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女俠競逐試豪傑

  幽州薊城郊外。


  ??天色黃昏，城內集市上仍舊熙熙攘攘，中原雖然遭受兩次戰亂，但幽州薊城在亂世之中卻得以保全，如今戰亂結束，公孫霸數年經營治理，薊城便顯出一番繁華之景象。


  ??幽州商賈甚多，販運藥材絲帛馬匹等，車馬不絕於道。而薊城又是幽州治所所在，人口眾多，自然分外繁華熱鬧。


  ??戰亂停歇，薊城雖然每夜還是要關閉城門，但並無宵禁，所以在亥時到來之前，還是可以出入城內的。


  ??薊城城內繁華熱鬧，城外郊區，也是店鋪酒肆遍地。在薊城郊外一家酒肆中，正聚集一群少年，在店內飲酒談笑。


  ??而酒肆外麵楊樹下麵，有馬棚，五六匹駿馬正拴在屬下，嚼吃草料。


  ??這群少年，都隻有二十歲左右上下年紀，各自隨身帶有兵器，結群來到幽州薊城酒肆中相聚。


  ??這群少年正是燕趙遊俠。


  ??漢代遊俠之風甚為流行，尤其是幽州。遊俠兒多為年輕少年，或因學得武藝，或因從軍不成，也有富家子弟等，遊走幽州各地，結幫拉派，為商客押送貨物、或為人打抱不平，替人辦事而收取金銀酬勞。


  ??此等遊俠行事灑脫，與官軍井水不犯河水，而官府有時候也需得遊俠相助，公孫霸治理幽州，崇尚勇武，對遊俠也頗有寬赦，所以並不禁止，遊俠可以攜帶武器，行走幽州。


  ??這群遊俠之中的首領，卻是一女扮男裝年輕女子，年紀約二十歲出頭，鳳眼柳眉，朱唇皓齒。顧盼之間，盡顯巾幗風範。雖為女子，卻是英姿颯爽，身懷絕技。


  ??這名女子能成為這群遊俠首領，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了。此番來到薊城，便是為一中山客商押送貨物。客商尚在城中采辦貨物，等天黑時候運出城，眾遊俠便在城外酒肆中飲酒相侯。


  ??雖然戰亂平息，然中山、涿郡等處，仍然不時有攔路搶劫客商的匪盜，這些客商為保全起見，寧願花錢雇傭遊俠護送，也不肯冒著被盜賊劫貨的風險上路。


  ??日落時分，中山客商已經采辦得貨物齊備，裝了三輛馬車，至酒肆前，這群遊俠便出來接著，女子命眾人上馬，跟隨客商車隊後麵而行。


  ??客商坐在中間馬車上，夥計在前趕車，趙如霜便與四五名遊俠乘馬在後，緩緩而行。


  ??出得薊城，還要行五十裏，趁子時之前，出得薊城地界，再尋客店歇息，明日一早趕路。


  ??薊城乃幽州治所，地界之處有官府設卡檢查，若不此時出去，不然，又要耽擱一日才能出薊城了。


  ??這名女子姓趙、小字如霜，即前右北平郡守趙敢之女，現年二十三歲。


  ??7年之前，趙敢一家宗族數十口為公孫霸所殺害，趙如霜逃得性命，隱匿在上穀郡趙敢昔日故舊友人處，忍下血海深仇，拜師苦學武藝，數年，趙如霜長成，武藝也學成，騎術甚精，善於使用一對日月雙刀，武藝非凡，尋常五六名男子與其持兵相戰，也不是其對手。


  ??趙如霜學成武藝之後，便在幽州結交遊俠，因為趙如霜武藝出類拔萃，遂得遊俠敬服，年餘，趙如霜便糾集得五六名幽州遊俠兒，自為首領，行走幽燕，平時都以為商客護送貨物、或為人走鏢，替人辦事解決糾紛而收取酬謝。


  ??趙如霜欲要刺殺公孫霸，便結成四五人黨羽，以為自助。


  ??趙如霜曾帶兩人數次潛入幽州，準備行刺，但公孫霸府第護衛森嚴，甲士眾多，難以下手。又等公孫霸外出時候刺殺，但公孫霸此人每次出行，周圍都是數十名遼東勇士手持長戟護衛，公孫霸本人也有勇武，趙如霜人單勢孤，始終不能得逞。


  ??趙如霜又欲要混進官軍，接近公孫霸而刺殺之，但自己乃女兒之身，軍中皆不招募女子，若要男扮女裝終究會露餡。什麽辦法都想過了，都不行。


  ??趙如霜見數次行刺都不成，又別無他法，血海深仇難以報得，不禁心下鬱悶。


  ??順安15年，趙如霜已近行走幽燕五六年了，多次為商客護送貨物，在遊俠中頗有威望，而眾多遊俠中，卻隻有趙如霜一人是女子，且巾幗紅粉，剛中帶柔，乃絕世佳人，趙如霜便為眾多遊俠所愛慕青睞，但趙如霜眼光卻甚高，一般尋常男子，皆不入其眼中。即便有許多遊俠對自己表示傾慕，趙如霜也並不理睬，彼此交往皆是以遊俠身份，更不能因此而關係深入一步。


  ??趙如霜又接得商客押貨生意，此回貨物甚多，比較值錢，於是趙如霜便聚其自己麾下四五人，一齊前來薊城護送。


  ??趙如霜雖然是女流，但卻在遊俠、商客、盜賊中聲名甚響，中山、幽燕一帶盜賊，聞知趙如霜皆不敢惹，繞道而走，所以商客都願意讓趙如霜相護送。


  ??這回趙如霜在薊城，忽然聞知奮威將軍王騰大破扶餘的消息，不禁心下為之震動，心中道：“這奮威將軍不知何等人物？”於是便詳細打聽奮威將軍情況。


  ??縱橫自領奮威將軍，雖然已經在軍中為名將，但聲名還不算顯赫，趙如霜等還不曾聞知。但自縱橫平定扶餘、班師薊城之後，幽州薊城的老幼婦孺皆知奮威將軍了。一傳十，十傳百，月餘，竟然揚名天下。


  ??趙如霜在酒肆曾問店家，奮威將軍王騰是何等人物？店家略知縱橫事跡，便告知趙如霜，奮威將軍甚為年輕，有萬人敵之勇武，因為不願相助公孫刺史南下，而被公孫刺史囚禁，今番平定扶餘，才將功贖罪。


  ??趙如霜聞言不禁暗暗讚歎，心中暗想道：”如有此等夫婿，此生便無所遺憾了。”於是便心下開始留意縱橫。


  ??趙如霜護送了這趟貨物之後，將商客酬金與自己麾下數人分了，便讓屬下各自先自去，說自己有點事要辦。於是辭別，趙如霜又經涿郡到漁陽，沿路打聽縱橫情況。


  ??經過漁陽時候，漁陽郡有人熟悉縱橫，見趙如霜相問，便詳細告知，趙如霜這才明白，縱橫原來是幽州漁陽豐樂縣人。那人講述了縱橫情況，又歎道：“可惜可惜！”


  ??趙如霜便問道：“敢問此可惜何意也？”


  ??那人道：“奮威將軍以三十之齡而建功立業，揚名天下，自古少有。但今番卻沒了官職，閑居家中！此便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趙如霜聞言愕然，便又問詳細，得知縱橫曾抗命公孫霸，今番雖然建功，卻為了避禍自保而去官歸鄉裏，現在正在豐樂縣賦閑。


  ??趙如霜聞言甚喜，便想趁此機會去結識縱橫，看那奮威將軍是如何人材，相貌如何。但是自己身為女子，又不好直接去見，趙如霜心思靈敏，便想得一策準備結識縱橫。


  ??於是先去了一趟豐樂縣漁陽村，得知縱橫又跟老母搬到豐樂縣去了，具體不知何處。趙如霜是何等人，此一小事豈能難倒？隻用了半日，趙如霜便探得縱橫在豐樂縣住所。便前往縱橫住處附近查看，又暗中觀察數日，見縱橫深居簡出，少有露麵，隻是每每在午後出門，騎馬向城郊而去。


  ??趙如霜在遠處觀看，並沒有看清縱橫長相麵貌，但見其身材甚為魁偉，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一般，一眼便可認出。


  ??趙如霜心下欣喜，便又等得縱橫一日午後出行城郊之時，也騎馬跟隨，見縱橫至城郊，馳馬上山，登高而觀落日，趙如霜便也馳馬上山而來，距離縱橫百餘步之處，對縱橫打個手勢，於是長鞭一揮，便打馬下山，疾馳而去。


  ??縱橫倒是也知道這手勢之意，幽州遊俠，都善於騎乘，經常以競馳為樂，這個手勢便是邀請對方與自己競馳之意，縱橫當時也正心下煩悶，才馳馬郊外以為排遣。見這俊俏少年挑戰之意，不禁也按捺不住，於是便也下了山崗，跳上自己的烏騅駿馬，馳下山來，追逐那俊俏少年而去。


  ??縱橫所騎駿馬乃軍中良馬，黑色，名烏騅，乃遼東所產，奔馳迅速，又極有耐力，趙如霜所騎的也是幽州良駒，但終究遜色縱橫座下馬一籌，兩人在大道之上追逐競馳，塵土飛揚，甚為壯觀，競馳了五六裏，縱橫即將追上趙如霜。


  ??趙如霜趁此地沒人，見縱橫即將追上，於是便勒馬轉身認輸，聲如銀鈴，原來是一女子，縱橫隨即也勒馬，細看那馬上俊俏少年時候，雖然是男子裝束，然英姿颯爽、巾幗紅妝佳人之風範，掩藏不住。


  ??趙如霜便向縱橫施禮，自我介紹道：“聞知幽州奮威將軍善於騎術，今特來一會。承蒙將軍不棄見讓，得以競馳。將軍騎術，果然名不虛傳！”


  ??縱橫是忠厚之人，見幽州遊俠相敬自己，便也施禮答話。


  ??趙如霜趁機對縱橫抱拳道：“小女子聞將軍大名，如洪雷灌耳，小女子願意結識將軍這等豪傑，今小女子有一要事與將軍相商，不知將軍肯借一步說話嗎？”


  ??縱橫見趙如霜很是誠懇，言談也投機，於是便慨然應允，趙如霜大喜，便請縱橫在前先行，去豐樂縣中酒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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