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屁孩
魏叔玉好吃懶做是事實,可對待自己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說這油潑麵的手藝,其實早年就好這口,工作之後有事沒事自己做給自己吃,倒把手藝練了出來。
這有道是名師出高徒吧,魏叔玉這手藝不簡單,教給幾個老媽子手上倒也還過得去,起碼杜絕了吃著吃著就吐出來的可能。這兩天廚房除了點心之外,就弄這油潑麵。玉珠吃的可口,小梅也撿個便宜,在魏家主母的恩澤光輝下品嚐了幾次,有點意猶未盡的味道,整天往廚房裏鑽,不知道是不是想偷師學藝?
和往常一樣,魏叔玉一覺睡到吃中午飯才起來,睡眼稀鬆的的吃了碗熱騰騰的油潑麵。
“相公,怎麽不穿好衣服在出來。”飯桌上玉珠又開始嘮叨。
“吃完再穿。”魏叔玉埋頭吃麵,經過幾天的磨練,幾個老媽子手藝見長,味道不錯,爽歪歪
一大碗麵幾口拔完,魏叔玉扔了碗抹了把嘴就回了屋裏收拾衣服。
眼看來唐朝三四天天了,魏叔玉已經把穿衣服的技能學的七七八八,此等曠世奇才,佩服佩服
撇了眼鏡子裏那張‘驚豔’的臉,魏叔玉滿臉無所謂,免疫力可見一般。
前兩天也好奇玉珠整天麵對這張臉是啥滋味?所以他采訪了玉珠,虛心請教。玉珠的回答是‘就算跟頭豬呆一塊,久了,也就把他當個人了’魏叔玉覺得這種積極的生活態度很值得讚揚,很富哲理性,所以這幾天每天照鏡子兩個時辰,幾日後終成大道,修成正果,不再歧視自己為妖,差不多能把自己當人看了。
歪了歪腦袋,背後一頭長發披散,這一大堆讓魏叔玉很糾結。
唐朝人真不懂得節儉,這麽長的頭發得浪費多少養分呐,估計一碗油潑麵的營養得吸收個一兩成。雖然沒來唐朝之前他也流過長頭發,可也沒有這麽誇張過。這玩意太不好收拾了,費勁的很。紮起來還好,要是披散著,連著腦袋老遠一看就跟大章魚似地,估計栓了門梁上能當自殺工具使喚。偏偏這萬惡年代沒什麽洗護產品,這一頭長發跟廣告裏女主角的沒法比,不說打結開叉,要三天不梳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魏叔玉很想給自己剪個板寸頭,但是他覺得這樣的話,玉珠很可能又要嚷著跳井去……
折騰半天,終於能出門見人了。魏叔玉打開門,深吸口氣,他決定院子裏散散步。
魏府後院附近有個園子,據王管家說當初修繕的很有檔次,可自從魏征死後魏家每況愈下,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根本沒有那麽多閑錢打理,這幾年也就慢慢荒廢下來。跟往常一比簡直麵目全非,園子不像個院子,說是塊荒地也毫不為過。滿院子枯黃的野草長了老高,池子裏堆積滿了淤泥也沒清理過。就為這事王管家多少次老淚縱橫的念叨,沒事就坐園子裏發呆一下午,感歎物是人非,追憶當年魏家的輝煌鼎盛。
魏叔玉沒看到過當年魏家的鼎盛,也就沒那麽多感歎,他也就是轉到這裏隨便看看。
可沒想到這裏會有人,而且正發生著有趣的一幕。
兩個七八歲模樣的的小子撅著屁股在水塘邊上擺弄著像是船模型的東西,似乎是在爭論著什麽,其中一個大聲嚷嚷,而另外一個則小聲的喋喋不休。
魏叔玉悄悄繞到邊上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這兩個小子其中有一個他認識,文賬房家的小子。另外一個則是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個頭比文賬房的兒子高了一頭,看模樣頗有幾分莊戶人家的魁梧,說起話來嗓門也大,嚷嚷的老遠都聽得清清楚楚。估計是文賬房的兒子偷偷帶進來玩耍的。不過下一秒他就對這個猜測產生了質疑,因為正在這時候,他看到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子突然跳起來,一把抓著文賬房兒子的衣領,另外一隻手就朝臉上招呼,打的啪啪響。文賬房的兒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能打架的主,也沒見還手,倒是嘴裏不停的再罵。這一幕讓魏叔玉愣了半天。
這小子膽大啊,跑到魏府院子裏揍魏家人?
“服不服,服不服!”虎頭虎腦的小子掛著兩條青鼻涕,惡狠狠邊打還邊問。
“滾你娘的,滾你娘的,不服不服就不服。”文賬房兒子腦袋被抽的甩來甩去,嘴裏還不不停。
“哎哎停手。”魏叔玉是時候的跳出去製止,看著兩個孩子心裏胡亂感歎。
這一幕讓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兩個小屁孩完美的演繹了施暴者被施暴者的他。當遇到弱小的時候,他會做虎頭虎腦那孩子做的事,不爽就大耳光子抽。當遇到被自己厲害的時候人家見他不爽,抽他的時候他會做文賬房兒子做的事,即使被打的眼淚汪汪的也寧死不屈,手上討不著便宜,嘴上就一個勁的罵‘我日你媽’然後再被狠揍,整個童年就徘徊在打與被打著之間,好懷念……
“你是……小侯爺?”看清楚模樣後,虎頭虎腦的小子嚇了一跳,一把扔了文賬房兒子跪下。
“你倆幹嗎打架?”魏叔玉很不適應別人給他下跪,哪怕對方隻是小孩子,忙給拉了起來,瞅了瞅文賬房兒子,這小子估計也是被自己的突然出現嚇著了,半天起不來,張著嘴巴傻傻的看著他。
“我,我們打賭,他輸了不服。”虎頭虎腦的小子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說著。
“小,小侯爺……”文賬房的兒子猛的一個哆嗦,“您,您怎麽,我……”
“放心,不跟你爹說。”知道這孩子擔心什麽。文賬房可是莊戶上有名的文化人,祖孫三代都讀書人,知識分子,算得上半個書香門第。平時對這個兒子家教極嚴,要讓他知道兒子私自帶人到園子裏,不務正業擺弄船模,還跟個野孩子廝混,不給他敲斷了腿才怪。“你……對了你叫啥名來著?”還真沒怎麽記住。
“回小侯爺,我叫文舒。”小屁孩聽到魏叔玉沒有告發他的意思,鬆了口氣,擺出文賬房教的禮儀,一絲不苟的見禮,介紹完自己後又指了指那個魁梧小子,“他叫二蛋,莊子上的野孩子。”
“我有大名!”二蛋不爽的瞪了文舒一眼。
“你大名比你小名還難聽,少拿出來丟人現眼。”文舒剛才被恨揍了一頓,這會一點不放過諷刺對方的機會。他知道麵前還站著個小侯爺,但是小孩子就這樣,你沒對他產生威脅,而且還能好好跟他說話,他就不會太在乎你的身份,說起來小孩子是最不在意身份的。從他被二蛋抓著狠揍就能看出來。
“你欠揍是吧?!”二蛋嘴不怎麽利索,吭哧半天還是選擇有武力威懾
“滾你娘的,滾你娘的。”還真一文一武,一個動手一個動口,絕配!
“好了好了,跟我說說你倆幹啥打起來了?”
“小侯爺,是這樣的。你來幫我評評理。”文舒搶先說話,指著兩隻小船開始說道起來。
原來兩個小屁孩打賭造船,看誰做得好。但是因為當初沒有具體說明怎麽才算好,所以雙方產生了爭執。文舒心靈手巧,做的精巧,而二蛋做的粗糙了點,但是要比文舒的大,凸顯出結構上完備,這樣一來兩個人都認為自己做得好,而對方卻不承認,爭執了半天,火爆脾氣的二蛋就忍不住先動了手……
“這是什麽船,戰船?”魏叔玉拿起二蛋的看了看。
“戰船。”二蛋湊過來,臉上甩著兩條華麗麗的鼻涕,朝著魏叔玉猛點頭。
“你那個呢?”指了指文舒的。
“也是戰船。”
“戰船就這德行?”魏叔玉撇了撇嘴。
“啊,小侯爺見過戰船?”文舒眼睛睜大大大的,“那,那您跟我們講講吧,戰船怎麽造?”
“成。”反正沒事,跟兩個小屁孩吹吹牛也不錯,拿起個其中一個,“這戰船啊,它分很多種,像你們現在造的這種是最小的,也是數量最多的。這種船比大帆船靈活,在海戰中也能發揮出很好的機動性。一般來說這種船在造的時候要最大化的速度、靈活性上下功夫。而按目前來說,做到這兩點,全靠一雙槳而已,你們要真想造的話,就多琢磨琢磨用什麽辦法怎麽讓它更快,更加靈活。”
“小侯爺,您意思除了槳我們還有其他辦法?”文舒聽的大感興趣,迫不及待的發問。
“有是有的,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魏叔玉笑了笑,這要是跟他們將不知道將到啥時候了。
“那小侯爺您就跟我們說說吧。”二蛋也滿臉渴求。
看來這兩個家夥是軍事迷了,講唄,反正沒事,魏叔玉點了點頭。
以前給班裏學生上過手工課,還真懂一些,“要想做好模型,你們得先計算好比例。”
兩個小屁孩對望一眼,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
魏叔玉扣了扣鼻子,解釋道:“這個比例吧,也就是說原來的船有多大,零部件有多大,你們做的船模就要按照尺寸進行縮減,比如原來的長度是一百,寬度是五十。你們做出來的模型長度是二,那麽寬度就一定要是一。還有桅杆,帆。都得按這個比例縮減,這樣你做出來的才算是真正的模型,這下懂了沒?”
文舒眨了眨眼,“小侯爺,戰船沒有長一百和寬五十的吧?”
魏叔玉一巴掌拍過去,“這笨孩子,不都說了是打比方嘛,懂意思就好,明白了沒?”
文舒點了點頭,二蛋看到文舒點頭也跟著點。
“那這個比例是怎麽算的?”
“你會算數不?”
“會一點。”
“除法會不?”
“不會。”
“不會算了。”魏叔玉撇了撇嘴,教了幾年書,最煩教給別人東西,尤其是小孩“自己慢慢琢磨去。”
“哦……”文舒失望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看水池,又看了看魏叔玉,欲言又止。
“沒事可以來玩,但是別讓別人看見,尤其是你爹。”魏叔玉大度的一擺手,起身走出老遠。
“謝侯爺!”兩個孩子興高采烈。
“不用,誰叫我是侯爺呢?”魏叔玉很得意的走出院子,卻不料踩了泥,腳下一滑,撲通摔了地上。
“他奶奶的。”魏叔玉三兩下爬起來,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園子,“還好沒讓人看見。”
回屋換了套衣服,魏叔玉看著手裏的鞋,罵罵咧咧甩出去老遠。
這年代的鞋子左右都不分,穿起來本就不舒服,魏叔玉順應時代也就忍了。可關鍵這鞋底連個紋路都沒有,沒了摩擦效果,稍微有點打滑就得摔跤。這這是還沒下雨,要是濕了路麵,保不準哪次摔得再也起不來了。這太危險了,魏叔玉決定改善下鞋子,先把左右分出來,然後再弄出紋路,防止腳底打滑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