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三度夢示預歸天
靖治六年春，長安。
??皇帝舉行郊外春日祭祀大典，命奉常吳江主持，朝廷三公以下官員，皆參與祭祀。
??完畢，皇帝起駕回宮，入未央宮剛剛坐定，忽然想起一事，便問左右道：“終南真人公孫國師今年多少歲了？身體可還康健？”
??左右急忙喚來有司人員，奏聞皇帝道：“公孫國師居終南山太乙宮，雖然年紀即將九旬，然而身體尚還康健，能柱杖下山行走。”
??皇帝喟然歎道：“國師相助先帝，有功於大漢。朕即位以來，卻失於問候。”於是傳令，著人去終南山太乙宮，問候終南真人公孫國師，並賜幾杖，金帛。
??有司官員奉皇命來至終南山太乙宮，代皇帝問候終南真人公孫範國師。
??公孫範本遼東人，與公孫霸也是宗族，但公孫範先人為公孫霸先人所攻殺，便有不共日月之仇。後來公孫霸篡漢，公孫範以陰陽讖緯之術相助於華武帝，華武帝定天下，便賜公孫範終南真人、國師稱號，尊禮奉養之。
??公孫範亦深知陰陽讖緯之術利弊所在，其暗藏凶險，不宜用於治世，於是在華漢定天下之後，勸華武帝摒棄陰陽讖緯學說，華武帝采納其言，便罷黜術士。
??公孫範便在終南山修道，晨昏吐納導氣以安養天年，並不再言陰陽讖緯之說。
??今日皇帝差人前來問候，公孫範已經猜知其意，接受皇帝問候完畢，見使者欲言又止，公孫範便笑對使者道：“代老朽回稟陛下，今歲國運，當無大礙。隻是北方有將星將墜，主亡國家一大將。”
??使者便將公孫範此言稟奏漢正帝，皇帝聞言，沉吟良久，便令人請來潛龍丞相問及此事，潛龍丞相勸慰皇帝道：“天道無常，今雖有此象，然還不知到底如何。且國師言今歲國運當無礙，陛下不必憂慮。”
??皇帝聞言，才安下心來，便又宵衣旰食、治理民政。
??幽州薊城。
??高句麗國主李發合縱遼東六國，對內自立稱帝之事，數月之後，為縱橫得知，縱橫大怒道：“李發安敢如此！”遂立即遣使者，持自己諭令馳往高句麗國內城，命李發立即解散合縱，去掉帝號。否則，將興師征討。
??李發見此，心中盤算許久，終究還是畏懼縱橫威名，便退而問修魚子道：“王騰並無恙，今遣使前來嚴厲譴責，朕是從命？還是不從命？”
??修魚子見縱橫無恙，心下也有些不解，但知道此時還尚不能與漢朝公然對抗，便勸李發道：“陛下可暫且隱忍之，今可從其命，暫時去號，假意解散合縱，此隻不過是數騎奔走之勞而已。待年終之時，王騰氣數終結，陛下再度恢複帝號，又何難哉！”
??李發素來甚聽修魚子之言，當下便奉命，對漢使道：“此敝君一時興起，與遼東諸國相兒戲之事，不想弄假成真，以致大漢震怒！敝君在此謝罪，便立即去號，解散合縱之事。”便派遣五個使者，分至遼東五國，解散合縱聯盟，宣布去其帝號，又恢複以前情形。
??使者還報縱橫，縱橫才作罷，不再追究此事，便將此事具表上奏，表還未到長安。朝廷也下達詔書至薊城，命縱橫以天下安定大局為重，非萬不得已，不可用兵。
??縱橫便遵照朝廷旨意，按兵束甲，以德治來感化東胡，維持遼東安定。
??其歲中秋佳節，縱橫又在薊城設宴大會群僚，慶祝秋收。
??席間飲酒至半醉，縱橫忽然又伏在桌上睡去，眾官員皆互相笑道：“太師年高，不勝酒力，今日心情高興，才飲到一半便就醉了。”便恭請太師回府歇息。
??趙如霜便欲上前攙扶縱橫離席，縱橫忽然清醒，麵有驚疑之狀，睜目道：“怪哉！”
??眾皆愕然，忙問太師為何如此？
??縱橫道：“吾今日心情高興，與諸君開懷暢飲，正飲酒之間，感覺昏沉極度思睡，便伏桌小憩片刻，恍惚間夢中見一神人，立在雲中，呼喚我名字。我便上前觀看，見那神人好似我叔父王使君，正在驚訝之間，又見西北方也來了一位神人，看其樣貌，好似並州顧使君也，立在雲中向我招手，我正要向前答話，忽然失足跌倒在地，即驚醒過來。”
??眾人聞言也覺得怪異，長史姬望便來勸縱橫道：“夢寐之事，皆常事也。想必太師是心中思念王使君與顧並州所致，且不必在意。”
??趙如霜也來勸慰縱橫，讓其回府歇息，縱橫便還是堅持與眾官宴會結束，但心中一直在尋思夢中之事，不知何意。
??此後數月無事，縱橫經過趙如霜之勸慰，心中逐漸放下夢中之事，又恢複正常，仍舊無恙，除開須發斑白之外，當年英風，依然猶在。
??臘月下旬，年關將近，州中事物完畢，縱橫又設宴大會群僚，當日酒宴中並無異常，群僚皆敬奉縱橫酒，為縱橫祝壽。縱橫當日大醉而歸，趙如霜連忙服伺入府歇息，剛進家門，倒下便睡。
??夜中又夢見兩位神人前來，對縱橫道：“你功德已滿，不可再留人間。且隨吾等來，上天為神。”
??縱橫驚訝視之，見兩人正是其叔父王扶與前並州刺史顧昭，縱橫大驚，正欲上前問候二人，二人手中灑下鮮花，縱橫隻覺芳香撲鼻，天花亂墜，縱橫正在陶醉之間，忽聞二人哈哈大笑，乘雲升天而去，縱橫隨之便驚覺。
??縱橫醒來，已經知道天命將至，便喚過趙如霜來，告知其事，趙如霜不相信。縱橫笑道：“凡事不過三，今三番夢見此等之事，則預示吾將歸天了，天意所致，不可違背。”
??趙如霜隻當縱橫是胡思亂想所致，便勸慰縱橫不要說此等不詳之言，驚嚇家人。然次日早上，縱橫便覺渾身無力，於是染病不能起，趙如霜急忙喚醫者前來診治，卻找不到病因。
??縱橫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便令醫者退下，謝絕診治，吩咐趙如霜道：“且拿紙筆來，吾當有表上奏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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