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除夕
看到這場景魏叔玉直咧嘴,心疼啊,這下要兩個雞蛋了。
扭頭,看向玉珠。
知道這婆娘不願意,但是這事魏叔玉必須堅持,得罪了也隻能賠笑臉事後挨數落罷了。
誰成想玉珠不僅當時沒阻止,過後也沒見說什麽。隻是表情更嚴肅的和魏叔玉一道繼續拜祖宗。
祭祖時山一樣堆滿的祭品等於在祠堂打了個來回,整隻羊啊豬的小動物祭拜完之後就撤了回來,按風俗一般都是自家吃。但是不巧過年前好吃的太多,魏叔玉都對大魚大肉過敏,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這下東西太多又喪失一個戰鬥力,餘下也不能浪費,玉珠發話悄悄賞給下人,沒坐多會就去接受丫鬟們的歌頌了。
魏叔玉知道這婆娘還在耍小脾氣,不願意跟自己呆,也不介意,索性和孫小小湊一塊。
這丫頭年關就把玉霜作坊關停,給女工放個假也自己輕鬆下,相處的時間多了這丫頭就越發粘人。
“下去下去,沒見忙著麽?”
坐了炕上剪窗花,小小這丫頭手笨,不幫忙還罷了,盡往身上貼,瞎搗亂。
還沉寂在拜祖的榮耀中的孫小小心情很不錯,興高采烈的問:“相公剪的真好看,這是什麽?”
魏叔玉伸過腦袋認真的看著孫小小手裏躺著的不知名形象窗花,怎麽努力也想不起自己在創造這種抽象藝術形象時的主題是什麽,似乎像是做瑜伽的猴子,又似乎像是一隻獨立的金雞,更像是一隻狗熊……總之是能夠無限發揮想象力像霧像雨又像風之類的東西,雖然自己手藝慘不忍睹的點,但是朦朧抽象。
好在孫小小也很欣賞這種抽象藝術,兩隻小手捏著看來看去,一會皺眉一會咯咯直笑。
“笑啥笑,跟小梅爬樹掏鳥蛋似地。”魏叔玉飛快舞動著手中寶剪,眼前閃過無數殘影,紙屑迸射亂飛,魏叔玉則一臉專注,屏氣凝神。不一會收功,睜開眼睛,放下寶剪,慢慢展開窗花,一隻隻連接起來的紅心赫然出現。魏叔玉大為滿意,決定將這尊貴的藝術品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姑娘,“來,小小,送給你。”
孫小小驚呆了,“夫君,這是什麽?”
魏叔玉一臉深情,“我的心。”
孫小小麵色緋紅,抱著魏叔玉的上百顆心捂住臉,坐了床上抖著腳丫子扭來扭去。
魏叔玉心疼自己的作品,又搶回來,小心翼翼的舒展。
孫小小立馬不幹來,跑過來搶,膩在魏叔玉懷裏胡亂個扭,也不知道她是來搶紅心的還是揩油的。
魏叔玉給這丫頭提起來,再一次送給自己心愛的姑娘。
孫小小再一次麵色緋紅,低著頭等待著迎接暴風雨般肉麻話攻擊。
“去,貼窗戶上。”
“……”
三十夜,除夕。
不時響起的炮仗聲此起彼伏,有遠有近,回蕩在魏府內外。
此時的魏府大門大紅燈籠高掛,將朱紅大門照亮的更加鮮紅絢爛,門內門外燈火通明。
正堂內,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四周。魏叔玉,玉珠,孫小小依次而坐,如出一轍臉上寫滿喜慶,一邊吃菜喝酒一邊相互打趣聊天,期間歡聲笑語,溫馨歡樂。連深居簡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神仙也賞臉到場,被奉為家中長輩的他坐在首位,與三個後生相談甚歡,不時將目光投向魏叔玉,眼中飽含著欣慰和滿意。
魏叔玉清楚這老頭八成知道了孫小小進祠堂的事,在他看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到了老神仙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為本來孫小小就是以妾室的身份進了魏家的門,在老神仙看來自己這個孫女將來肯定會受些委屈,可從今天的事讓他看到了自己孫女原來很受重視,這讓他對魏叔玉的好感再一次上升到極高檔次。
老神仙高興,幾個後輩也開心,一頓年夜飯其樂融融,直到老神仙不勝酒力才宣布結束。
這一頓飯下來,魏叔玉菜是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一肚子,難免腦子有些發昏,舌頭打結,而玉珠雖然刻意表現的矜持,但也被魏叔玉這個搗亂的弄得喝了不少酒,孫小小還好,被老神仙護著則幸免於難。眼看這情況飯後聊天的程序就免了,兩個人攙著魏叔玉回了房間,拿來些點心,三個人一起滾到床上聊天。
“小小!”
魏叔玉有幾分醉意,但是還算清醒,裝作醉醺醺的樣子一把抓住孫小小,嚇唬嚇唬她。
這丫頭今天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一身淡粉色的新衣裳,看起來格外可愛。以前學著庸俗的玉珠一樣,見了珠寶就往頭上插的毛病也隨著檔次的提高早就改掉,現在的首飾注重貴重,不重視數量,幾個淡雅小巧小首飾,既透著俏皮又不失分寸,往那一站青春氣息逼人,加上偽裝的甜甜笑容,讓人見了都想抱住。
這丫頭不上當,嫌魏叔玉一身酒臭,給推到一邊,最後不慎又被玉珠抓了去摟在懷裏,立馬苦著張臉。
不論孫小小在外麵如何叱吒風雲,隻要進了這間屋子就等於步入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個世界裏處於食物鏈頂端的是玉珠,這份殊榮當仁不讓。而接下來則是相依為命的魏叔玉和孫小小。其中魏叔玉屬於變數很大的一個,有時他會被伺候,有時也會被欺淩,有時趕在太歲頭上拉屎,也是也會被女王治的服服帖帖。而孫小小則是個徹頭徹尾的弱勢個體。除了撒嬌之外基本沒有自保能力,她就像是隻草食動物,,沒有健碩的肌肉,隻有偉岸的胸部,難免受盡欺淩,玉珠總習慣於抱著她,魏叔玉也樂忠於這個動作。
“相公,小小這丫頭嫌您臭呢。”
玉珠抱著孫小小,跟抱了自己孩子似地逗弄,朝魏叔玉笑著挑撥。今天的玉珠也穿上了準備好幾天才選出來的新衣裳,麵料上乘款式得體,往身上一穿在點綴些首飾,當真富貴典雅,屬於典型的少婦形象。說著話神情自然,倒也是今天高興,要不然這個德高望重的魏家主母才不會找這麽無聊幼稚的話題。
這太難得了,魏叔玉決定配合,一頭豎起來學著程老不死嚇唬文舒的表情,“臭女子大膽,給我過來!”
孫小小也很入戲,貌似驚慌的樣子使勁搖頭,可麵對魏叔玉的那雙眼睛卻含著王靜版的嫵媚。
這太過分了,這丫頭學完玉珠又開始學王靜,這同顏巨乳版的蘿莉突然嫵媚起來,不是要人老命麽?
魏叔玉很不滿,孫小小的行為是一種完全沒有經過自己同意的角色扮演!完全破壞了孫小小在他心目中純情蘿莉學生妹的形象,徹底顛覆了學生妹就是學生妹風騷白領就是風騷白領這個神聖不可侵犯的角色法則,行為之惡劣令人發指。這太可恨了,魏叔玉決定懲罰這個無視法則製度的小丫頭,他一臉冷笑。
“小小,想不想要壓歲錢?”
魏叔玉笑著,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得意洋洋的晃了晃。
此紅包一出,連那天地也為之變色,皓月亦無法與其爭輝,除了吉祥喜慶紅底之外,這紅包通體鎏金,金光閃閃,若是直視,隱隱有被刺瞎狗眼之危險。此時被魏叔玉高高聚在空中,有如一塊三十斤重能砸死人的的金磚,一股山西煤老板的富貴之氣逼人,鼓囊囊的很豐滿,令人下意識的有種裝滿珠寶鑽石的感覺。
就像看到鑽石在招手,孫小小立馬眼中投射出光芒,迅速從柔弱形象中脫離出來,一臉興奮的猛點頭。
玉珠很冷靜,真正得到了是錢財如糞土的境界,不屑道:“別信,他肯定不會給你。”
魏叔玉辯解,“誰說的。”又朝躍躍欲試的孫小小晃了晃,“來,過來我就給你。”
孫小小點頭,興高采烈的往這跑,半路被一個突然飛出來的暗器打到在床上,定睛一看,正是那永恒的枕頭。卑鄙的躲在人背後出手的玉珠一臉無所謂,還帶著可恨的鄙夷,“臭女子,也不知道攢了多少私,房錢了,平時除了女人家的東西也沒見你怎麽花,這隻進不出已經夠摳門了,還這麽見錢眼開,找打。”
魏叔玉抱起用眼神控訴委屈的孫小小,埋怨玉珠,“人腦袋瓜子金貴著呢,打壞了你賠啊?”
孫小小猛點頭,表示自己腦袋的確很值錢,窮酸樣的玉珠賠不起。
玉珠撇了撇嘴,也湊過來,趁魏叔玉不注意一把搶過那個紅包,捏在手裏感覺一下,臉色詭異。
魏叔玉惱羞成怒,一把又奪了過來,朝孫小小飛快的說道:“祝我明年發大財不?”
孫小小茫然,點頭。
魏叔玉滿意一笑,再玉珠猛然爆發出大笑聲中飛快的將紅包遞給孫小小。
“哎呀,妾身不行了,肚子……哎呀。”
玉珠斜倒在床上捂著肚子笑,孫小小生認為有詐,怕被搶了紅包,飛快的藏了壞裏,不放心的按著。
玉珠笑了半天,無力的踢了魏叔玉一腳,“好意思拿出手,你那幾個壓歲錢,都不值紅包的手工的吧?”
孫小小一愣,這才發現不對,掏出紅包打開一看,立馬抬起頭苦起臉。
魏叔玉被弄的不好意思,惱羞成怒的一瞪眼,“嫌少啊?那你還我!”
孫小小急忙擰過身,搖頭。
魏叔玉思索著什麽,忽然皺眉,用一種很嚴肅的口氣說道:“壓歲錢你可以拿走,但是包裝得留下!”
玉珠這婆娘很庸俗,她不懂得禮輕情意重的精神境界,魏叔玉不屑與她解釋。
這一點上孫小小不知比她強上多少倍,雖然得到的幾個壓歲錢的確沒有那金光閃閃的包裝值錢,但是她已經隔空收到了魏叔玉發來的精神信號,她一定知道這壓歲錢代表著老一輩無產階級對祖國小花朵的熱愛是不應該去考慮他的物質價值的,而是應該考慮到這份情,這份崇高的精神境界,因為這一切都是無價。
魏叔玉是這麽認為的,他相信孫小小一定體會的到他的用心良苦後才不嫌錢少,所以他誇獎了這個可愛孩子,並且收回了那個代表著愛的壓歲錢包裝,他決定用整個正月的時間將這份精神傳遞下去,義無反顧的在接下來幾天天將這個紅包傳遞給小梅,小花,文舒,二蛋,一次次的傳遞,最後在一次次的收回。
可結果讓人很失望,隨著一次次的傳遞,精神光芒揮灑太多,慢慢黯淡下去,以至於消失殆盡……
“相公還心疼你那紅包呢?”魏叔玉正緬懷那個聖物的時候,玉珠從背後走了過來,她一臉誠懇的勸慰:“相公,妾身求求您了,您就別在給妾身臉上抹黑了成不,您看看都坑了多少人了,前幾天滿莊子都說您拿了紅包到處糊弄人。妾身剛開始以為您那紅包是鎏金的,多少皮實點,誰知您幹脆就是刷的一層漆啊,這得多少人拿過去摸個夠再還給您才能給那漆蹭掉了?您說說你都騙了多少人了,妾身還活不活了?”
“現在紅包都沒了,說這有什麽用!”魏叔玉梗著脖子爭辯,不理玉珠走了。
雖然不是鎏金的,但是這個紅包怎麽說也大大縮減了自己過年的支出啊,那是有恩於自己的,作為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對於它的逝去怎麽能不傷心呢。玉珠顯然不懂得這種人類與非生物之間的特殊感情,因為這同樣是一種精神境界,想起一句話——睹人思物,魏叔玉決定找找拿過紅包的人,緬懷下紅包兄弟。
年初五,春節的氣氛還依然尚存。
關中民間說法是元宵節之前都是年,初五這一天自然不算晚,節日還在影響著所有人的生活,隨處可見吉祥、喜氣。魏府內大紅燈籠依然高掛,收假回來工作的丫鬟們也都笑口常開,幾個來家裏的孩子仍然穿著新衣,即使經過五天的雞飛狗跳已經髒的能拿來拖地也還是舍不得換掉,仿佛是要抓住春節的尾巴。
按照風俗,初一那天就開始互相走動,串串門什麽的,自然也免不了你送我個金元寶,我送你個高麗妾模式的互相饋贈。當然這隻是平輩之間的串門,像是看望長輩就隻有送元寶的份,你永遠不會換來一個高麗小妾。魏叔玉覺得這樣有些吃虧,但是玉珠知道後狠狠勸慰教育了他,所以今天外出他都黑著個臉。
今天是外出送金元寶而得不到高麗小妾的第一站,按照親密程度排下順序,房老爺子家自然是榜首。
本來早就應該去的,可因為魏叔玉在去年迅速從長安世家子弟中脫穎而出,不僅有兩個前程無限的學生,還憑借玉霜和酒精的貢獻成為大功臣,尤其是和軍中之神的李勣老爺子的特殊關係,成為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這幾天來拜訪拉關係的不少,一天到晚要麽見世家子弟紈絝要麽就達官顯貴,以至分身乏術。
直到今天初五,才終於能夠騰出空去房老爺子家。因為一來兩家是世交,二來玉珠惦記房老爺子這幾年的照顧,所以禮品方麵玉珠好不吝嗇,直接從倉庫親自選了好幾車的東西,什麽絲綢布料,古玩字畫,金銀珠寶,應有盡有,跟商隊似地排在魏府門口,一眼望去浩浩蕩蕩,讓人不由產生了很想打劫的衝動。
魏叔玉披著厚實的動物皮毛,和玉珠一起上了寶馬級馬車,大牛帶刀護衛則坐了外麵充當司機。
隨著一聲清脆的馬鞭抽打聲,車隊緩緩前行,不急不緩的朝著長安開進。
到了房府時差不多過了兩個時辰,魏叔玉從昏昏欲睡中醒來,被玉珠招呼著下了馬車。
門口有人迎接,是房遺愛。
“嫂夫人,您請先隨了下人裏麵請。”
房遺愛麵對玉珠有些局促,支支吾吾就想給她支開,弄得魏叔玉不由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