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來訪
圓規的原理其實很簡單,但是牽扯到製作就存在一些很繁瑣的小問題,從而製約整體的進展。
技術上倒問題不大,兩根主軸和中心軸完全不用操心,主要問題還是存在於一些很小的地方。比如怎麽在固定兩根軸的情況下又能伸展自如,作圖時候畫圓的要求畢竟大小不一,能調整自如才能真正派上用場。再比如怎麽將更加脆弱易斷的木炭筆芯固定上去,這也是重要的關鍵,雖然微小,但是確實有困難。
“敬業,給我找兩根小截的木頭過來。”
魏叔玉盯著一堆木頭腦海中想了一陣,找出一個辦法。
接過李敬業遞過來的木頭,魏叔玉坐下來拿起小刀將其中一個比對軸的厚度選取一個地點,掏空。
在沒有螺絲和螺母的情況下,這也是唯一可行的笨辦法。用一根木頭貫穿兩根軸,在按照軸的寬度在兩邊最近處掏空兩個洞,用兩截木頭插進洞中緊緊將兩片軸夾住。這樣一樣雖然還是差一些靈活性,但是想要固定的目的達到了,隻要費點力氣就能完成伸展和收縮的功能,雖說蠢是蠢了點,但是卻勝在實用。
“老師,這樣就行了嗎?”
看著這東西成形,李敬業眼中冒出火熱,死死盯著這扮相不怎麽好的初級圓規。
魏叔玉擦了頭汗,累的,“還早著呢,現在隻是有個樣子,想更準備實用這樣是不行的。”
說罷將這初級圓規拆散,扔到一邊。
李敬業見狀大驚,“老師!?”
魏叔玉沒理會他,從新拿出幾塊木質質地不同的木塊,按照之前的步驟再次試驗。如此幾次,他發現能夠提供更加有效的固定和拉伸作用的,木塊質地不同效果也不同,比如潮濕一些的就比幹燥要好,而光滑卻又堅硬的又比潮濕的要好,順著這條線,魏叔玉似乎找到了方向,尋找了更加合適的木材反複實驗者。
咚咚咚!
有人敲門,魏叔玉還沒說什麽,那邊正專心致誌到了緊要光頭被破壞的文舒已經差點抓狂暴走。
“誰啊!我要殺了他!!”
門開,小梅走了進來。
上躥下跳的文舒立馬熄火,仿佛忘記什麽事似地搖頭晃腦,蹲下來繼續跟麻繩木頭塊較勁。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是那麽複雜、非議所以。別看小梅整天一副傻啦吧唧的樣子,而文舒又賊壞則壞的喜歡欺負弱者,這兩個人之間本該是文舒施暴而小梅被欺負的關係,但是出於某種鮮為人知的原因,這個關係傾斜到完全顛倒,麵對小梅時文舒總提不起做壞的心思,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地,而小梅每次都追著這孩子欺負,摸個臉揪個頭發什麽的,其詭異的關係讓魏叔玉甚至懷疑這兩個年級相差六歲的男女有一腿。
小梅如往常一樣的得意洋洋,還窮追猛打的瞪了對著木頭猛敲的文舒一眼,這才報告情況。
“曹虎?高達?”
這倆來了,魏叔玉很頭疼啊,都不是好對付的主。
一個借了自己的關係結實達官顯貴紈絝公子,另一個明明三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家夥卻滿有心思的跑來自己家裏避難,對了家族和外麵都說是自己學生,可平常半個月都和自己見不上一次,以前還想找他關心一下最起碼的生活狀況都不見人,沒事就愛往隔壁曹家莊子上跑,倒跟曹虎成了知己,令人費解啊。
這倆來了說實話魏叔玉還真有點不情願見,一來這邊很忙,二來也怕這倆湊又耍點子請自己辦事。
但是後死不死現在正是過年,人打著串門走動的理由來拜訪,你不出去相見也說不過去啊。
讓小梅說侯爺不在?這似乎太高看了她點。
別看這丫頭打聽情報聽牆根很有一手,隻要在她活動範圍內,她能準確的掌握比如小花當天穿什麽顏色內褲,幾號來大姨媽,一天上幾次廁所,洗沒洗手就剔牙等等。但是你要讓他當了人麵前說謊,那簡直比讓她當著夢中情人的麵說自己有痔瘡還心口難開。這就是傳說中的職業病,因為她隻懂得收集正確情報。
所以剛才曹虎要問侯爺在沒,她肯定說在。
這個時候若是讓她再去跟人說不在,說不出口還是個問題,就算說了那不是明擺著避而不見麽?
到時候這是打了小梅的臉還是打了魏家的臉?
魏叔玉可不想丟這個人,既然沒辦法也隻有去見,朝三個孩子吩咐完,換了身衣服就朝正堂走去。
曹虎還是老樣子,一張臉說猥瑣不猥瑣,說淫蕩又不淫蕩,可偏偏往那一站就透著股讓人見麵就想退避三舍的感覺,屬於那種小朋友見了會哭天喊地,小媳婦見了會罵臭流氓的杯具任務,若要準確的形容出來,打個比喻的話,那這家夥就等同於擁有者尖嘴猴腮、賊眉鼠眼、而且還放著無形臭屁的死黃鼠狼。
而高達則沒什麽好形容的,老樣子,渾身透出一股呆滯沉悶,三竿子打不出一個屁。
不過這家夥的表情有點意思,明顯不情不願,看來八成是被曹虎拉來的。
“魏兄,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一見魏叔玉走來,曹虎就飛快的放下茶杯爭起來,見麵就是行禮問候。
至於高達,則象征性的表達一下,以證明他並沒有無視魏叔玉的意思,點完頭之後繼續呆滯中……
“看模樣曹兄要比小弟好得多,過了個年,富態了啊?”
魏叔玉惡作劇似地拍了拍曹虎那放個屁都能被反作用力射飛的小身板,打趣的說道。
曹虎知道魏叔玉寒顫他,但也知道是善意,隻是苦笑一聲算作求饒便主賓坐下。
對於魏叔玉他還是打心眼的感激的,若不是上次對方將他帶進長孫家的園子,他也不可能和房遺愛以及長孫栓這幾個平日裏接觸不到的豪門之後建立交情,雖說還很淺薄,但是對他未來的發展卻作用非常。而若說因為這次幫助才跟魏叔玉有好感倒也不盡然,他隻是感覺魏叔玉和別人不同,待人沒有高低之分。
“魏兄,這次來是想鄰裏串串門,給您稍了些土特產,大多不值什麽錢,您別見怪就是。”
魏叔玉笑著拱了拱手,“曹兄有心惦記小弟就成,什麽值錢不值錢的那都不重要。”
都是聰明人,又是禮尚往來的禮數,適當的謝過就行,推辭的話不單顯得矯情,還惹人多心。
曹虎眼珠一轉,魏叔玉認識這個表情,代表著這廝腦子在進行每秒百萬個腦細胞死亡的飛速運轉。果然,下一刻這廝又開始大肆恭維人,“貴重之物小弟倒想贈給魏兄,怎奈小弟又不如曹兄家底殷實啊,不然金銀珠寶什麽的自然拿得出手。說來小弟也羨慕曹兄許久,那玉霜為國為民又能貼補家中所用,還讓莊戶們受益,有這等家主不僅乃是莊戶們的福氣,而魏家也必定能超越魏公,成為為國為名之朝中棟梁啊。”
還別說,一般人還真受不了這廝的恭維,這曹虎別看外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可腦袋瓜子和那一張嘴搭配起來確實有那麽點威力,說起來話拐彎抹角,東繞西繞半天卻總能抓住重點,隨便一個話題都能讓他借題發揮被恭維誇獎一番,既能不讓人感覺惺惺作態,又把握準確將出別人最自豪,最愛聽的某事謀話。
如果不是對這人有所了解,聽了這麽一大通話魏叔玉也肯定是有點飄飄然的。
“曹兄謬讚了,小弟這作坊若不是幾位長輩支持和莊戶擁護,也沒有如今的樣子,功勞是大家的嘛。”
聽到魏叔玉的話曹虎一愣,然後眼珠又開始轉,看模樣又想借了這句話再恭維一番。
這廝還真是不遺餘力,魏叔玉有點頭疼,打斷他的思維,“曹兄,這幾日高兄在您家中沒給添麻煩吧。”
本來平輩魏叔玉是不適合說這話的,但是一來長孫栓把這人交給了自己,自然有自家照顧的責任,一旦去了別處就得以主人家的身份謝過,這二來,雖然這廝平時麵都見不上一次,可畢竟外邊包括那廝家中長輩都知道自己是他老師,這老師的頭銜等同於高出一輩,當了外人的麵這麽問,倒完全是有資格說的。
“不會不會。”曹虎急忙擺手,“高兄與小弟一見如故,小弟歡迎還來不及,怎麽能算麻煩呢。”
高達這小子翻著死魚眼,像霧像雨又像風似地朦朧瞪過來一眼,好像很反感魏叔玉輩分上占他便宜。
魏叔玉仿若未聞,搖頭晃腦興致盎然,繼續和那曹虎打太極東扯西扯。
看來今天的確是誤會了曹虎,這廝今天來也是純粹的拜訪,沒多久就告辭離開。
高達這小子也想跟著屁股後頭離開,但卻被魏叔玉即使叫住。
“高達,你去哪?”
聽到這話曹虎看了眼高達,搖搖拱了拱手先行離開,而高達則扭過身,略微皺眉的看著魏叔玉。
這態度讓魏叔玉有些不滿,重複道:“我問你去哪。”
高達走近兩步,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去曹兄家。”
魏叔玉做恍然大悟狀,笑著點了帶你頭,“好,你去吧,不過你家人來拜訪要見不到你就……”
聽了這話高達跟抽筋似地一跳,比平常敏捷百倍的嗖一聲坐回剛才的位子上,繼續看著地麵呆滯。
魏叔玉目瞪口呆,看來這小子這年紀還依然在承受著家庭暴力的困擾啊。這一幕讓魏叔玉不由想起在那個遙遠的年代,唱著小兒嘛小兒郎的自己麵對老娘時爆發出的超強爆發力,以及變色龍般的偽裝術。這高達果然深的自己真傳,隻不過家庭暴力的陰影似乎比自己要嚴重,起碼自己沒見到人一般不會知道怕。
“高達……”
高達呆滯,死魚眼,地麵,三線合一。
“高達……”
繼續合一。
魏叔玉無力道:“你家人今天不回來,我是說這幾天可能會來。”
聽到這話高達終於脫離呆滯狀態,抬起頭定住一會,讓魏叔玉大驚的是這廝耳朵居然會動……
他奶奶的用耳朵偵測他家人在沒在附近?太先進了吧?雷達還是IC卡電話?
魏叔玉崩潰,“確實沒在,不過你也知道正月間有拜會老師的習慣,你家人應該就這幾天來。”
高達耳朵停止了偵測,看了魏叔玉一眼,五官不動,波瀾不驚,空氣中卻傳來一聲不滿的冷哼。
魏叔玉都有點把這廝交給老神仙解剖的衝動,丫的身體是不是人類?咋跟普通人就不一樣呢?
“你房間還給你留著呢,這幾天最好不要外出,你家人來了也好應付。”
高達已經走遠,冷哼聲卻飄渺的傳來,在魏叔玉身邊、屋子裏,蕩漾啊,環繞啊……
果然是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