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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那年那樹

  沐恩聽了這話,搖頭笑了笑:“你看看我手裏有什麽東西可以殺掉你嗎?”


  “難道你手裏沒有東西就殺不了我?”


  “那倒不是……不過我不想殺你,因為在裏麵的時候,你似乎也沒有真的想殺我的意思。”


  “即便如此,我也不是想要讓你這麽輕鬆回去的。”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難道還巴不得我殺你不成?似乎沒有必要這麽犯賤吧?”沐恩看著對方,笑的似乎有些猖狂的味道。


  其實還是很克製的,不過那種少年的壞笑讓人感覺他們好像並不是敵人,而是老友。


  大公爵顯然沒有他這樣的閑情逸致,眼神可以說得上是相當的冰冷。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難道抓走我們?恐怕你們沒有這個能力吧?”


  “的確如此,但是如果就這樣把你們放在這裏,我們恐怕也走不安穩。你們應該也不會這麽乖巧的呆在這裏等我我們離開吧?”


  “你能了解這點真是太好了。”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的諷刺。


  “所以隻要請您……”沐恩的笑容瞬間消失,強大的魔力匯聚到一起。


  看到那些具象化的魔力流,騎士和女劍客都大吃一驚,但是前往救援的路已經被覺羅擋住了。


  公爵看起來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玩弄獵物是很多獵手喜歡的事情,雖然在複雜的人間中,攻防很有可能隨時因此發生轉換,不過在這裏,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是他不願意承認,仍然要承認他覺得的自己確實沒有什麽機會了。


  不如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而無畏一些,好看起來死的更有尊嚴也讓對方感覺自己身在不義的行徑之中。


  亞精靈是群趨炎附勢附庸風雅的種族,年長個體陰險而偽善,但是年輕的生命卻會被這些虛假的教育給誤導,誤以為自己真的是那種高尚的生命。


  然後就會因此出現某些奇怪的情況,因為理性和感性的無法統一而在很長時間內反複糾結。


  如果情況嚴重,很可能會阻止他們達到自己的天賦可以做到的真正巔峰。


  麵前的人顯然是個天賦角度上的天才,但是他在“心理”的角度上能算的上是個天才嗎?


  但是他失算了。


  那些魔法元素凝聚在他的身上,變成了一個魔法的符文。


  “我能感受到這個力量 ,你走回去,到最核心的部分,待上至少十分鍾的時間,帶著你那個女伴,否則的話你剩下的這些朋友恐怕就會非常的危險了。”


  “哦?”大公看著沐恩,似乎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麽要給自己這種機會。


  沐恩看到對方的眼神,在心裏暗暗的感慨了一句果然還是太年輕,眼睛裏藏不住事情。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的想法我都能看得出來,實在是藏得太差勁了。不過我覺得你要是仔細想一想,就應該知道這種想法不是很用。畢竟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秘法是蒼瞬幽境,那你應該知道它的效果,還是少想點花活。而且我會帶走你的騎士,那頭獅子也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的巔峰狀態,你雖然是個高級魔導師——用你們的標準,大魔導師,恐怕少了一個人的話,也很難戰勝我們吧?”說著沐恩伸出自己的手,指向大門。


  “去吧。”沐恩的微笑看起來確實有些許的欠扁。


  大公看著沐恩,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慢慢的走了進去。、


  楓葉從房屋中走出來,看來她被沐恩剛剛那數次魔法潮汐給驚醒了,從冥想中脫離出來。


  “怎麽樣了?”她問道。


  “已經搞定了。”說著,沐恩對著那個騎士勾了勾手指,“不要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哦,否則我會殺了你的。”


  那個騎士第一時間並沒有動,而是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大人和他身邊的女人。似乎是在考量這樣的陣容如果能夠恢複到全盛狀態能否把這些亞精靈給殺掉。


  “你叫什麽名字。”大公在進入門前的時候,扭頭對著沐恩問道。


  沐恩張開嘴,但是突然想到似乎很久之前自己也遇到過一個人類,他那時候對自己說的好像是:“咱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遇見了,如果有緣再見,我再告訴你名字吧。”沐恩不記得具體是如何說的了,但是大意總能夠複述下來。


  “恐怕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他苦笑了一下,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之後的事情。


  沐恩不明所以。


  之後那個公爵大人對著自己的騎士囑咐了許多話,大意也沒有什麽新鮮的,就是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罷了。


  隨後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帶著那個女子劍客。


  “走吧?”騎士讓其他士兵原地待命,雖然此刻已經剩不了幾個人了。


  原本的平台失去了效果,但是它本來就是有輪子可以進行行動的,然後沐恩就直接將他們帶出來的這個模型給推了出來。


  然後收入囊中。


  “再大一點點就裝不下了。”楓葉看著自己的儲物魔導器,緩緩的出了口氣。


  沐恩看著她笑了笑,並沒有回話,隻是讓騎士走在前麵,好防止他做出什麽預料之外的舉動。


  但是騎士非常的平靜,並且狀態穩定。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的回答我。”似乎是覺得走路有些無聊,覺羅又是個沉悶的性格,所以沐恩想要和 這個騎士搭搭話,畢竟這裏還有甚多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


  可是騎士顯然不會遵從沐恩的想法,他頭微微低著,但並不顯得錘頭喪氣,而是類似於坐在椅子上看書時候的樣子,仿佛此時此刻地麵上的每個沙礫都值得他細細品味那樣。


  “為什麽我們之前都沒有發現你們?”沐恩問道。


  但是騎士仍然非常的沉默,他遵守著自己的心跳,並不向沐恩吐露分毫。


  “是個有德行的人啊。”沐恩再次嚐試問了數個問題,但是都沒有得到回答,所以沐恩就隻好喟歎起來。


  楓葉是風元素的,所以她此刻可以將風元素魔法分到每個人的身上,讓他們的行動速度比感受到的要快上不少,她經常想和沐恩說話,但是卻發現沐恩的視線從來沒有來到過她的身上,而是專注的想要套出騎士應該會知道的那些信息。


  這無疑讓她有些許的難過,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就這樣坐在獅子的背上在長衢上穿越。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是走過去的路宗師會覺得很漫長,但是走回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會消失很多,仿佛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


  沐恩就有這種情況,他不知道別人 如何,但是在自己的感知裏,好像快了很多的樣子。


  隻不過這裏的照明並不會隨著時間發生變化,他根本也不知道究竟在此地待了多長的時間,其實他還是有些焦急的。


  人一旦意識到了某些東西即將向自己靠近,就會生出某些膽怯的感覺,即便那個東西是和自己曾經親密無間的——不 ,倒不如說是正因為曾經親密無間的擁有過才會如此的患得患失。


  這恐怕就是那“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情緒所生成的原因吧

  這一路上,都沒有獲得更多的情報,沐恩也並非沒有留意,但是他還是沒有看出什麽其他的特別。


  即便獲得了此地很多的了解,他也仍然沒有辦法讓自己再次瀏覽周遭景物的時候擺脫那種仍然是學徒的感覺。


  “看來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啊。”沐恩停在最外麵的城樓,覺羅已經消失不見,他上城樓去尋找麥迪的下落了。


  這樣的話當然是古怪的,畢竟當下的場景,其實是那個被送的人要走。


  “你就在這裏等你家的大人吧,我就不留你了,拜拜。”說著,沐恩就打算將其打暈。


  但是一路上都非常平靜的騎士突然出手擋下了這次攻擊,看著沐恩說道:“你在這裏打暈我,他們也沒法見到我。”


  “哦?可是如果帶你出去,你恐怕也活不成啊。”


  “所以就讓我站在門外好了,如果你們被上麵的那些怪物幹掉,我還可以回去,他們平息的時間我們早就了解了。”


  “上麵的怪物?”覺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是那些精靈的屍體嗎?”


  “嗯,你也看見了吧?”沐恩轉過頭,那些東西確實是個大問題,所以他其實也聽頭疼的。


  “我竟被我和麥迪殺光了。”不愧是覺羅,語不驚死人不休。


  沐恩張開了嘴,感覺這個事情好像有點魔幻:“你們……這麽猛?”


  “麥迪的天賦還是比較適合對付這樣的怪物的。”覺羅走到沐恩的身邊,麥迪在兩步之外,看起來他還有點晃悠,看得出之前的戰鬥對他的負荷真的非常的大。


  “你沒事吧麥迪。”沐恩感覺他的狀態很不好。


  “我睡了多久?”麥迪揉了揉自己的頭部,他並不是剛醒,但是這段時間他始終處於恍惚的神態,這說明他的靈魂其實都非常的疲憊,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複過來,甚至有可能會為他今後的生活埋下某些隱患和病根。


  隻能祈禱他的運氣不要那麽差了。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將這個騎士帶到城門之外,然後沐恩很果斷的將其打暈過去。


  看著對方癱軟倒地,沐恩竟然有點拿不準他是不是裝的,不過想來他應該還是個有心跳的騎士,希望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吧。


  幾個人回到了地麵上,久違的陽光。


  “呼……感覺活過來了。”沐恩對林曦伸了個懶腰,身體的骨骼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咱們應該快點走,省的對方抓住咱們,那三個人一起上的話應該還是不太妙的。”楓葉提議道。


  “三個人?不夠打啊,找到這位仁兄的那一刻開始咱們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沐恩用胳膊肘頂了頂麥迪,笑道 。


  “啊?”麥迪微微張嘴,似乎不明白沐恩在說什麽。


  “後麵有一隊人在追我們,但是不強,就是數量比較多。”沐恩用眼神示意楓葉先不要說話,然後如此對麥迪說道。


  “不強是多強。”


  “大概也就魔導師水平吧。”


  “那你應該能打的贏啊?”


  “你太高看我了,我現在身邊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沒有。”沐恩非常喪氣的攤了攤手,表示自己這段時間過的真的很糟糕。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姑娘。”覺羅這個時候突然說道。


  生活在凡塵俗世的人往往會因為自己的主觀判斷認為內斂的人總是比較沉默寡言並且不太敢與人交流的,但是覺羅不是如此,雖然他看起來非常的冷清,身上有種獨特的浩渺感,但是他絕不是那種傲慢的高冷或者害羞的沉默,別人有問題他總是會回應的,也並不介意與人打招呼。


  隻是他總是顯得很安靜,即便他說的話可能並不比別人少。


  這可能與他的語速永遠是那樣平靜而恒定有關,隻是這樣可能還是讓人覺得缺少了些活力。


  不過也是,世界上少有人勘破了一切卻還能那樣積極的。


  念頭中的沙礫,最終都會在心上累出一座高峰。


  沐恩聽到覺羅的話語,一拍腦袋,說這事怪他,然後將雙方都互相介紹了一下。順帶還將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曆也都跟覺羅分享了。


  “這些事情你之前都不跟我說。”楓葉在旁邊默默聽著,在沐恩說完 之後她忽然說道。


  沐恩的表情有點尷尬,但是也沒有辦法,這個題目幾乎是無解的,很多的理由都會顯得是借口。


  “那個時候不是說有時間和你說嘛……這不是咱們才脫離險境我就說了?”沐恩思來想去,硬是憋出了這樣一句話。


  “可是故事也不複雜啊。”


  “因為他們知道之前已經發生的事情,所以我才能這麽簡單的帶過嘛。”


  “其實我們並不太清楚。”好嘛,覺羅這個是時候突然情商下線說了這樣一句話。


  “……”沐恩感覺現在地麵上有個縫他就能直接用腳口出一個帝王陵寢。


  楓葉看了一眼沐恩,沒再多說什麽,但是她的眼神中顯然透露出了那種傷心的感覺。


  因為她覺得沐恩是因為不信任她才會不和她說這些話,那種付出與收回在自己的心中不成正比的感覺讓她感覺到了某種類似於背叛的感覺。


  之後她便不說話了,沐恩想要嚐試哄她開心,卻被那隻獅子給吼了回來。


  “覺羅?你腦子有問題吧?”無奈之下的沐恩隻好遷怒於他人,這話說得已經可以算是相當不客氣,但是覺羅好像並不因此覺得受到了冒犯。


  反而他還想沐恩道了歉。


  “沒有考慮妥帖,是我孟浪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果覺羅跟自己強幾句他還能 罵出來,感覺會舒服不少。但是眼下的情況顯然罵不出來,這就讓沐恩感覺更加難受了,他看著覺羅,一邊後悔自己就不應該找覺羅撒火,一邊覺得這個人不是腦子有問題,是心黑,就是暗搓搓的惡心自己。


  覺羅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隻是個意外罷了。


  就這樣,沐恩他們花了幾天的時間走出了這個叢林,不過這才隻是艱難長征的第一步,因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具體位置在那裏。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年月了。


  好家夥,沐恩掰著指頭數打他醒來獲救開始算,到進入洞窟之前,這點時間還不到半個月——甚至不到一個星期,結果就出來這樣的事情,好幾次差點把命給搭進去。


  這是什麽運氣?

  “你們兩個是來救援的,那有沒有帶地圖?”沐恩看著覺羅問道。


  “有的……但是聽你之前說完之後需我覺得我們的地圖沒有什麽作用。”覺羅說道。


  “為什麽?”沐恩顯然並不滿意這樣的回答。


  “因為那個地圖並不是非常齊全,他隻畫了金灘高原最西麵到帝國城牆西麵的距離的一半。”


  “畫圖畫一半?!”沐恩聽完之後感覺自己的內心受到了猛烈的衝擊,身上每個細胞都用力的思考卻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那個天才想出來的詭異策略。


  省那麽點紙是為了給自家雙親燒過去嗎?

  覺羅自然沒有辦法給他答案,畢竟這個東西也不是自己畫的,隻是說是在街上隨便買的。


  沐恩接過那張“世界地圖”,撓了撓自己的臉,感覺有些窒息。


  天知道這樣以來自己還會遇到什麽東西?

  雖然有地圖的話也沒有辦法規避掉那些可能存在的風險,但是畢竟可以盡可能的走大路去城市,然後偷偷摸摸的進村最終一路回到帝國。


  幸運的是,雖然後麵他們仍然有很長的一段路沒有指引,但還是平穩的回到了帝國之中。


  沐恩的策略很簡單,直接往東南方向走,畢竟帝國在南方有一條走廊直到大陸西南方向的出海口,雖然帝國對那邊的實際掌控能力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但顯然是可以作為他們跳板的存在。


  後來沐恩還故地重遊了一番,不過隻是在黑澤鎮外遠遠的站了一會,然後在風中打了個寒戰,搖頭離開了。


  等到他們回到帝國,已經是來年的春末了。


  “竟然在裏麵那麽久?”沐恩記得自己被整出來的時候才十月十一月左右,這下子已經臨近三月,情況未免讓人太過難以接受了。


  不過再怎麽難以接受的事情都是要接受的 ,楓葉並不要沐恩送自己回家——當然他們的關係並沒有一直都像之前那麽僵,沐恩最終還是找到機會和她說明了很多的事情的,也征得了對方的理解。


  隻不過她覺得既然沐恩不想要和自己在一起,那就沒有必要送自己回到家中,省的旁人看到自己還要費心解釋。


  “偶爾也會像,自己是不是不算個好的選擇。”沐恩坐在馬車上望著窗外顛簸的風景,如此說道。


  “伴侶之間最重要的應該是適合吧。”覺羅就坐在他的旁邊。


  “當然,不適合怎麽行呢?”沐恩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那你想必就不會是絕大多數人心中的優秀伴侶了。”


  “為什麽?”


  “能夠理解你的人恐怕並不多。”


  “但是每個人的靈魂都不相同……或許我隻是太少顧及別人的感受了?”


  “但為了追求他人的感受與認同而放棄自己,會讓自己更加迷茫。我們應該先做到和自己和解,然後再去影響這個世界……畢竟世界本就在無時不刻的影響著我們。”


  “你說的很有道理。”


  “人們並不是單純為了他人而存在的,否則就會變成工具和手段。我們不為敵人、朋友或者其他任何東西而存在,而是因為我們的存在和我們的不完美在時光推演的過程中才會出現這些。”


  “聽起來或者需要非常強大的自信。”


  “不……我隻是覺得 我們不要因為對立而存在,隻是渴望通過他人——不管是與他人對立還是被他人認可而獲得滿足感。並不是說我們就不需要自省。”


  “自省。”沐恩點了點頭,看向覺羅,突然打了對方一拳。


  “你現在反省明白自己當初 為什麽要說那種話了嗎!”


  回到學院之中,沐恩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裏的麵孔又有許多不再認識,陌生的人取代了熟悉的人占據自己的視野。


  明明這裏的建築讓人感到懷念,但是那些紛紛攘攘的行者卻又讓人感到怯懦。


  很熟悉,但是又不是那麽熟悉了。


  “你終於肯回來了。”迦爾納的聲音,在學校門前那條長街上響起。


  沐恩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沒有直接轉頭去看對方,而是看向自己曾經乘樾而眠的大樹。


  “你在等誰?”沐恩回過頭,臉上流露出了微笑。


  迦爾納走過來,張開嘴好像是想要罵人,手握緊拳頭好像是想打人,但是走到沐恩麵前的時候,還是變成了 一個擁抱。


  “反正不是等你。”他說。


  “沒關係,等誰都是一樣的,該來的人總會來。”沐恩的思緒跨過了十數載歲月 ,不禁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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