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房遺愛的焦急
人參不姓李,人參存在虛假宣傳。
奶奶的張老板是個棒槌,害人一路背著個一米多長的盒子,打出來一看人參才那麽點大。
就跟魏叔玉那個年代的天價月餅似地,外麵包裝的那叫一個氣派,可裏麵呢,該是杯子口大的月餅還是杯子口那麽大,算起材料費來,沒準包裝比月餅還貴,這奸商還真是一脈相承,後世喜歡表麵功夫這唐朝的買賣人也樂此不疲,一米多長的杉木盒子,雕工精美,可裏麵人參就占了最多巴掌大塊地方,這不是折騰麽,缺心眼是怎麽的,搞得魏叔玉對這個張老板的信譽問題產生極大質疑,他懷疑那人參是不是假的。
“假不了。”玉珠手裏捧著,一副很識貨的摸樣,“說蘿卜倒不至於,是人參沒錯,頂多就是年份差點。”
“啥?”魏叔玉拍案而起,“奸商!敢玩本侯爺,不行,得找那廝退貨!”
“人送您的,退哪門子貨?沒那個道理。”玉珠笑著放下人生,道:“少些年份也沒什麽。”
“這怎麽能說沒什麽呢?”魏叔玉很氣憤,“當初說是百年,這差幾年還行了?”
一百年說出去多牛B的,你要說九十八年或九十九年,那可就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了,都不好意思的。
“行了,白送的東西,咱就別挑剔了。”
“成吧。”魏叔玉撇了撇嘴,琢磨著回頭跟那張老板算賬,“趕緊燉了吃吧。”
人參沒燉成,玉珠在這一點上和小老頭秉持一樣的信念,說是怕糟蹋了,為了彌補魏叔玉給燉了一鍋子烏雞白鳳湯,並且大度的表示可以甩開膀子吃,魏叔玉很痛苦,更大的痛苦還有那隻可愛的小兔兔,居然也沒燉成,被下班回家吃飯的孫小小盯上了隻能送給她當寵物,這下人參兔子湯算是徹底泡了湯了。
喝完替代品,一鍋子烏雞白鳳湯,魏叔玉準備去看看文舒幾個孩子。
正剔著牙往過走,冷不丁路上撞上小梅,突然覺得這丫頭今天沒那麽慘不忍睹,魏叔玉決定逗逗她。
“侯爺。”
“小梅。”
“侯爺?”
“小梅?”
“侯爺!”
“小梅!”
“侯爺,你咋了?”小梅看著傻不愣登的魏叔玉,麵色蒼白踉蹌後退,尖叫道:“夫人,侯爺又犯病了!”
“作死啊!”魏叔玉趕緊上去給嘴巴捂住,厲喝道:“再吵,再吵給你扔到牆角表演倒立!”
小梅猛搖頭。
魏叔玉滿意的展開,看著臉紅的跟猴屁股似地小梅,道:“找侯爺有事沒?”
小梅怯怯的看了眼魏叔玉,搖頭,又點頭,“有事,來,房公子來了。”說罷扭身,拔腿就跑。
魏叔玉滿意的看著小梅迅速遁走的身影,不由滿臉感歎,多好的一個國家田徑隊的料子啊,可惜了……
今天心情好,忽悠那幫醫生的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還收了明明被算計卻倒著數錢的張老板送的名義上百年年份的人參,最後順手牽羊了李家小兔兔,雖說最後一樣都沒真正吃到肚子裏,被玉珠和孫小小一人占一個給瓜分掉了,但是這並不影響魏叔玉的得意洋洋,一路哼著小曲時不時打上幾招鶴拳走向正堂。
房遺愛已經坐了裏麵,見魏叔玉進來就急忙站了起來,“叔玉兄,老神仙找著沒?”
魏叔玉當場愣住,“啊?”
房遺愛疑惑道:“前幾天不是說要小弟幫你隻會下城門那頭,注意下老神仙進城沒?”
魏叔玉聞言恍然大悟,然後羞愧。
之前老神仙離開,魏叔玉也是坐不住,才到長安城和幾個朋友隻會一聲各方麵都留意下,向其他人聽了前後經過,大概也就明白老神仙不可能去京城,知道是魏叔玉亂了方寸尋個踏實才這麽做,可惟獨這房遺愛一個筋,腦子不會想事,別人等了幾天沒動靜就知道這事算完了,惟獨他房遺愛還傻不愣登的等著。
想到這魏叔玉慚愧之餘,多少有些感動,這就是朋友啊,傻不愣登人也是朋友啊!
拱了拱手,羞愧道:“遺愛,對不住了,這事沒隻會你,其實老神仙已經走遠了,找不著了。”
房遺愛似乎早知如此,他歎了口氣,深沉道:“叔玉兄,節哀啊。”
魏叔玉一陣無力,這小子自以為明白了可還是沒明白,吐血……
房遺愛自以為此時氣氛比較凝重,所以他難得聰明一回的轉移話題,“對了魏兄,小弟托您辦的事……”
聞言,魏叔玉再一次愣住,“啊?”
房遺愛這次倒聰明,黑著臉道:“您不會忘了吧?小弟之前托您當說客,勸老爺子讓小弟進了左武衛?”
魏叔玉恍然大悟,一如既往的羞愧,而這一次是羞愧的想把腦袋埋到褲襠裏吊著。
這事房遺愛還真沒冤枉他,魏叔玉還真就忘了,之前在曲江遊玩的時候房遺愛說起過這事,可後來自己家裏發生了些情況沒顧得上,時間一長就淡忘了,要不是今天房遺愛說起,估計魏叔玉永遠都想不起來還答應過這事,現如今被提起,魏叔玉覺得很對不起人家,畢竟自己有了事隨口那麽一說,人家立馬當個正事來辦,一根筋的幫著自己沒說停就不知道停,而人家求爺爺告奶奶請自己辦的事自己卻這麽忘記了。
“這個,遺愛啊,我準備明天去,你看成麽?”
“成!”房遺愛不是斤斤計較的人,簡單的頭腦也容不得他得出不公正的結論,所以他豪爽的同意了。
“沒耽誤就好。”魏叔玉鬆了口氣,這才走到跟前坐下。
“耽誤倒不至於,但是小弟能早一天進左武衛,就能早一些有自由身呐。”
自由身?!
魏叔玉一口茶差點噴出去,怎麽搞的這廝當他家是妓院似地,那自己豈不是給他贖身的嫖客?好惡!
房遺愛還沒發現自己表達上的錯誤,說起這個就沒玩沒了的埋怨,“叔玉兄這沒爹沒娘的就是好,哪像小弟這樣,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被家裏那老頭逼著,尤其是這幾年老頭見小弟不學無術,就逼得更加緊。”說罷一臉淒苦,就差痛哭流涕,“叔玉兄,你可不知道小弟過的什麽日子,暗無天日啊,生不如死啊!”
魏叔玉倒不清楚這家夥怎麽生不如死,不過房老爺子逼得緊倒是真的。
這一點是人老爺子教育兒子,魏叔玉沒資格幹預什麽,但是根據房遺愛現在的這種情況,房老爺子這麽逼著也不是個辦法,並不算明智,說起來這個道理房老爺子也不是想不通,但是這個年代官宦子弟隻有文武兩個選擇,房遺愛又是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再加上老爺子是文臣,不行也得逼著,哪怕以後走關係。
想到這魏叔玉不由感歎天下父母心,正要開口說什麽,又被房遺愛阻止。
“叔玉兄想說什麽小弟知道,但是……”房遺愛咬了咬牙,“但是小弟實在不想整天憋在家裏。”
“恩。”都是年輕人,沒誰願意,魏叔玉想了想道:“那這件事,你可曾跟老爺子說起過?”
“沒。”房遺愛搖頭,“不敢,怕老爺子又說小弟文不成武不就,哎……”
“那倒好,你怕被罵就交給我?”
“嘿,嘿嘿。”房遺愛自以為聰明的笑著,露一口大白楊,傻不愣登的,“那叔玉兄去不?”
“去!”
能不去麽,答應了就是答應了,更不要已經失約一次。
第二天一早魏叔玉就上了路,騎著馬兒先在莊子上慢慢溜達溜達,等上了大道才策馬而奔。
說起來房家都常來,熟的很,給侯爺侯爺叫著的小廝囑咐牽走了馬,就大踏步門進了府。
畢竟是為了房遺愛來當說客的,而且麵對的曆史上的名臣房玄齡,魏叔玉說不緊張是假的,本來要是胡謅個什麽國事或者閑聊也就罷了,畢竟老頭名頭再響亮也是個五六十歲的小老人,可偏偏今天來要說的是人家的家事,而且還是獨苗房遺愛的未來,這讓魏叔玉緊張之餘,也感覺到一絲沉重,甚至有些後悔。
“叔玉?”
這麽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抬起頭來。
麵前一顆茶樹邊上,房老爺子正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便裝站著,似乎像是再鍛煉,兩個手都撐在後腰。
“叔玉拜見方叔叔。”魏叔玉趕緊上前,行了個禮。
“免了。”房老爺子小幅度的動了動上身,指著花園深處,“時間還早,可願意陪老夫走走?”
“恩。”魏叔玉點頭,走到老爺子一側,步伐刻意放得很慢的跟著。
看得出來老爺子似乎經常運動,身體的一切動作都相當熟悉,雖說腳下走得很慢,可上肢的腰身包括手臂和手指都在走動中小幅度動作都起了鍛煉的目的,看起來都是些很微小的動作,不過挺適合老爺子現在這個年紀,這時老爺子回頭一笑,“這套養身的法子老夫練了兩年多,鍛煉起來不累,效果倒也顯著。”
魏叔玉暗道一聲果然,笑著道:“那可好,叔玉就盼著方您身體一直好下去。”
房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老了,不行了。”說罷突然想起什麽,道:“老神仙的事……”
魏叔玉尷尬的歎了口氣,“沒攔住,老爺子是決心要走的,根本就沒給叔玉攔住的機會。”
房老爺子點了點頭,“既然想出去看看,那邊隨了他吧,人老了,可不代表就沒了想法。”
魏叔玉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從老神仙不辭而別這件事上,魏叔玉其實也得了不少啟發,就像房老爺子說的那樣,人老了不代表他們就沒有想法,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或者身居高位或者閑雲野鶴,就如同年輕人在各個領域拚搏感受著不同的生活趣味一樣,老人的晚年也不一定非要是安享晚年或者落葉歸根,其實說到底還是那個永恒不變的話題,什麽是快樂?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過自己的生活就是快樂,老神仙想在老死之前看看大好山河,雖說讓魏叔玉一家急的團團轉,甚至連不太相熟的房老爺子都惦記著,但是,老神仙起碼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