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
孟家村確實夠大,聽說這方圓百裏的土地都是當今皇上親自賞賜的。在最鼎盛時,孟氏一族甚至自成一鎮。當然,這都是得益於孟家村曾出過一位大人物。
雖說那位大人物已隔了數十年未出現,但皇威浩蕩。孟家村雖說不複從前,但在這青城縣內還是虎威猶存。據說,就連青城縣的父母官鄭縣令都得給上一份薄麵。
孟家村人丁新旺,有數百戶人家。年輕一輩也有三百來人。孟元便是其中之一。
此時的孟元一襲青衫站在田壟間,雙手靠在身後。臉上是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成熟。孟元定定的看著遠方,過了好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這個家夥還真是慘呐。”
此時的孟元已非孟家村的孟元。而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是某知名大學的一名中文係學生。
就在三天前,孟元還是一個剛放暑假準備回家的大學生。沒想到在大巴車行駛到半山時,突然打滑。整個大巴車撞破護欄,跌落山穀,整車三十餘人全部遇難。孟元依然記得那個時候自己腦海裏的意識慢慢模糊,二十年來的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就在孟元準備放棄掙紮的時候,卻感覺身體開始扭曲起來。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今天的天氣和孟元遇難的那天一樣,稀疏的下著小雨。早起的天空還有些灰暗。一陣風來,孟元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這三天來,孟元終於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狗血的事情。也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了解。畢竟,作為一個網文發燒友,對穿越這種事還是容易接受一點的。甚至,起初的孟元還有點興奮。畢竟,作為一個穿越者,一般都能在這個世界中幹一番大事的。
孟元醒來後,上一任孟元的記憶全部一股腦的湧進現任孟元的腦中。不過,當孟了解了這個世界之後,卻興奮不起來了。
這個世界名為聖運大陸。其內王朝林立。孟元所在的文昭國便是其中一個。而後,在國內設郡,州,縣,鎮。整個文昭國內有三十二郡,如青城縣便是三十二郡之一的文郡下轄的冬州所屬。
跟其他小說世界不同,這個世界不止有一種修煉方式。
聖運大陸,文武二分。
武士握劍戰沙場。金戈馬,黃金甲。一將功成四宇定。
文人提筆安天下。龍蛇筆,墨飛揚。詩成證道詞滅蠻。
武道一途,以刀劍為器。以武氣為引。以肉身為質,沙場征伐,獲得武位。大成者,一指可斷海,一掌可翻山。
文道一途以筆為器,以墨為法,以紙為令,以硯為盾。以文氣為引,以詩詞為質,晉身文位。大成者,一筆可填海,一紙可鎮妖。詩成驚鬼神,章出鎮乾坤。
這是一個可以唇槍舌劍的世界。胸有詩書位自高!
不過卻不知為何,在前任孟元的記憶中,這個世界武者的地位比文人高的許多。不過所幸的是,文昭國是一個文國,一心信奉文道聖賢——孔聖。
孔聖,名丘字仲尼。乃為文道鼻祖。儒學創始人。封至聖,至聖先師。也是從孔聖封為至聖之後,聖運大陸才開始滋養文氣。後來出現的七十二文聖也是孔聖的弟子。所以,孔聖也被稱為至聖先師。
其晚年所創的《六經》與《春秋》也便成為了文道弟子的至寶。那個時代,文道獨尊。大陸各國共尊孔聖。
後,孔聖設立聖書院。教習天下,收數千弟子。其中,最出色的便是七十二位文聖。
不過,百年之前。孔聖和七十二位文聖突然消失。自那以後,武道突起,文道沒落。
在孟元看來,孔聖應該便是後世與武聖關羽齊名的孔夫子了。而那七十二位文聖便是曾子,孟子等七十二位賢能了。
不過孟元卻有些好奇。按照這個世界來看,得晉聖位的大能都會壽命延長。多的不說,五百年是不成問題的。當時的孔聖雖有四百多歲,可他名字的弟子不過二三百歲。正值盛年,為何也會突然失蹤呢?
孟元並未深究。搖了搖腦袋又想起前任孟元的家世。深深歎了口氣。
“百裏孟家村,風流是子儀”。這句話是整個青城縣的人都會念的一句順口溜。
沒錯,子儀便是孟元的表字。他也叫…孟子儀。
現在的孟子儀是孟家族長的親孫子。在他的印象裏,好像從沒見過他的父母。唯一的親人爺爺又對他格外縱容,所以孟元自幼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無惡不作。長大以後更是化身色中惡鬼,終日流連於縣城中的花街柳巷。長此以往,終於染上了病。在三天前,一命嗚呼。
孟元歎了口氣,也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
若是孟子儀沒有染病而亡,自己恐怕已經走過奈何橋了。不過背著這麽個名聲對於孟元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純情男來說實在是有些……
孟元搖搖頭,望向遠方。輕聲唱道:“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這首詞是南唐後主李煜的詞。而李煜也正是孟元最喜歡的一位詞人。特別是他後期的作品,總有一種悲涼之感。他國破家亡後,被羈押於敵國。忍辱負重,姑且偷生。思念家鄉而不可得。像極了現在的孟元。
尤其是那一句“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更是讓孟元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好一個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在孟元身後響起。孟元一驚,連忙轉過身來。一位衣著華貴的老人在向他走過來。
“老夫範文正,途經此地。得聞公子佳作,特來拜會。”那華服老者對著孟元抱拳說道。
孟元嘴角一抽,心裏叫道“老大爺啊,要是被李煜知道你這麽說不知道他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心裏雖這般想著,但孟元也知道是不能說出來的。隻能厚著臉皮應下了。於是連忙回禮道:“先生謬讚了。小子不過胡亂言語罷了,當不得真。”
“小子莫要謙虛。老夫問你,為何獨自再此又為何感懷呢?”範文正笑笑說道。
剛才他路過此地時,聽到孟元吟的詩。便聯想到自己,一時間悲從中來。這才生出了來前來拜會的念頭。不過他卻沒想到,這如此感傷的詞竟是出自一個還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口中。不由起了好奇心。
孟元心中苦笑,這老者是從哪冒出來的。自己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在想地球上的事了吧。
孟元歎了口氣,思索片刻說道“小子父母早亡,十數年未見其容顏。心中思念甚深。再加上小子馬上便及弱冠,卻無長處。每念及此,羞愧難當啊。”
“哦?公子真是有心了。不知公子是否還在從書?”範文正問道。
“從書?小子是我青城縣學的學生。”孟元愣了一下才想起從書是就是上學的意思,連忙回道。
“原來如此。今日聽你吟詩一首。心中頗有同感。這個東西送給公子,有緣再見。哈哈哈。”範文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手扔給孟元一個令牌便笑著大步離去。
孟元接過令牌,隻見正麵寫著三個小字“範文正。”
背麵則是一個大大的“令”。
孟元笑了笑,這些古人還真是客氣。隨隨便便的就送東西。搞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