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家有女初長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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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霓裳苑一圈灰白高牆，暗紅瓦片上，一夜過去，滿是積雪，苑裏七八株臘梅盛開。
不同於紅梅，臘梅金黃燦爛，開得十分素雅，在白雪的襯托下，又顯幾分嬌嫩。
“小姐！你看外麵下雪了！”趴在窗上的雲鈴，聲音清脆如黃鶯。
靠在床頭的秦百歲過了這個冬，就滿十三周歲了。
秦百歲應聲轉頭看去，大小剛好的桃花眼盛滿笑意，雪膚花貌如苑裏的臘梅，素雅大方，尤其把她父親雌雄難辨的美貌繼承了七八成，甚至還要更美上三分。
“我爹娘他們有消息嗎？”
秦百歲一邊給自己打個清塵咒，一邊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套素黃的練功服穿好。
一抹褐色腰帶束起秦百歲不盈一握的細腰，秦百歲把嬰兒手掌大小的五行聚靈盤塞進懷裏。
雲鈴偏頭想了想，道“三長老和老爺應該還在黑水沼澤，沒有最新的消息傳回來。”
秦百歲點點頭，推開連著臥室的一側房門，進入練功房。
每日清晨，秦百歲都會先練習一會五行法術，不過她不敢耗盡靈力，以免發生泄靈的意外。
雲鈴歪頭靠在柱子旁，看著秦百歲練完五行法術後，又不用靈力去練習身法走位，場中的秦百歲身形飄忽，以她如此羸弱的體質，也隻能修習易練的基礎身法藏風幻影。
秦百歲明白，在不使用靈力的情況下，她的身法勉強對付煉氣期四層修士，用了靈力，這身法也就能躲開煉氣期十層而已，在築基期修士眼裏更不值一提。
秦百歲練了一個時辰，突然外麵傳來了雲芝說話的聲音。
“雲芝姐姐回來了！”雲鈴笑著拍手，一邊轉身向外走去。
雲鈴和雲芝是在秦百歲五歲時就被秦霓選在她身邊的侍女，十一歲的雲鈴活波可愛，十五歲的雲芝沉穩聰慧，一個負責給秦百歲解悶，一個負責照顧秦百歲的日常起居。
身為秦家小輩，身邊本應配五個侍女，十個侍從。
但秦百歲從不出門，侍從如同擺設，而侍女，秦百歲前世躺在病床上，被人照顧了十八年，今生她實在不想做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之軀，如果不是秦霓一定要她留兩個侍女在身邊，她也不會留下雲鈴和雲芝。
“啊，三長老，老爺！”
外麵響起雲鈴驚喜的呼聲。
秦百歲一聽，順手一個清塵咒祛除了一身汗水，快步跑向外麵。
大門大開，風雪呼呼刮進暖和的室內，雲鈴正幫雲芝提過另一隻手飯盒，雲芝身後，依舊一頭銀發的秦霓穿著灰色厚法衣，和一身藏青色道袍的李紀陽攜手走進來。
“爹，娘！”
看著日思夜想的寶貝女兒跑向他們，秦霓放開李紀陽的手，趕緊抱住秦百歲。
秦霓摟著懷裏單薄的小身板一陣心疼，她的乖乖女，怎麽又瘦了！
李紀陽壓下被自己妻子放開手的小情緒，板著一張自認威嚴的表情，看著秦百歲的頭頂，小聲嘀咕了句“還是這麽矮”
秦百歲十三歲的年紀，瘦瘦小小和小扁豆似的，一點也沒有遺傳到他與妻子秦霓的高挑，也難怪耿直的他不由自主說出了心聲。
父不嫌女醜！秦百歲鼓著臉頰瞪著他，像隻小河豚，眼眸一轉，看向自己的娘親，甜甜地說“娘，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都能繪製一品高階的符籙了。”
秦百歲拉著秦霓坐到一旁，獻寶似的拿出一大把符籙，五色各種一品高階符籙，金木水火土齊全，其中還夾雜少許銀色或紫色的冰係符籙和雷係符籙。
“娘，你看，我還攢了十張一品高階冰係符籙和三張一品高階的雷係符籙，這些你都貼身放好。”
秦霓溫柔地看著秦百歲一舉一動，仿佛是第一次見到符籙，一張張符籙看了又看，才收進儲物袋裏。
“咳咳！”李紀陽看到妻女都當他不存在似的，忍不住出聲提醒，“雖然矮了些，但卻繼承了我繪製符籙的長處，悟性好，短短一年能從一品中階進步到一品高階，不愧是我女兒。”
如果能去掉前麵五個字，就更好了！
雲芝低頭咧嘴，百歲小姐每次見到老爺，都要被老爺的耿直氣到。
“三長老，老爺，小姐，先用早膳吧。”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吃了一頓早膳。
雲芝和雲鈴收好碗筷後，雲芝沏了一壺靈花茶，就和雲鈴去了旁邊的耳房待命。
此時外麵的雪已經停了，無風的苑裏，飛來了幾隻灰綠的小鳥，輕輕啄著花窗，或互相依偎，或打理自己的羽翼。
“爹，娘，你們這次回來待多久？”
秦霓撫摸著秦百歲的馬尾青絲，秦百歲不愛戴珠釵首飾，在苑裏就是束個馬尾，摸起來特別順滑，像小貓似的。
“這次會待半月，你三伯說順天宗這次開了三爐小元丹，不過對外隻拍賣一爐，到時我和你娘去順天坊市拍賣行，然後在轉道去一趟血寶宗。”
秦百歲的三伯秦霂，在十年前去了順天宗後，就留在了順天坊市，經營秦家在順天坊市的店鋪，還成了坊市的執法長老之一。
秦白棠也留在了順天坊市，三年前更是進入了順天宗，成了忠初真君大徒弟的小弟子。
秦百歲聽了李紀陽的話點點頭，這些年，秦霓和李紀陽常年在外，除了一開始三四年在外尋找煉製五行聚靈盤的材料，剩下的時間就是在尋找補充精血的丹藥和靈藥。
不僅秦霓需要補充當初秘術消耗的精血，秦百歲也需要補充精血，不然泄靈之體的折磨下，她都熬不到滿月。
“小元丹真的好貴啊，我畫三年的一品符籙都買不起一瓶！爹，煉丹很難嗎？”
李紀陽剛想偷偷伸手握住愛妻的小手，被秦百歲一問，改抬起手掩口，“是的，煉丹很難。”
“像我們製符，還有你娘，老祖他們煉器，這兩種入門簡單，隻要多練，勤能補拙，但想做精品，優品，肯定要有過人之處。”
“可煉丹，非常難，陣法也一樣，這兩種都需要極高的悟性，煉丹記靈藥，隻要花時間，都能記得住，但每種靈藥的特性，相同品種的靈藥，都會因為生長年限不同，藥力都有所不同，這時候就要煉丹師精準把握每一株靈藥的煉製火候，還有煉丹手法時的指決，缺一不可，能成為煉丹師是極難極難的。”
“爹你懂得真多！”
“當初你爹我也是學過煉丹的。”李紀陽抬了抬下巴，卻在秦霓彎彎的笑眼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時候不早了，我和你娘一回來就先來看你，現在去見你大伯二伯，午飯時在和你娘回來陪你。”
秦家老祖在七年前煉製好五行聚靈盤後，就閉關試著衝擊元嬰。
“好，代我給大伯父二伯父問好。”秦百歲吃了早膳後，還要做功課。
李紀陽站起身，讓秦百歲不要送他們，反正等下就回來。
秦霓隨後站起身，開口道“等下娘讓人送一些首飾來，都怪娘，常年在外，我們的阿歲都沒有好好打扮過，雲芝平時都不給你弄發髻嗎？”
“娘，不是雲芝不弄，是我就喜歡這樣，那些珠釵插在頭上重死了，還會晃來晃去叮叮當當的，讓人眼花心煩。”
秦霓摸了摸秦百歲的頭頂，目光如清晨暖陽，寵溺道“好，別太辛苦。”在她看來，不去學那些都沒關係，她的女兒隻要開心輕鬆的活著就好。
秦百歲乖巧的點頭，目送父母離開後，快步走向書房。
“小姐，你想要找什麽書？”雲芝雲鈴一左一右跟在身後，看秦百歲不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桌前練習製符，而是走到書架前。
“之前大哥讓人送了一本修仙雜錄，這麽厚，你們一起看看放哪層了。”秦百歲用手比了比厚度。
雲鈴雲芝對視一眼，雲芝笑著走上前，手直接伸過秦百歲頭頂，輕鬆從最高層拿出一本一拳頭厚的書籍。
秦百歲“”
她抿了下嘴，心裏默念不矮不矮！我還小！我還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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