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是蠢,就是……
李懷抵達禦書房的時候,皇帝正在發脾氣。
“回去告訴他們,若是連這麽一點事他們都辦不了,那為何要選他們為使?”皇帝衝著麵前一位大臣咆哮,順手還將一份奏折直接扔了過去。
那大臣順勢後退,讓過了飛來的奏折,然後從容不迫的撿起了,遞給黃旗之後,又衝著皇帝拱手說道:“陛下,這使人出使,終究隻是傳信,不可能當場拍板,永昌侯提出的意見有些太過,這事諸位都看得出來的,想來幾位使者也是一樣,但他們卻不好當場定奪,還是要將消息帶回來的。”
黃旗拿著那奏折,重新呈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李懷不由暗暗咂舌,這位大臣有點牛啊,皇帝都這麽生氣了,你都還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這要是換成了穿越前的一些朝代,都足夠你變成磕頭蟲了。
正在想著,說話的那位大臣忽的轉過頭來,看了李懷一眼。
看著這人模樣,李懷記憶深處的碎片浮現出來,給出了一個名字,以及相應的職位——
丁一,禮部尚書。
頓時,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蓋因過去他沒有主動挖掘過此人,可以說是第一次聽到其人名姓。
“這個名字!這不就是孩子們夢寐以求的名字嗎?一個名字,隻用寫三筆!額,好像大寧朝寫的是繁體字,打擾了……”
“這個人是你自己做的人物設定,你忘了嗎!+1槽點。”
沒有理會旁白的吐槽,李懷跟著才意識到,這位實乃自家老丈人的頂頭上司,相當於外交部長官,這位過來說使者的事,那這個使者,顯然是要派往永昌侯那邊的。
“好好好,如今朕要與他永昌侯說話,還要經過使者來回捎帶了,他這是根本不將大寧放在眼裏了!”
這邊話音落下,那邊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幾位相公過來求見。
皇帝眉頭一皺,看了李懷一眼,才點頭道:“既然來了,那便都進來吧,總不好擋在外麵。”
話音落下,蔣青、盧懷便一同走了進來,這邊剛給皇帝見禮,那邊便問候了禮部尚書,便將目光投向了李懷,一樣要開口招呼。
結果外麵又有人過來稟報,說是兵部尚書楊止求見。
皇帝眉頭越皺越緊,卻還是擺擺手,讓人去將人叫進來。
等楊止一進來,按著禮數走了一遍流程,同樣看向李懷,略感詫異的道:“定襄侯也在此處?不知是因為何事?”
“朕讓他們來的。”皇帝直接說著,卻沒有說具體原因,實際上,先前李懷送了一封分析局勢的信給皇帝,按著劇情有一番論述,隨後才被召入宮中。
楊止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沒有多言。
倒是盧懷笑道:“陛下,我等來此,乃是通報一個消息,此事事關軍國之事,最好是不要讓不相關之人接觸的好,防止泄密。”
皇帝眉頭一皺。
李懷眯起眼睛,眼前這個局麵,說實話有些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料,但按著先前做的準備,並不是不能應對,於是他輕笑一聲,對皇帝拱手道:“陛下,臣有話要說。”
皇帝掃了其他幾人一眼,然後衝李懷點點頭道:“李卿說吧。”
李懷淡淡一笑,目光先後在幾位相公臉上掃過,最後落在盧懷臉上,道:“幾位相公所言之事,想來是那永昌賊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繼而又有了要動兵的跡象吧?”
蔣青冷哼一聲道:“定襄侯倒是消息靈通,那你也該是知曉,永昌侯所言之事……”
李懷不等其人說完,便幹脆打斷道:“永昌者,世受國恩,不思回報,反行叛逆之事,此十惡不赦之賊也,如何能稱之公侯?”
盧懷笑道:“永昌侯因何而起,我想定襄侯您該是最清楚的!”
“我清楚?我怎麽清楚?便因為那一番話?”李懷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恕我直言,若是那市井無賴,未曾為學,不知史,不明道,他們信這一套,倒還有情可原,因為其蠢!但若是諸公能信,並引以為憑,那就不對了,盧公你乃丞相,總理陰陽,與國一體,要是換個人這般說,我可要以為,那是包藏禍心、惡意!”
盧懷的笑容頓時凝固。
李懷話語不停:“便比如您盧相公,出身艱難盧氏,自有便有賢名,當年科舉高中榜眼,學富五車,那肯定不是蠢了!為何還要信得此言?”
他不等盧懷回應,便又衝著皇帝拱拱手,道:“永昌者,處心積慮,沽名釣譽,積蓄黨羽,自是早就要有今日,臣先前傳遍全城的分析,不正是說得此言,怎麽能說是逼迫他?我還說為將者,當為國分憂,當忠於國事,他羅致遠可曾聽了?我說的壞話,他拿來說是逼迫,我說的為人臣子的本分,他避而不談,此乃美利堅之道也!”
那吏部尚書丁一聽得津津有味,這時露出疑惑,問道:“何為美利堅之道?”
“詭辯之道,雙標之本也!”李懷輕點一句,想著自己一時說得嗨,穿越前鍵盤政治家的習慣又給帶出來了,可得小心點,“尚書不用在意這些細節,還是說會他永昌賊……”
說著,他頓了頓,又提高了音量,重複了一遍:“永昌賊!”
跟著才繼續道:“永昌賊今日所言,不過是為了拖延,他作勢起兵並非障眼法,而是真意,不僅如此,他接下來還會做出劍指關中的架勢!”
“劍指關中?”蔣青搖了搖頭,依舊一臉顏色,隻是眼睛裏閃過失望。
盧懷則收拾了情緒,微微一笑,道:“定襄侯,兵家之事不是那般簡單的,人人都知道關中乃是朝廷重地,陷此地便能癱天下,但關中禁軍雲集,周遭諸鎮護持,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攻陷的,稍微有些頭腦的,都不會將此處作為首要攻伐之地!”
李懷眯起眼睛,並不反駁,而是計算著時間。
若是他所料不差,劇情依舊還有慣性,那這兩天差不多就該來消息了。
這邊念頭剛落,那邊皇帝正要開口,忽然,兵部尚書楊止輕咳一聲,隨後拱拱手,有些猶豫的開口道:“起奏陛下,這……這前麵剛送來一道軍情,說是有小股兵馬,在逼近潼關,似……似是要打關中主意,臣不敢耽擱,於是立刻過來稟報。”
此言一出,這禦書房登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