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並購失敗
從理性的角度來說,玉珠似乎沒有錯。
首先因為曹虎的莊子土地條件不好,導致莊戶們的生活拮據,而現如今又遇到了難題無異於雪上加霜。玉珠這時候若是買下曹虎莊子的土地,與魏家莊子合二為一,一來能彌補莊戶們的部分損失,同時也能解決了作坊上的勞力問題,甚至於以後那些莊戶們也能沾了魏家的光日子一天天好起來,怎麽說都大家歡喜。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個問題,出於道德上的考慮,魏叔玉覺得這是一種趁火打劫的行為。
興許是之前買地買上癮了,這一次的玉珠明顯胃口大得多了,不僅貪圖對方適宜種果樹的坡地,還惦記著人家莊子的勞力,在對方遇難而不得已的情況下精準的出手,這時候就算曹虎再不願意,麵對貌似沒了用處的坡地也隻能迫於金錢的誘惑賣出去,而貌似救苦救難的玉珠既得了勞力,來年還能重栽果樹。
“你就能肯定來年不生蟲?”
“相公沒說有主意前,妾身琢磨著就算惹上了蟲害,總不至於年年都有蟲害吧?”玉珠自信滿滿的回答,笑著道:“現在既然相公有了主意,那妾身還怕什麽,就算有了蟲害相公也能揮手解決了,嗬嗬。”說著拿著小蒲扇一揮,笑著道:“咱家現在不缺田產,就缺那沒人要的坡地,相公那麽有能耐,妾身放心。”
“你放心個什麽勁?這事沒商量,你自己個缺德可別拉著我。”魏叔玉吃下顆獼猴桃,腦子搖的跟撥浪鼓似地,雖說曹虎和家裏交情不親密,玉珠出手買了地解決問題貌似大慈大悲,但怎麽說都趁人之危了點。若是真那樣了,外麵一個勁玉珠精明,落下個不仗義名頭的那人絕對是自己,就算無視這些,單說以後怎麽麵對曹虎那小子,你當別人不知道你落井下石?兩家離的這麽近,見麵了還咋好意思再跟人打招呼?
“怎麽就缺德了,妾身都說了您救蟲害是救蟲害,妾身買地是買地,這都兩碼事。”玉珠的觀念很奇特,尤其是到了讓他瘋狂著迷的買地這事上,已經到了理智的不像話的地步,“曹虎莊子上莊戶生活不怎麽樣,他自己個心裏清楚,往後跟了咱家不得吃香的喝辣的,他曹虎要是有點良心就得為莊戶考慮考慮,指望那些坡地能夠幹嗎的,這也就是咱家大慈大悲,要放了別家誰肯要他那破地方,他曹虎算撿了大便宜了。”
完了完了,玉珠打著救苦救難的旗號沒給人別蒙蔽,倒先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她還真以為這麽做是給了曹虎多大的恩惠,完全忘記了在這種時候趁火打劫是多麽不道德的事。
魏叔玉搖頭歎氣,這時候跟著瘋狂的婆娘說啥都說不通,還不如閉嘴。拿了袖子嘴巴上抹抹準備開溜。
“相公幹嗎去?”
“救蟲害去。”魏叔玉親了伺候他半天的孫小小一口,這丫頭就是乖,不像玉珠總折騰人。
“您急個什麽勁啊,又不是咱自己家遭了災,呀,呸呸。”玉珠因為著急說了這句話,同時犯了兩個錯誤,一個是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一個是說了不吉利的話,但是她隻發現了後者,阿彌陀佛還天靈靈地靈靈半天,也不知道她信道還是信佛,完事還拉著魏叔玉不讓走,“相公等會,妾身話還沒跟您說完。”
“幹啥,鬆開!”魏叔玉對這個婆娘很失望,他瞪著眼道:“哪有你這樣的夫人,你這是陷為夫於不義。”
“相公什麽意思?”玉珠臉色難看,他認為這句話有損他十佳夫人的形象。
“哎呀,說錯話了。”魏叔玉臉色趕緊一變,一邊重新坐下一邊賠笑,“您接著說,接著說。”
“一句話,總之這次相公得幫著妾身。”玉珠臉色和緩一些,朝魏叔玉說道:“那坡地妾身勢在必得,一定是要拿下的,要是相公覺得不仗義了,那妾身也不為難您,缺德的事就讓妾身一個人去做吧。”說罷搖頭歎氣,一副甘願吃大虧給自己仍了火坑裏的感覺,好久才大義淩然的抬起頭,盯著魏叔玉許久,給唬的一愣一愣,“相公拖上一天,給妾身留個餘地去談這事,若是成了那最好,不成也就罷了,不耽誤您。”
魏叔玉眨了眨眼“推遲一天?”
玉珠點頭。
“這個……”
玉珠這招數挺犀利,讓魏叔玉明天再去幫忙,而她今天就去談判,明擺著告訴曹虎除害蟲的無望,這時候那小子肯定絕望透頂,心理防線也降至最低,玉珠這時候提出買地自然容易很多。要是萬一談下了,等到時成了魏家的坡地,玉珠再編造些什麽妖魔鬼怪出來,讓魏叔玉悄悄把蟲害一除就算完事了。就算曹虎不死心咬著不放,出於道德原則,明天魏叔玉依然可以蹦出來說找到了主意,魏家的好人照樣是做了。
“相公到底幫不幫親身了?”玉珠見魏叔玉猶豫,使用懷柔政策,一臉可憐相。
“幫!幫!”魏叔玉最受不了這個,內心的猶豫瞬間就被擊潰。
說起來這辦法也是玉珠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反正你要讓他放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能同時做兩手準備已經不錯了,畢竟到最了最後無論成功失敗都得救治蟲害,怎麽說都顧全了莊戶的利益,要是這婆娘胡攪蠻纏點,拉著拽著不讓自己去救,到時候硬是把曹虎逼得沒活路在去買地,那的確更便宜,但更缺德。
話是這麽說,但魏叔玉答應推遲一天在他自己看來,也是一種變相的助紂為虐,內心裏總感覺對曹虎挺不仗義,但是一邊是自己老婆,一邊是半個朋友,又不能兩者兼顧,這有什麽辦法?所以他隻能選擇貌似這種的妥協,可問題是,玉珠去談判後,魏叔玉自己都不清楚是希望能談下還是能失敗,糾結一下午。
直到晚飯時,才終於見到玉珠這才帶著一臉惱怒氣衝衝的回來了。
魏叔玉一看這表情不由有些意外,看來八成是敗了,但是很奇怪,玉珠這婆娘也有失敗的時候?
“人都哪去了?沒見夫人回來了?茶都不上,要你們幹嗎?”
不用八成,這肯定是敗了,這婆娘就這點度量,自信滿滿而去铩羽而歸,到了家裏就發脾氣。見什麽都不順眼,又是拍桌子又是敲茶碗就跟過更年期似地,要不是魏叔玉正坐了旁邊,還真不想觸這眉頭溜之大吉了,還好孫小小那丫頭有顏色,第一眼見到母老虎陰沉的臉,就憑借身子小巧隱蔽的優勢默默跑了。
“行了,家裏誰招你惹你了?有事說事,別亂發脾氣。”
“妾身發脾氣了嗎?”玉珠扭過頭惱怒的瞪著魏叔玉,“您哪知眼睛看到妾身發脾氣了?”
“全些臉上了。”魏叔玉指了指玉珠的臉,笑著道:“行了,就說怎麽回事吧,曹虎那小子怎麽著了?”
“不識相!”玉珠冷哼一聲,然後補充一句,“刁民!”
魏叔玉無語,人曹虎多少也是工部一個小官員,到了玉珠這不當回事就罷了,還幹脆稱刁民了。
不過玉珠也有她發脾氣的理由,本來嘛,她就打著救人於危難的招牌去的,和曹虎一見麵,對方就瞬間知道這次除害的事無望了,和預料中一樣流露出絕望,玉珠也恰到好處的旁敲側擊,可這時意外卻出現了,曹虎一聽要買地,平時的圓滑也沒了,沒有一點委婉的表現當即就拒絕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玉珠因為這感覺丟了麵子,臉色立馬難看了,雖然事後這小子醒悟過來驚慌失措的一個勁道歉,但是買地這件事也硬著頭皮沒答應,這下玉珠碰一鼻子灰還沒辦成事,當然心裏一肚子火,這才回家亂發一通脾氣。
“那他沒說為什麽不賣?”
魏叔玉本來就不知道這事自己站在哪一邊,聽了這結果既不失望也沒開心,倒是對曹虎的堅持好奇。
要知道這小子能夠在長安聲名狼藉有如過街老鼠,完全就是那附庸圓滑的本事,照理說遇見玉珠這號人物就算吃點虧不清不願也該答應了,可按玉珠的講述,當時這小子可是一點情麵沒留,一口就決絕了。雖說後來醒悟過來,但是為什麽他能因為土地而丟掉秉持了半輩子的圓滑世故,倒挺讓人捉摸不透的。
玉珠撇了撇嘴,“說是老父當年花了大心血置辦下的,賣出去愧對先人,誰知道真的假的。”
魏叔玉恍然大悟,“要是這樣的話到說得通,老一輩留下的東西,就算再不值錢,賣了也良心不安呐。”
玉珠臉色難看,“相公,您究竟幫著誰呢?”
魏叔玉鬆了聳肩,“就事論事。”
玉珠扭過頭,抓起桌子上的小蒲扇猛扇,明顯還生著悶氣呢,不理會魏叔玉。
魏叔玉琢磨一陣,喝了口茶,“既然這樣,那這事就算完,明天為夫還是得去給蟲害解決了。”
玉珠停下扇子,扭頭道:“坡地的事沒完,是先擱置,救蟲害妾身答應您了,自然不會反悔的。”
魏叔玉點了點頭,鬆了口氣,還好玉珠沒有因為這不讓自己去處理蟲害,不然就太對不起人曹虎了。不過今天雖然擺了人家一道,但終究因為堅持沒有讓玉珠得逞,明天自己去看看災害情況,能解決多少就解決多少,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至於以後,人家一旦果樹賺錢了,玉珠要還惦記著買人家地也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