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秋林
夜晚的山林很冷，寒風吹起了枯黃的落葉，滾過了破舊的廟宇，給人十足的蕭瑟之感。不過廟宇內坐著的人可並不蕭瑟，三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風華正茂。
張寽點了點頭，堅定地抬起了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都記下了，這樣的事情是決計不會再犯了。我要回到中原武林，闖出一片天。”
“知錯就改可以原諒，死不悔改就得弄死。”葉醉城丟掉了手中的樹枝，張寽終於是鬆了口氣。
“好吧，有緣再會。希望再見之時，我們都是武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葉霜痕對張寽說道。
“一言為定，在下告辭了。”張寽朝葉霜痕和葉醉城分別鞠了一躬，接著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葉霜痕，葉醉城還有吳銘一同目送著他，直至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我們也回去了吧。”吳銘打了個哈欠，他已經很困了。
“唉，晚飯都還沒吃的，餓呀！”葉醉城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毫無形象地癱倒在地。
“忍忍吧，先睡覺，等天亮了再吃東西。”葉霜痕拍了拍葉醉城，他同樣也是又困又餓。
三位少年都懶得下山，就在廟宇內睡著了。好在入秋之後天氣幹燥，山林間也沒有太多露水，少年們和衣而睡，醒來時正好天明。
十分巧合的是三人同時睜開了眼睛，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塵打算往山下走。葉霜痕突然想起了此次來苗疆的目的，是要給蚩玨老人送清酒。
於是，葉霜痕看著吳銘問道，“吳銘，蚩玨老前輩去哪裏了？昨天好像沒看見他。”
吳銘的眼神突然變得暗淡，葉醉城和葉霜痕心中皆是一驚。過了一會兒，吳銘才說道，“蚩玨老前輩已經去世了。”
“什麽！”葉醉城驚呼道，“怎麽會，我們還給他帶來了月桂冠的清酒呢。上次見他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
“那是上個月的事情了，”吳銘說道，“入秋的時候蚩玨老先生患上了風寒，過了許久都沒有轉好的跡象，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直到他喝下了自己的鬼酒，終於可以下床走路了。可是僅僅一天過後，蚩玨老先生就不行了。他說自己年紀太大了，也該走了，有這一天的回光返照就已經很滿足了。接著，他就咽氣了。”
“可是，我們還給他帶了清酒呢。”葉醉城微微歎了口氣，也不知為什麽，他對這位老人有著許多好感。
“生老病死是人所不能拒之事，吳銘，你帶我們去蚩玨老先生的墓前去吧。”葉霜痕說道。
“好，就在山上不遠，我們這就去吧。”說罷，吳銘帶著葉霜痕和葉醉城朝著蚩玨老人的墓處走去了。
這是一個綠草叢生的地方，雖然已經入秋，這裏卻沒有絲毫的頹敗之感，倒是如同暮春一般生機勃勃。蚩玨老人的墳墓就在這片空地之間，剛剛堆起不到一個月的墳墓上已經長出了嫩綠的新芽。
“蚩玨老前輩小時候就在這裏放牛，等牛吃草的時候，他就會在附近尋找可以入藥的植物。久而久之，蚩玨老前輩成了我們苗疆最好的醫生。”吳銘除去了蚩玨老人墓碑前的雜草，那些故事都是他小時候聽蚩玨老人說過的。
葉霜痕打開了那瓶從東瀛千裏迢迢帶來的清酒，灑在了蚩玨老人的墓碑前。依舊是那淡雅的酒香，與山間的花草香氣融為一體。
“老先生，謝謝你了。我的體質問題已經解決了，若不是你給我指了條明路，恐怕我現在都還在漫無目的地找著酒呢。我答應過給你帶一瓶清酒回來，我就一定不會食言的。希望你能夠安息，晚輩告辭了。”當最後一滴清酒從瓶口滑落時，葉霜痕也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走吧，事情已經做完了，我們該動身回藏劍城了。”葉霜痕舒了口氣，對著葉醉城說道。
“不是吧兄弟，我感覺自離餓死僅一步之遙了。”葉醉城揉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愁苦不堪。
“是呀，葉兄，我們都這麽久沒吃東西了，還是先吃點再走吧。”吳銘也接著說道。
“對對對，我們的馬也還在鎮上少不了那點吃東西的時間。”葉醉城趕忙補充道。
咕嚕，一陣尷尬的響聲從葉霜痕的肚子裏傳來，“走吧，去鎮上吃點東西。”
三位少年最終還是回到了鎮上，時間尚早，鎮上算不得熱鬧，隻能看見幾個打早出門幹活的人。吳銘丟掉的漁網還在路邊，裏麵的魚卻是都已經幹死了。可如今也顧不上那麽多，葉醉城長劍一揮，劃開了魚肚，挑出了內髒。
吳銘很快將火生了起來，木棍串好的魚就在小溪邊烤了起來。由於實在太餓，葉醉城和葉霜痕也懶得展現自己的烤魚技術，直接猛火快烤。將一條魚皮焦黑，魚肉七分熟的鯽魚三兩下給吃得隻剩下了骨頭。
網中的魚被三位少年一條接一條地給吃完了，從極度饑餓到飽餐一頓，莫過於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沒想到不加佐料的魚也可以烤得這麽好吃。”葉醉城砸吧著嘴，回味著魚肉的鮮美。
“你要是不說，我還真的忘記了沒加佐料這件事。”吳銘打了個嗝，滿足地說道。
“我活了十八年，頭一回感覺到吃東西也可以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葉霜痕也躺在了小溪邊的鵝卵石上。
“有點懷念我們在藏劍城烤魚喝酒的日子了。”葉醉城喃喃道。
“等我們把西寧人都給打回去，就好好喝上一頓，順便把烤魚吃個夠。要吃我們的葉氏烤魚。”葉霜痕高聲說道。
“外麵又要打仗了嗎？”吳銘問道，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苗疆少年，對外麵的世界隻是聽聞，卻從未眼見。
“是呀，又要打仗了。不像你們苗疆，真是個好地方。”葉醉城接話道。
“哪有，我們苗疆的先祖都是被戰火趕到這裏來的，誰不想到外麵的大世界去看看呐。”吳銘說著，語氣之中有著一絲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