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別問,問就遠觀敵陣
“我是越來越看不懂咱們這位上司了。”
午後,樹蔭之中,高渡拿著幹糧,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對身邊的郭詹說著。
等三下五除二的吞咽下去,高渡便繼續道:“好端端的前行,無風無浪的不好麽?非要找了那賊寇所在,主動殺過去,先不說對方人員多少、如何安營紮寨,便說咱們這些個人,到底有何特點,又該如何列陣,如何配合,都還未曾說個清楚啊。”
說著說著,他居然歎息起來。
郭詹手裏的幹糧沒有咬一口,同樣是眉頭緊鎖,但那臉上的疑惑要多過擔憂,聞言就道:“定襄侯會做無故之事嗎?”
高渡一愣,回憶片刻,搖搖頭道:“沒見過,總覺得這位侯爺凡事都是三思而行,而且走一步看十步。”
“這便對了,”郭詹點點頭,表情鄭重的說道,“每一步皆有深意之人,豈會輕易改變注意,說不定,此番定襄侯出長安,本就有著這等打算。”
“可這樣做,於他有何好處?”高渡越發不解。
對此,郭詹也給不出什麽答案,隻是隨後他便注意到高渡眼神不對。
“這幹糧若是你不吃,不如給我。”高渡忽的說道。
郭詹立刻拒絕,然後也是大口吞咽起來。
等他這邊剛剛吃完,那邊忽然就有消息傳來,說是定襄侯召集,有事要商談。
“這個時候召集我等,定然是要說明,等會要如何攻伐了,”高渡一躍而起,“我倒是十分好奇,此戰侯爺要交給誰去指揮,畢竟那位侍衛頭領趙玉才,並不擅長沙場調度,莫非真是侯爺親自指揮?這怕是不好服眾啊,畢竟沙場兵爭,和官場權謀是不同的。”
二人說話間,離了方才作者的樹蔭。
此處乃是一片樹林,頗為茂密,而不遠處則聚攏著不少人,前前後後,少說也有四五十人,圍著一輛馬車。
李懷等人就站在馬車前麵。
見著郭詹、高渡二人過來,李懷招呼了一句後,便說道:“此番交手,最重要的就是一鼓作氣,破了賊軍的氣勢,自可取勝。”
聽到這裏,那位侍衛頭領趙玉才忍不住道:“將軍,方才探查回報,賊軍少數也有百人,還依山紮寨,有人巡查,便是不懂行軍之法,可若是奮起反擊,我等未必能攻破。”
在這之前,這位侍衛頭領便幾次規勸,奈何勸不回李懷之心。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的。”李懷鄭重其事的點頭,說著這般言論,“此番籌謀,我已準備妥當,必要一舉拿下!”是的,之前三次都失敗了。
沒錯,眼下,李懷麵對這小小山寨,已是回溯了三次。
三次啊。
其中第二次,他還被人捅了一刀,那鮮血汩汩的往外流,染紅了好大一片泥土。
血的教訓,換來了這一次的行動。
“我方才已然登上旁邊的小丘,觀察了裏麵,那山寨看著堅固,其實破綻不少,而且一旦我等正麵擊破了他們的主力,這山寨反而能作為助力,攔住他們的逃遁之路!”
聽到這裏,趙玉才看了齊凱一眼,二人都露出了隱晦的苦笑,覺得這位定襄侯雖是將門出身,但到底沒有真的經曆過戰陣,有些想當然了,這事那是這般容易做到的?
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人本就不是為了攻伐而來,更多地是為了防禦、護持,真要是被擺在戰場上,靠著軍陣能維持不破,護衛著李懷等人徐徐退走,就是極限了,哪裏還能追捕逃兵?
那位禮部的齊凱,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言道:“侯爺,咱們說到底還是使團,若是做得此事,耽誤了正事……”
“別擔心,破流寇而已,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況且此事本就在我的算計之中,此行想要有收獲,此行必不可少!”
說到這裏,李懷表情嚴肅的看著眾人。
“我等既然出手,那就是為了剿匪,那就該不留後患,”他頓了頓,“李青已經被我派出去,等會我下令之時,寨門便會打開,他們會在城寨兩邊埋伏弓兵,不過那些人的弓箭不多,倒是不用太過擔心,隻是隨後或有埋伏,你們該是這般繞著,呃,對剛才遠觀敵陣所得……”
幾句話強行壓下眾人之言,李懷便分派起來,倒也是煞有介事,聽得其他幾人驚疑不定。
“高渡,你身手不錯,等會還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還有郭詹,你帶著幾個人去此處,那裏埋伏了幾個賊兵,想來一來是警戒,二來是作為外援,對,遠觀所得,按著賊寇,或許還藏有不少劫掠來的錢財,別擔心,我曾看過兵書文獻,這等布置的人手,一般不會太過激進,你再故布疑陣,分出兩人帶著馬匹,幫著枝葉,升起塵土,造成大軍壓境之勢,如此……這般……”
郭詹最後忍不住道:“咱們人手本就不多,再分散幾人……”
“我都說了,賊軍看著是落草兵卒,其實裹挾了流民,”說到這裏,李懷微微一頓,意識到這話中有暴露的嫌疑,又找補了一句,“這都是剛才遠觀看出來的,總之,這夥人真正可戰之人怕是不過六十,加上分散看守,我們隻要從這條路過去,便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什麽?為什麽我會知道有這麽隱蔽的小路?
這還用說?當然是遠觀敵陣所得!
“好了!諸位都清楚了吧?”李懷拍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明白了職責,那麽便該動身了,咱們在這裏等候了一會,想來賊兵也有探子,過會就該過來了,對,我遠觀敵人看到了些跡象。”
說著說著,他看向侍衛頭領。
“趙玉才,你先過去,告知諸位侍衛,想來他們也有怨言,對我李某人並不服氣,至少在指揮作戰上,不會覺得如何,但需得告知他們,此戰若疏忽大意,傷了的是他們自己!”
正像李懷所說的那般,負責護衛他的精兵們,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回溯之前,因此還壞了事,他當然要提醒一二。
所以等趙玉才帶著命令過來,這兵卒不少都撇了撇嘴。
“那位定襄侯,或許謀劃是個好手,但領兵攻伐,真不是他想的那般簡單。”
“還遠觀敵陣,這一眼看過去,便是兵家老手也不敢隨意確定,他倒好了,還分配起來,若是一個不好,有了偏差,可就是要命的。”
“咱們擔心又如何?人家是官家麵前的紅人,咱們隻得領命,唉。”
聽著屬下抱怨,趙玉才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卻不得不道:“此番出來,陛下、相公都說了,一切都是侯爺做主,不可違逆!今既得令,便不可拖延,諸君,準備吧!”
這話說完,他見著眾人表情,又補了一句:“不過,諸位也不用擔心,今日之事,齊君、劉君都寫成書信,送去長安,想來很快便有回應!”
眾人一聽,這才稍微安心下來,但隨後卻又愁眉苦臉的披甲拿刀,組陣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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