去實地考察之類。
即便如此，看過不少的畫冊，並且用魔法棱鏡管中窺豹的擴充了自己視野的沐恩也猶有疑慮。
就連風都會將那些鮮明的浮雕吹得斑駁無比，何況沙土皴擦。這裏麵沒有風，但是門口的位置的門顯然沒有經曆太多的磨洗。
支撐將近四十米高的大殿，而且在這個環境中沒有看到一根石柱，如此容易被推開的門也嚴絲合縫讓其中保持完整。如果使用魔法力量當然可以做到，但是並不能在這裏感受到什麽明確的魔法氣息。而且石門上的花紋也每場的清晰，雖然縫隙中有泥土的痕跡，但是浮雕的紋路仍然非常的鮮明，不需要去猜測他原本的樣子。
可惜就算是這樣沐恩還是看不出來那到底代表什麽。
沐恩在原地站了一小會，但是那個門似乎沒有要關上的痕跡，這就奇怪了。
如果不是這裏的設計者想要困住來到這裏的人，為什麽他們會把門關上呢？在野外的任何情況下，在自己預留的後路上不關門都是個良好的習慣。
除非是有什麽東西逼迫他們要關門，否則就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沐恩指了指前麵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楓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神道盡頭，水麵也到了盡頭，看起來這邊好像是山洞之類的天然結構，周圍並不平滑。
“看水痕，原來的水麵漫過了這個神道。”楓葉指著石頭上的線說道。
“嗯……”沐恩俯身，觀察後點了點頭。
之前他們都沒有看到這個情況，因為這裏麵實在是太黑了。
隻是這顯然是讓人疑惑的一個點，沐恩回頭看了看那些飄在水麵的石燈。
浮石的表麵都是多孔和氣泡的，所以像這樣表麵質密的石頭，不應該可以在水麵漂浮。
總不可能這些燈，原來也是在水下的吧？
沐恩對這種常理難以度之的事情都有極高的警惕性，所以他進一步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神道的中央就是下坡路，看起來很像是某些地方的人用來運送棺槨的道路，並不算寬闊，但其實也比那種運送棺槨的形製要寬敞些。
至少是有四個人可以同時行走的寬度。
周圍的牆壁上有不少的浮雕，用相當意象化的手法表現著什麽，但是看不出來具體。用來照明的是雕刻成某些動物或者之物模樣的魔法寶石，上麵的金銀裝飾仍在，連同本身都並沒有被扣走。
“這群邪術師不是為了金銀財寶而來的，看起來目標很明確啊。”沐恩看到那些寶石，能夠感覺到並非是普通的寶石，而是可以用來作為高級魔導器載體的寶石，這說明寶石的內部非常純淨，價值非常高。
這種東西，如果讓帝國的那些商人看到了，恐怕會開心的口水都流出來。這個下行的路是階梯式的，看樣子雖然排布有點類似棺槨的甬道，但實際上並不是。否則的話，應該中間是光滑的斜坡，兩邊是台階供抬棺的人行走。
那些魔法寶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這個石道之內照了個分毫畢現。
隨著兩人一獅逐級向下，空氣中的寒意變得越來越重。
怪不得古人們總覺得地下連通著地獄。這些空氣之中的魔力甚至都沒有外界歡欣，仿佛已經是垂死的模樣。
沒有機關，有點令人安心，這說明這裏應該不是墓室。如此規格，如果是遺跡的話，隻需要防備一些奇怪的魔法殘存或者守護之物，但是目的要防備鎮墓獸等等許多的東西。
雖然蠻仆如今幾乎已經成了鎮墓獸的代名詞，但實際上除了蠻仆之外，還有許多凶猛的東西會成為鎮墓獸。
比如在上麵的水下已經死去的那個存在，它的血肉腐爛之後讓那寬闊的水麵都整體下降了將近兩米，可想而知它的體型有多麽巨大。
就這樣，他們三個不斷的向下，中間還有些位置發生的拐彎，沐恩始終在心中默記住著方向與位置。
隨後他們被一扇顯然更為古拙的大門擋住了去路。
“原來如此。”沐恩看到那扇門，還有突然寬闊的石道，明白了原由。
“看來這裏的甬道是後來人為了通向這裏而重新修建的，曾經的遺跡已經被埋在了塵埃之下。”楓葉也了然離開原因。
沐恩點點頭，但還是不知道這裏究竟是哪裏。
甬道的空間在這裏才突然寬闊，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前人將這裏的門全部清理了出來，並不想那些邪術師這樣偷懶。
而且看起來，周圍應該還有圍牆之類的東西。
在地下能夠保持原樣大概都應該算作“室”。因為棚頂如果敞開的話，光是幾百年落下的塵埃就已經夠厚厚的埋上一層了。
但是看起來這裏並不是這樣的形製，而是個開放的空間。
也就是說，這裏的建造者和設計者看樣子最初的目的應該是將它建立在大地之上的。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論，是因為雖然前人也隻是清掃出了一個城門，但是已經能夠看得出來門的周圍就是城牆。
那種厚重感不加雕琢，全然為了實用而存在，定是城牆無疑。
“我來嚐試一下開門。”沐恩說完上前推了推，這次他學聰明了，沒有一場來就用最大的力氣。
但是城門紋絲不動。
這也是正常，畢竟是城門嘛，如果隨隨便便就開了豈不是……等等，城門應該是用拉的。
沐恩尷尬的咳嗽了一下，不過楓葉似乎沒有發現這個滑稽的情況，所以也還算幸運。
但是當他再次嚐試拉開這道門的時候，他依然失敗了。
“打不開。”沐恩轉過身搖了搖頭，這個地方有些冷，所以沐恩已經把自己的皮草給了楓葉，所以自己就更冷了。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在裏麵把門鎖住了？”
“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因為上麵的門沒有關。”
聽了這話，楓葉露出了個疑惑的表情：“我沒有感覺到這兩者有什麽關聯的魔法啊。”
“我也沒有，而且我剛剛發力的時候已經用上了魔力，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那個門關上以後打不開咱們就很被動了——不過現在也不可能確認他們究竟是不是把門鎖上了……要不然讓狗蛋試試？”楓葉說的自然就是暴力拆除。
但是沐恩擺了擺手表示不必：“這樣吧，這裏的路咱們已經走過，這個部分沒有什麽直接的危險，要不然你們就先上去關門，然後問我在這裏確認它是不是被鎖上的。”
“你用什麽方法？”
“山人自有妙計。”
楓葉輕輕的白了沐恩一眼：“還搞神秘，就這麽不信任我？”
“不是的，隻是那種情況可能會嚇到你，我不想。”沐恩也是胡扯，他現在靈魂化除了為了節省精神力沒有頭發之外已經和本人沒有什麽區別了。隻是這種出其不意的東西，能不讓別人看到就不讓別人看到，如果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那再好的招式也會有被破解的一天。
其實沐恩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下意識的避開所有的人，難道是害怕未來的有一天自己會和他們對立嗎？沐恩不敢這麽想。
雖然楓葉嘟了嘟嘴，但是還是帶著狗蛋上去了，沐恩在他們離開後很久，才進入了靈魂化的狀態。
他現在對於靈魂化其實有一定的陰影，因為上一次靈魂化差點把自己給玩沒了。
可惜，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要用的。
不過關於那個所謂的縛靈教派的秘法，其實沐恩還真的停想學的，雖然沒有表現出強大的攻擊力，但是可以直接限製靈魂的魔法顯然是非常強勢的存在。那天如果去的不是自己，換誰估計都沒了。
所以說，蒼瞬幽境的確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秘法之一。
他走過門之後，麵前是深沉昏暗的顏色，但是他一開始也沒有看清裏麵的情況，隻是以為沒有燈而已也就沒有在意。
進來的時候就是靠著門邊站著的，防止有人發現他，在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他發現沒有人，便回頭檢查了門鎖的情況。
果然被鎖上了，不過剛剛沐恩不管是推拉這門都是紋絲不動，所以沐恩覺得應該不會這麽簡單。
所以他將那門栓打開之後，再次外推，仍然沒有任何作用。
如此說來，應該還是他在意的那個問題。
這裏的事情既然解決，沐恩也不著急出去。
此地漆黑，也沒有什麽光亮，但是門後麵巨大平台之上卻散發著幽幽的熒光。
城門寬厚，沐恩站在門後麵看不到未免究竟是何等樣子，所以他慢慢的走了過去，想要看看是什麽散發出光亮。
而在他看見拿東西的瞬間，一股深沉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利爪瞬間握住了他的心髒，那種從烙印在生命本能的恐懼讓他差點跪倒在地。
沐恩倒吸一口涼氣，捂住自己的胸膛後退了兩步，不斷的深呼吸，眼睛已經移動到地麵上，不敢再看。
可是幾秒之後他就發現，即便是將視線移到地麵上，仍然無法擺脫這種恐懼。因為大腦之中不斷有什麽東西再告訴他，這裏的光明是從那東西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瞬間變成了靈魂體衝出城門，然後幻化做實體拾級而上。
可是這裏距離那個離地麵八十多米的神道垂直距離恐怕有足足三百米，腳下階墀仿佛生出鬼手將沐恩的腳踝抓住，讓他難以迅速的攀登。
向上走要克服引力，這個沐恩是了解的，但是這個狀態和速度絕對不正常。
沐恩想到了那些詭異的意識流浮雕，看到這些東西就是用來影響人精神的。
他呸了一口，身體綻放出青雷，想要消解這些負麵影響。
但是失效了。
怎麽可能？難道是權能？！
當然不是，隻是——蒼瞬幽境雖然可以瓦解所有魔法特效的控製，卻不能否定真實的存在。這些浮雕在迅速鏈接的時候會形成心裏暗示，因為雕刻它的師父就是用來這種跨越式的特殊技巧，並且用浮雕突出的弧度和角度來做到單向生效的結果。
這並不依靠任何魔法，而純粹是特殊的智慧。
隻不過這種疲憊的感覺其實並不強烈，也隻能拖住沐恩不長的時間而已，何況沐恩老倒黴蛋了，這樣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他承受了好多年呢。
沒有人，比我，更懂狀態差。
所以沐恩雖然被影響，但是可以發現影響的幅度實在是有限，那麽現在隻能保佑楓葉不要太過著急的趕路。隻要對方不是全速前進，他就有信心在楓葉關門之前阻止她。
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追上。
因為在沐恩覺得自己應該離入口還有垂直距離五十米不到的地方，開始聽見了水翻湧的聲音。
為什麽在這裏就能聽見那種聲音，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心中的恐懼變得極為清晰。
他剛才看到的東西，如同扼在他脖頸的桎梏。
他看見了巨獸的遺體，並非是遺骨，而是尚未腐化完全的許多肉絲在水中飄搖。幽光並非從遺體中發出，而是圍繞著遺體的那些東西。
被禁錮靈魂的深海族。
沐恩衝了上來，但是那些怪物早已蜂擁而至。
它們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標誌，那就是頭頂用特殊的方法被嵌上了石燈。
那些石燈出水既燃燒，沐恩明白那是什麽。
那是燃魂燈。
但是燃魂是會讓受害者獲得巨大痛苦的一個行為，沐恩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這些深海族好像並非是娜迦，但是又與娜迦有著非常相似的外形。
隻是他們沒有魚尾，沐恩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從書中看到過的描述“溺魂”這種特別天賦的氣息。
他們都是已經死去的上古水精靈？！怎麽可！
沐恩對於精靈史再熟稔不過，更何況水精靈是精靈族係之中最後分化的種群，直到永恒帝國建國之後很多年才變成了半人半魚的樣子。
當然也有半人半蛇。
不過沐恩不相信有什麽東西可以那個時代之前捕獲水精靈並且將他們如此殘忍的製成這個東西。
就算可以，燃魂燈也沒有辦法讓一個靈魂燃燒如此之久的歲月，即便是聖人也不可能。
“不可能？你太小看我了。”在世界之外，那個人開口輕笑。
當然，即便沐恩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也沒有任何作用，當下的情況，是讓趕緊將深陷重圍的楓葉給救出來。
那獅子背上的突起幻化成了流雲彩翼，然後整個身體的毛發都開始湧動仿佛被狂風卷擾。
它明明隻是站在原地朝著那些軀殼咆哮，卻仿佛已經超越了凡間的速度。
對於未成年的神獅而言，它的羽翼已經算比較大的了，但是遠沒到可以不主動激發就持續存在的程度，而且狗蛋不能獨自衝出重圍，因為身後有自己的夥伴。
獅子之間是會打架的，可一旦形成了盟約，便終生不渝。
水麵翻湧，天知道這個將近兩百米深的池子裏究竟有多少這種東西。
“往這邊跑！”沐恩狂奔過去，他看到楓葉和自己對視了，而對方的眼睛裏滿是不敢置信和在看到他那個瞬間出現的驚慌。
她本來不在意，他來了才在意。
“門打不開了，你快走！”她對他喊道。
“此地之物因為關門而湧動，那麽應該會隨著下麵的開門而停止，趕緊進甬道，我來擋住他們。”沐恩不吝嗇魔力的放出明黃色的雷霆，雷霆順著並不純淨的水將它們串聯在一起。
“你沒有開門？”楓葉問道。
“如果我開門了，你們這裏或許就不會有危險了……”沐恩有些懊惱，“事情有點複雜，我本來想阻止你關門，結果失敗了。”
“鎮雷獄。”沐恩抬起手，放出鎮雷獄，然後拽了一把楓葉，將她護在自己的身邊，轉過身，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水鬼。
被燃魂燈點燃的靈魂，在那一刻就幾乎可以算是死了。因為身體已經會因為燃魂燈的效果，與靈魂脫鉤，然後會有許多邪惡的秘法，可以將靈魂作為燃料將身體作為傀儡。其中還有許多其他的可能性，都非常的令人感覺毛骨悚然，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些魔法會被列為真正的禁術，誰都不允許學習。
“開路！”有沐恩在，水生環境下還是很有又是的，這下配合著風元素的限製，可以將這些詭異的東西逼退。
神獅咆哮一聲，震天撼地，然後空中那金碧的身體仿佛真的化作流雲翱翔而去。
而在它身後的沐恩，也好像長出了由雷電組成的雙翼，空氣中還有銳利的風聲。
那些東西本就不算是活物，所以他們哪怕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樣子。
當下的萬幸就隻能說他們似乎不會釋放魔法，對於沐恩而言當下的壓力還不算是太大。
很難想象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如果本來那個東西沒有死的話，應該隻能用來塞牙縫。
那些漂浮在水麵上的燈其實是水精靈把自己作為支柱漂浮在水中的結果，從形態上來講，恐怕比浮屍還要更令人畏懼。
獅子一馬當先衝進了甬道，而沐恩不由分說也將楓葉退了過去，但是楓葉抓住了他的手臂，並不願意離開，沐恩至少擁吻了她然後趁其不備將她推到獅子的背上。
手邊沒有趁手的武器，場地也沒有進行提前的布置，硬碰硬的對決，簡直令人窒息。
但是沒關係，雖然我總是說自己沒有什麽戰鬥的水平，不過也不會給精靈王丟人的。
沐恩已經很多年沒有過手無寸鐵的戰鬥經曆了，因為對於他來說，有一把利器在手對付敵人是耿偉舒服的情況。畢竟精靈王教會了他絕大部分的武器如何使用，即便是小眾的那些東西，沐恩也可以很快的觸類旁通。
但不要以為這個已經成長為青年的男子，手腳工夫就弱了。
“為什麽每次遇見的都是這種傳統的弱點已經不存在的怪物？”沐恩在對方衝到自己的進攻範圍前歎了口氣。
其實他不是沒有後退餘地的，但是自己跑的不能比那兩個更快就是了。
他在心中估算出楓葉下到最底層需要的時間，大概十五分鍾不到、
不要覺得很長，下山看上去是個更節約體力的事情，但是確實對身體素質要求更多的。雖然神獅皮糙肉厚，一路滾下去可能有點暈但是不會有大問題，但是如果楓葉在這個同道中跌落磕傷的話，就可能出現危險。這個甬道有些地方是非常陡峭的，如果摔下去不是好玩的情況。
好在她是風元素的魔法師，想必速度應該會比沐恩預想的更快。
那些滑膩的身影已經湧現在自己的麵前，明明已經可以算是死亡之物，卻並沒有發生什麽正常的自然現象，沒有巨人觀、沒有腐爛。
還多了層粘液。
這惡心的東西，不應該是魚人身上的嗎？
沐恩低吼一聲，用盡全力，一拳轟碎了重載最前方的那個人燈的頭顱。雖然沒有出現太多的自然特征，不過這些東西的身體比正常的生命還是要脆弱不少，至少沐恩一拳轟出去硬碰硬，沒有感覺到手指關節有那種快要斷開的感覺，隻是有些疼痛而已。
一拳轟出，沐恩接著反作用力直接後退一步，然後再次打碎靠近之人的頭顱。隻是這樣的速度顯然無法跟上這些怪物衝進來的速度，所以沐恩隻能兩拳齊出，擊打他們的胯骨，頭骨是生命身體最堅硬的骨骼，盆骨雖然也很堅固，但是相比來說還是有差距的。
而且一旦打碎脛骨，他們就難以行動，這樣的話就可以有效的阻止對方的推進。
但是盆骨結構複雜，沐恩的手也因為碎裂的骨刺和骨片劃開了許多傷口，甚至有些碎片直接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可是他已經顧不得疼痛，且戰且退，那些已經異化了的無聲的怪物隻是神情冷漠的揮出自己的利爪，給這個敢於一夫當關的男人身上添加更多的傷口。
它們沒有聲音，即便是張大了嘴巴，也不會發出聲音，隻有身體移動和他們身上的粘液滴答答的響動。
沐恩猜錯了，麵前的這些怪物即便是在開門之後仍然不會停止，除非他們發現那些人都已經逃入門中並且沒有將它們放進去。
當然他猜錯的也不止是這一點，還有楓葉下降的速度。作為風屬性的魔法師，她當然可以在能夠同時行走四個人的甬道中滑行，更何況之前已經走過一遍，對於這裏的路口轉彎幅度早就已經了然於心。
在速度方麵，甚至她超過了她的寵物。
隻是她最先到了下麵，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打不開厚重的城門。
不過與之前沐恩的行動相比，門不再是紋絲不動。
“狗蛋！”楓葉喊道。
時候從甬道之中傳來，下一秒那個仿佛流雲般的神獸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拉！”
神獅通人性，直接直立起來，用自己的前爪拉扯那巨大的城門。
門開始緩緩的移動。
“你在這邊繼續，我回去找你男主人。”
都他媽這個時候了，就別給我撒狗糧了，我是貓科動物！
楓葉說完之後，轉身回到甬道，而沐恩已經是全身浴血。
傷口會發出某種異樣的疼痛，恐怕這些東西身上是有毒的。
說來奇怪，雖然血液之中失去了氧氣之後會變成近乎於黑的顏色。但是質感似乎並不會像他們這樣粘稠的仿佛是石油一樣。
打碎了身體或者腦袋之後，那粘稠的黑色血液出現在地上，讓人誤以為是瀝青之類的東西。
而沐恩身上的傷口，也被這個東西慢慢的覆蓋。
“沐恩！”楓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門開了？”沐恩連退兩步，躲過了攻擊。
“狗蛋在開門，我們趕緊走。”說著，狂風之力從她的手中奔湧而出，精妙的繞開了沐恩的身體將麵前的那些怪物阻止。
很多的怪物，臉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但是也沒有辦法因此否定他們生前作為精靈的俊美。
它們有男有女，那種迷惘的表情其實深深 的刺痛了沐恩的心靈。
雖然沐恩對很多東西都不複小時候那種 近乎於泛濫的愛，但是對於精靈，他始終保持著最溫柔的善意和尊重。
現在卻要親手殺掉這麽多。
雖然不是自己的錯誤，但是那種麵容……
不是說隻要殺過很多人，就可以逐漸的麻木嗎？為什麽如今我還是做不到呢？
沐恩放出雷霆，然後轉身離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身體一重又一輕，仿佛四肢百骸都不再屬於自己，然後他帶著某種平靜但是又不太了解的表情摔到了地麵並且順著階墀滾落，疼痛感都是延遲了許久才傳來，然後他在渾渾噩噩之中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抱住了自己，將自己往深處帶去。
意識逐漸喪失，他突然非常的驚恐，感覺抱住自己的那個東西是想把自己帶入死亡。
可是他沒法反抗，就這樣如同喝醉了一樣。
又是那個幽暗的地方……巨大的遺體並沒有腐化，而是被啃食，那些粗大肉體的纖維在水中飄搖如同水木，有些白色的肉屑在水中起伏如同血花。
那深邃如同深淵般的一隻眼睛正好朝著這邊，不知道曆經了 多少的歲月仍然在散發 著令人畏懼的凝視 。
它已經死了，但是這裏沒有辦法被吃到，所以 仍維持著生前的姿態。
似乎很平靜，卻讓每個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種巨大的壓迫感。
沐恩想抬手，抬不動。想要凝聚魔法，卻發現自己的精神好像難以聚合。
“我怎麽了？”沐恩在心裏問，他知道答案，感染了那不知名的毒。
“不……，我要……我要！”沐恩在心裏狂吼，但是依然難以動彈。
楓葉在旁邊呼喚他的名字，他可以聽得見，但是他甚至無法轉過頭來。
女子在哭泣 ，但她是個非常堅強的人。
那楓葉因何而哭泣呢？
不因秋天臨近暮落的盛景，也並非林間黃昏的遺贈。
而是看著心愛之人，綻放出將會掉落的花。
生如夏花般絢爛，思如秋葉般精美。那是多麽灑脫的境界，可旁觀者淚眼葬花時，並不會有如此豁達的心態。
沐恩的手指在顫抖著，他拚命的想要動彈，但是無法給自己的身體下達絲毫的命令。
而且那種厚重感越來越強烈，他似乎能夠 感覺到，自己即將睡去。
他也特別的清楚，如果睡去，恐怕就再沒有醒來的機會。
遙遠之處，塔瓦西斯和精靈王在同一時間相隔萬裏的地點同時向西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