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尋尋覓覓
沐恩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吉爾伽美什跳入水中，感覺實在是不夠妥帖。
如果這個東西就是他們想要讓自己看到的東西，那麽直接用手觸碰本就是個非常危險的事情了。
至於那邊的空間，雖然沐恩覺得可能有——因為水下有些顏色參差的光，但沐恩不覺得就非得要過去。
吉爾伽美什已經快速的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沐恩則不緊不慢的蹲下來感受這裏的水元素。
但是那些水元素非常的奇怪，因為沐恩其實並不能在感知中察覺到這個東西的存在。
這裏是魔力真空的狀態，所以這些水元素很可能是用某種特殊的方法將它們的氣息隔絕開讓本身的屬性變得更加的單純。
突然，水麵下一個影子飛快的出現，沐恩看到是吉爾伽美什本來也沒太在意，可沒想到的是下個瞬間就被抓住腳脖子一起帶了進去。
猝不及防之下喝了好幾口水，幸好閉氣足夠快。
再次浮起，已經是另一個房間了。
“你差點弄死我，誰知道這裏麵是什麽東西，你怎麽會這麽勇敢啊？”沐恩顯然非常的惱火。
“所以我以身試法證明這個東西不會弄死你，你還要則那樣？”
這個說話的語氣對味了。
沐恩能夠感覺到這個房間之中魔力的氣息有些寡淡，而且似乎與外界有些差別。
但是沒有魔力的情況下感知能力會有相當的下降，所以他也沒有辦法確定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
“前麵還有。”吉爾伽美什指了指房間的末端，有個一模一樣的水池。
就在這個時候，沐恩突然感覺自己無法阻止的從後門流出了水，但是那些水真的就什麽都不沾的滾落了下來。
沐恩回頭看去，那些奇異的水滴仍然純淨無比，這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近乎於呆滯的狀態。
這啥啊？真就純粹的流體？
“走了。”吉爾伽美什的聲音沒有什麽情感色彩。
“你不覺得這裏很詭異嗎？”沐恩並不是很願意往前走，向來是穩紮穩打的人。
“我已經說過了，高塔不會還我們，你在思考那些東西幹什麽？到了最深處自然就知道了，然後回來你的問題自然也會有人解答的。”吉爾受不了沐恩這磨磨唧唧的性格，表情看起來相當的不耐。
沐恩聽到這話也隻好跟過去了，隨後他們就這樣再次經過了一個房間，最終到達了最深處。
這裏的魔力很濃鬱，而且因為那些水的隔絕，它們始終保持著這種狀態。
這裏似乎有什麽特殊的係統，讓原本活潑的魔力變得非常的穩定。
牆麵上寫的字非常的醒目：“不要進行汲取。”
這行字在剛剛出現魔力的那個房間就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野，所以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麽做。
想來第一個房間的魔力量如此的稀少就是因為有人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回路進行了汲取吧。
一個常年在外征戰的士兵，如果手裏沒有武器就會顯得沒有安全感，這種依賴性在魔法師們的身上也是存在的，所以在古代出現過這樣的陷阱，製造某些特別的真空環境，然後讓受害者攝入預先準備好的經過處理的魔力，以此達到兵不血刃就可以殺敵的效果。
這種近乎於後天形成的反射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係統訓練才能夠進行抹除的，幸好沐恩和吉爾伽美什都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們可以克製甚至主動封閉自己的魔力回路。
這裏的魔力濃度極高，甚至有某些實體化的跡象，在房間的邊緣已經長出了些小小的晶簇。
這樣高的魔力濃度，已經不需要回路中有魔力才可以感知到了，即便是一點魔力都沒有的情況下，都可以將這裏的情況看個通透。
“停留時間三分鍾。”這是令一行字。
時間很快過去，沐恩和吉爾伽美什回到了門口，那個皇室血統的塔主副手仍然等候在這裏。
“兩位大人覺得如何？”他好像知道裏麵是什麽，露出了個微笑，看起來沒有什麽攻擊性。
“嗯……有點奇怪。”沐恩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情況，表情有些微妙。
吉爾沒有說話的意思。
“想必二位大人都有很多的疑惑，不過沒關係，塔主大人已經在等著二位了。”
兩個人來到了塔瓦西斯的辦公室，沐恩感覺這好像是他人生中來到這裏最頻繁的一段時間。
“你們回來了。”塔瓦西斯的語氣平和而帶有滄桑感，其實他的聲音並不能與他完全的匹配，因為他的嗓音雖然略顯沙啞，可是和真正他這個外貌的那些亞精靈比起來似乎還是年輕了很多，應該是介於中年人和老年人之間的那種感覺。
兩人對著這位高塔的塔主行禮，然後沐恩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個水到底是什麽東西？”
塔瓦西斯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嘴角有了一縷讓人不太明白意思的笑容：“你對這件事非常關心嗎？”
“這東西很奇怪，我覺得有必要了解。”沐恩點了點頭。
“那是‘固化之水’，是煉金產物，出自鍛造聖者潘的手下。他經過繁瑣的工序，固化了這種水元素，讓它們不會凝結不會蒸發，無毒、無色、無味，始終保持純粹的流體，並可以完全的隔絕魔力，任何東西都無法以任何程度溶解在其中。”
“固化之水……可以學嗎？”
“不能。這需要權能的力量，我也製造不出此等逆天之物。”
這個時候，一路上始終保持著沉默的吉爾伽美什突然開口了：“那裏的魔法與外界似乎有不小的差異。”
塔瓦西斯聽到這句話點了點頭：“你能夠感覺到了？”
“嗯，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塔瓦西斯將頭轉向沐恩，似乎是在等他的想法、
“星辰之力吧……隻是星辰之力不是主宰純粹的毀滅嗎？為什麽會讓人進階的更快呢？”
“香味濃烈太多就會變成臭味，臭味稀釋太多或許就會變成香味，星辰之力可以讓人加速破開自己的壁壘，這就是因為其中的毀滅力量在發揮作用。”
“那裏的魔力為什麽會與外界的不同，是因為在裏麵隔絕了太久嗎？”吉爾問道。
塔瓦西斯搖了搖頭：“其實從構成上，那裏的魔力和外界完全相同，這是我們在第一次觀測到星辰之力出現的時候就開始計劃，等到宗師潘成為聖人之後所進行的計劃。獲取的魔力樣本其實距離現在沒有太久，還不超過十年——但是你們已經可以感覺到很明顯的差別了對嗎？”
兩人同時點頭。
“星辰之力的降落速度比我們想象的要快，再這樣下去，最多再兩百年就會降世。”塔瓦西斯的話聽起來憂心忡忡，“潘並不太適合戰鬥，但是他也不適合駐守高塔，兩百年之間，我們恐怕最多隻能夠在擁有不到十位聖魔導師，而且還有外部力量的拉扯，這是非常危險的。”
“為什麽這麽明顯的變化我會沒有感覺到？”沐恩很疑惑，因為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這個事情。
“久入芝蘭之室不覺其香，你小的時候在搞他長大甚至還有些自卑呢。外部的大環境輕微改變不會顯而易見的刺激你的感官。”
“不是星辰之力可以加速魔力的提升嗎？那麽我們應該可以比預想中成長的更快才對。”
“嗯……和你們天才們預計普遍可以在四十歲，準確的說是三十七歲左右就成為魔導師。所以我們要在一個豐收的年份之後提高魔導師的標準。不過進步越來越快的原因我們將會把這歸結為偶像的力量。”
“偶像的力量？我嗎？”沐恩覺得這個東西應該跑步太屌。
“是小天使——你需要在三十三歲當年突破魔導師境界，不能太早不能太晚。”
“您要再造一個雙子星？”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小天使了，沐恩。他是。”塔瓦西斯站起來，將目光掃向吉爾伽美什。
沐恩的表情慢慢的出現了變化，不過並不帶有明顯的情緒表達，反而是一種……癡呆的感覺？
“這……我隻是去參觀了地方，就丟了身份？”
“因為吉爾伽美什不需要經常的離開高塔，所以有他在，小天使要更好偽裝有些。但是你仍然是我的弟子，等到了大魔導師境界的時候，我也會向天下宣布原委。”
“也就是說，我是他的影子。”吉爾伽美什看上去並沒有什麽抗拒的想法。
“也就是說，我現在是自己的影子了？”沐恩撓了撓頭，覺得這種事情大可不必，倒不如現在就昭告天下，反正自己的情況恐怕也不會更糟糕了。
“你們可以這樣理解，有異議嗎？”
“沒有。”沐恩和吉爾搖了搖頭。
在說完了這件事情之後，兩人就離開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沐恩也順利的拿到了自己的衣服，不得不說尼奧斯先生的手藝確實令人歎為觀止，本來沐恩覺得那塊布料顏色就很花裏胡哨，經過大師的裁剪和點綴，竟然讓它顯得素淨了許多。
而沐恩也適時的與對方提出了自己的目的，不過沐恩畢竟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所以說話的時候顯得比較軟弱，對尼奧斯說如果不想也可以拒絕，他這邊沒有關係的。
這就不是個談判的想法。
不過任何技巧是要與身份關聯的，如果是別人來，那麽尼奧斯可能會拒絕。但是沐恩來，卻會讓這位禦用服裝設計師感覺非常的真誠，然後就答應了下來。
沐恩如釋重負，離開裁縫店之後去了眠湖家族在當地的辦事處 ，交代過事情之後就離開了。
第二天，沐恩就啟程回到了新塔院，這件事情，他還要當麵跟阿蘭說才是。
“太謝謝你了，這錢你收著。”阿蘭喜出望外，掏出了一個魔導器，裏麵有三十見方的空間，不算大，但是裏麵全都是金幣。
“這錢你自己留著吧，隻是個小忙，不足掛齒。”沐恩覺得這樣的禮贈未免太貴，所以想要將其退還。
“你用得到的。”阿蘭擺了擺手笑道。
沐恩突然發現阿蘭的時候很好看，手指纖細修長，看上去很舒展。
“你的手指……不扣樹洞可惜了。”沐恩調侃了一句。
阿蘭顯然沒有想到沐恩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旋即他視線下移，然後哈哈一笑點頭稱是。
在做完這件事情之後，沐恩緊接著就馬不停蹄的回到了火鳥家族的封地之中。
“師兄。”沐恩再次回來，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樹挪死人挪活這話是真的，還是要多出去走走分散一下經曆才不會被自己的牛角尖給貫穿鬱結的心。
“辛奈呢？”
“她出去執行任務了。”
“啊？！你讓她去的？”
“算也不算吧，我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並不是太好阻止，因為是好幾位導師聯合組織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就擺在這裏了，人家是長輩小的時候教過我的，我總不好薄了人家的麵子。”
“去了哪裏？危險嗎？”沐恩知道這樣的事情怪安舍爾也沒有用，所以就轉變了思路。
“還挺危險的……”
“那你還讓她去！”雖然沒有用，但是有時候忍不住啊……
“這有什麽辦法？我都說了我不能拒絕的，生活哪有那麽簡單啊。”
“可是你知道的，她不能用秘法的話那和普通的人有什麽區別。”沐恩看起來很焦急。
可是安舍爾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露出了個奇怪的表情：“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心上人所能做到的程度了吧？”
“什麽程度？”
“她的天賦不如你是真的，但是她很勤奮，至少也是可以比肩門羅家的那個小少爺的程度。”
“門羅……那就還可以。”沐恩想了想門羅這些年的履曆，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過了一會，沐恩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對著自己的師兄說道：“對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之後，他就跟師兄說了塔瓦西斯的決定，還有自己在高塔的那個囚困過往魔力的牢籠中感知到的東西。
安舍爾點了點頭，表示這些都在意料之中。
“好了，閑話說完了，咱麽該說點正事了。”沐恩清了清嗓子。
“正事？難道這些東西在你的心裏都算不上是正事嗎？”安舍爾笑了，感覺自己的師弟有些可愛。
“那當然不算，辛奈在哪？我要去找她。”沐恩表情相當的嚴肅。
“你確定嗎我親愛的師弟，你去了事情的性質可能會直接發生變化，由一開始的正常難度往英靈殿就一路狂奔了。”安舍爾顯然也是知道沐恩這種“招財”體質的，不禁有些擔心。
“事情不會因為我去不去發生變化好不好？如果我不去他們也會遇到那種東西。”
“很多東西有可能是因為你想要插手才會變得困難的，相信我，咒術的玄妙程度超過了你的想象。”
“那也沒辦法啊，這種英雄救美的情節肯定是能夠讓我們的關係快速回暖的方法。”
“這……”安舍爾顯得有些為難，他當然知道沐恩說的那些，但是情況也確實非常的複雜。
“你知不知道帝國最近的計劃？”安舍爾想了半天，決定先跟他說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情報。
“什麽計劃？跟我有關係嗎？”
“有很大的關係……你之前回去的時候跟導師說了你發現了‘泉眼’對吧？”
“是的，怎麽了？”
“帝國決定出征，把那個地方的版圖給攥在自己的手裏，然後等你研究出結果之後，在進入秘境之中掌握那裏的力量。”
“要打仗？！”沐恩大吃一驚，他心裏突然想到了那個時候大公離開的時候露出的苦笑。
“是的，要打仗。而且作為這件事情的發現者，你很有可能要隨隊出征，具體還是要看安排，所以師兄是不建議你現在過去那邊的。雖然辛奈正在執行的任務不算簡單，但是配置絕對足夠，你應該呆在這裏或者學院等待征召的命令。”
“非得要打仗嗎？”沐恩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顯然不喜歡這樣的情況。
“恐怕是這樣的，畢竟我們不能通報這幾件事情，而且帝國之內也不會有戰爭動員，我們用小股部隊滲透，然後從南方走廊出發，閃電戰將他們拿下。”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詳細的戰術情報？”沐恩突然歪了歪頭，感覺這種東西好像不應該是什麽普適性的知識。
“我不知道，這是我的推斷，畢竟綜合因素來看隻有這麽一個比較可行的方法。如果要大肆進攻或者大軍壓境的話，必然會走漏風聲。而如果走漏了風聲，他們就有機會放出這裏的情況，到時候如果有人切斷了我們的南方走廊，那麽出征的軍隊就會變成孤軍，這是非常危險的。如果不走南方走廊的話，大陸中部的山林會成為巨大的阻礙，並且那些國家也未必就會全心全意的配合我們，這樣顯然是沒有必要的浪費。況且這樣的話需要的時間也就更久了。”
“可是按照你這樣的邏輯，那現在應該已經有小股部隊出發了才對。”
“按照我的情報來看，這恐怕是真的。”
沐恩無言以對。
過了很久沐恩突然說道：“沒關係，如果有什麽情況的話，即便我不在還有覺羅麥迪和楓葉，你在與不在都沒有什麽問題。我一定要去那邊。”
“這件事真的可能會因為你的前往變得更加危險，你為什麽不聽我的呢？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安舍爾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於沐恩的倔強。
“沒辦法，你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有心上珍重之物，你不會懂的。”
“你吃過中午飯就給我滾……”安舍爾甩給沐恩幾頁資料，然後用狂風將他從窗戶那邊卷了出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沐恩發現這次的行動竟然全部都是女生，沐恩撓了撓頭，正常來說帝國並不會在行動的時候對性別進行避嫌之類的。出現這麽少見的情況可能是那個地方本身就需要飛男性的魔法師進行探索。
這種情況極其少見，因為不管是何種性別，都屬於亞精靈的範疇，而亞精靈的兩性差異並不是很大，所以不會出現太多的特殊情況。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安舍爾來到飯桌之前看著沐恩，似乎是在期待這個人可以改變自己的想法。
“明白了，但是我更想去看看了，這種事情可不常見。”
“你要是死了，別怪我沒法去救你。”
“聽聽你說的那個話，這是師兄應該說出來的嗎？”
“你可早點死吧，就是因為帶了你我才不想成家生孩子的，我怕自己的孩子和你一樣我會忍不住把他掐死。”
“非要這樣說嗎？不知道是誰被老師從幾十樓扔下去，往南部行省運牛還汙染了傳送陣。”
“這是年少輕狂！”
“我不比你那時候年輕！”
管家端著菜走了過來，笑著製止兩兄弟打嘴仗：“兩位大人不要吵了。我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用餐是對犧牲的那些生命的褻瀆，這可不好啊。”
沐恩哼了一聲，安舍爾當然不會這麽幼稚，隻是將白眼翻的快看到自己的大腦了而已。
“幼稚。”兩個人同時說對方道。
之後沐恩就跟隨著資料的指引打算前往那邊，而且這次他穿上了那件透皮氣排汗又保暖還能進行魔法防禦的內衣。
然後走上半天就需要擰一次水。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搞個這種東西。”沐恩撓了撓頭，在林木的小溪邊上洗衣服。
上麵的信息語焉不詳，沐恩也不知道為什麽手眼通天的高塔可以從不知道什麽犄角旮旯裏弄出來這些晦暗不明的萬一讓他們來趟雷。
而且這種事情竟然還好意思從一開始就搞一個相當一般的難度評級。
在沐恩的世界觀裏，隻要是沒有明確信息的事情，就算是海神親至，他也覺得這個東西應該是最高等級的難度評分。
生活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