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目的
對方的這句話喊話,自然是讓李懷想到了那個著名的死亡因果律。
轉過身來,看到後麵不是一個瘦削的豹子頭,讓李懷稍微安心了一些,但緊跟著他又疑惑起來。
“這位小道士,不知你此來,是因為何事?莫非是九山真人有什麽話,讓你帶給我?”
這個突然叫住李懷的,赫然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小道士,他見李懷轉身詢問,就拱手道:“我並非真人弟子,而是大公子的仆從,隨他一同學道,此番過來,是大公子讓我將此物交予公子,說是方才忘記了。”
話落,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請帖,交給了李懷。
李懷心中固然疑惑,那大公子一副人生贏家的樣子,怎麽無緣無故的,居然還學道?還有個小道士做跟班?
但這話自然不好直接問出來,於是隻道:“多謝小……小君子了。”然後接過請帖。
那小道士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看著其人快步行走的背影,李懷不由嘖嘖稱奇,然後抽出請帖看了一眼,不由點頭心道,果然是春日大會的請帖,隻是方才那武青不拿出來,恐怕不是忘了,而是隻邀請了我一個人,董回他們不在其列。
這倒也容易理解,因為李懷的參與,本質上是那次麵見州牧武前,被武前親自邀請的。
“這次春日大會,不知道能見到什麽人,是否真有甫叔消息,以及龍驤吾師是否會回來。”
自從拜師明鏡,他和文家之間的聯係逐漸減弱,當初龍驤還在荊州的時候也就罷了,等人南下,文家衰退,連自身都顧不過來了,又怎麽兼顧李懷?於是時間長了,他的消息渠道就變得越發單一——隻有那錢支不斷給他消息,但其中消息多數還是為叛亂、造反做準備,視角很成問題。
正因如此,從州牧府得到消息之後,他才會有心參加這次春日會。
“不過,雖說我身份其實並不一般,嚴格算起來是前朝餘孽,但畢竟還是隱藏起來的,旁人並不知曉,所以單純來看,無非就是一個運氣好,拜師明鏡竹林的寒門子,為何那州牧府會這般熱情的邀請我?不惜用種種消息,將我吸引住、留住?”
一念至此,李懷再一次意識到了,這州牧府很明顯還是要利用自己,至於利用的原因,無非就是自己與明鏡與龍驤將軍之間的聯係。
頓時,他便一陣索然無味,感到很是無趣。
“我可是連學習玄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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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因世人喜好談玄論虛,所以道家、沙門因此大興,諸多江湖術士高居廟堂之上,禍亂超綱,亂了法度,最終禮崩樂壞,實乃國之禍患也!他們這些人說過的話,你不用太過放在心上,隻是也不能去主動招惹九山。”
州牧府中,武前坐在椅子上,看著立於身前的武青,淡淡說著,後者在回來之後,就將整個酒宴的過程簡單介紹了一下,無論是大體,還是細節,都講述涉獵,沒有半點隱瞞,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父親的眼線遍布荊州,唯有如實以告,方是上選。
武青低語道:“父親,我固是對那位真人有些不滿,但也知道他在中原名聲極響,便是蜀中也有許多人推崇於他,隻是此番我本意是想要軟硬兼施,將皇甫懷、董回等人收服過來,作為棋子驅使,結果被他這麽一攪合,卻是全亂了套。”
荊州牧武前輕笑道:“你本以為他的弟子因為意外,卷入其中,此番出麵正好答應皇甫懷等人,卻沒有料到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亂了局麵,這固然有此人不按常理而行的緣故,也是你自己計劃步周全,沒有考慮到各種情況,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沒有備選之案,所以事到臨頭,局麵一變,就完全不知如何應對了。”
“孩兒知錯!”武青的頭低的更厲害了。
“不用這樣,你若是能從中得到教訓,那這次的事,就不算白做,”武前說著說著,歎了口氣,“如今我等在荊州看著風光,其實是坐在那火山口上,靠著名望、權柄和兵力勉強鎮壓,為了要維持各方的平衡,不得不聯絡各方,我對這些方外之士實無好感,卻也不得不做出一副禮神拜佛的樣子,正是如此,但也因此,讓這等人自覺有了依仗,越發肆無忌憚了,這件事,早晚是要算一算的,但眼下,你先安穩下來,等待時機吧。”
“是!”
“好了,這事說完了,再來談談這個,”武前話鋒一轉,從身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書冊,“這次你做得很好,至少比你弟弟做得好。”
武青一聽這個,原本還低著頭的頭,立刻就抬起來了,眼睛裏充滿了興奮之色,拱手道:“這全是托父親之謀劃,給予了最為有效的指點和指引,方才讓孩兒打開思路。”
“這事你無需謙虛,也不用推功,難道為父還要搶奪自己兒子的功勞?”武前搖頭失笑,“這整個荊州的賞罰恩賜,都是出於我之手中,功勞與我而言意義不大,反倒是你,我隻是隨口一提,你就能做出實效,這就值得稱讚。”
武青一聽,就又要謙虛兩句。
“別說了,我拿出這個來,主要是要討論一番,你看過了嗎?”
“孩兒已經看過了,”武青點點頭,語氣恭敬,“很受啟發。”
“說說。”武前一擺手,就朝著椅背上靠了靠,神色愜意,“你覺得這部書所要宣講的,是什麽?以及,我等能從中得到什麽?”
“是曆史,以史為鑒。”武青不假思索的說著,“《論封建》此書,從上古三代說起,將周代分封的特性、用法、作用分析的入木三分,著實讓人佩服,尤其是用封建之法,將原本並不在王朝統轄之下的土地分封出去,讓諸侯耕種、征服,其實是擴張的重要手段,而後,他又從周代封建,逐步講到了後世的諸多變種,從郡縣製到分封製的利弊,無不展現出對曆史進程的熟悉,非一般人所能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