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河流
大概是在家裏憋了太久,猛的出門時,倒被陽光照的極不適應。
日頭剛升起來不至於很曬,但由於幹旱的緣故,這天地間的水分似乎被蒸發殆盡,既幹燥又悶熱。
魏叔玉很不喜歡這樣的早晨,那感覺就像枕,邊人由玉珠換成了小梅。算起日子現在還不到初夏,這季節若是放了往常,初升的太陽應該是溫暖的,空氣是清新的,樹葉花草上是沾著透明露珠的,鳥兒是精神抖擻扯起嗓子叫喚的,而現在除了大餅臉的太陽更加有精力折騰人之外,其他事物都是被折騰到無精打采摸樣。
“遺愛,你這是幹嗎?”院子裏,魏叔玉看著身上大包小包的房遺愛有些驚訝。
“這都是一會要用的。”房遺愛呲牙一下,朝身上背著的大包裹指了指,有些得意的摸樣。
“什麽東西?”魏叔玉走過去翻了翻,過了會無力道:“遺愛,我們不是去春遊。”
“啊?”房遺愛眨了眨眼,好一會道:“不管什麽遊啦,總之能用的上。”
用的上個屁,大熱天鬧幹旱,誰有心思搞野炊,就算缺心眼點不著調,大太陽曬著你也得有胃口啊?
想是這麽想,可聽了這話魏叔玉倒住了嘴。
這廝缺心眼的級別不低,一身蠻力又無處發泄,總之他愛背就背著吧,不礙著自己什麽事。
就這麽出了門,兩人順著大道往莊子上走。
房遺愛背著東西跟在魏叔玉身旁,等著他決定到哪,而魏叔玉則左顧右盼,走走停停。
他有自己的打算,今天出來的目的自然不是房遺愛理解的那樣是去野炊,而是實地的考察莊子周圍地形,以求找到些蛛絲馬跡,相處解決幹旱的辦法,而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就必須先要全局的看到這一帶的地理情況分布情況,可這年代又沒有個個圖紙介紹,那麽第一步就是找到製高點,登高望遠,能看到整個莊子。
“那裏!”
挑了處位置適合,又足夠高的山梁,魏叔玉調頭就往過走,房遺愛則緊跟在後頭。
費了番力氣登上山,壓著半青半黃的野草,走到梁子邊緣。
魏叔玉嘴裏還喘著氣,一邊擦著汗,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擋著陽光,朝遠處仔細看著。
好在梁子上有風,迎麵而來不同於山下就算吹也帶著熱氣,站在這許久,倒要涼快很多。
可無奈的是,看了這麽久也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整個莊子建築在河床邊的小平原,周圍一座座或獨立或連綿的山包如眾星拱月,至關重要的水源隻有一條,就是河邊那條快要幹枯的,而從山上流下的小溪,也全無利用的價值,要麽早就幹找不見蹤影,要麽壓根流到山下就已經到了盡頭。
“水,水啊!”
眼見沒有線索,魏叔玉有些無奈的叉著腰,吹著迎麵而來的微風。
解決幹旱的問題,之前在書房內寫寫畫畫回憶過往,魏叔玉或許還抱著僥幸的態度,但是站在這高山上,看著整個莊子上的情況後,原本那些高科技的東西徹底被丟進垃圾桶,因為這是在唐朝,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莊子,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看著這一切他恍然大悟的確定目標,唯一能解決問題的,隻有水源。
想到這,魏叔玉歎了口氣,準備下山到河邊去。
可剛扭過頭,又愣住了。
不知不覺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倒忘了一邊存在的房遺愛,這會,這小子正熱火朝天的濃煙中烤肉。
頭頂是烈日,四周是大半幹枯的野草,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大汗淋漓的生火燒烤,這一幕實在詭異。
“魏兄,來。”
見到魏叔玉站在那發愣,房遺愛很是快樂的招呼著。
“下山了!”
魏叔玉沒好氣的喊了句,這廝也真讓人頭疼了點,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居然還有那心思那胃口。
“小弟這才剛開始,何必這麽急呢”房遺愛抓著一把肉串跑過來,滿頭大汗的道:“魏兄還沒吃過呢。”
“大熱天的,哪有胃口吃,趕緊收拾收拾下山了。”
“這可不行,小弟走了這麽遠的路,肚子可餓的緊,得吃飽了再。”房遺愛搖著頭道。
“那趕緊墊墊,吃完就走了。”魏叔玉不耐煩的道。
房遺愛點頭,把原本要遞給魏叔玉的肉串塞進自己嘴裏,跑回燒烤的地方,朝魏叔玉這邊晃了晃肉串。
魏叔玉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一邊的樹蔭坐下,等著房遺愛。
過了一個時辰,兩人順著原路下山。
魏叔玉走在前頭,手裏拿著根樹枝無意識的甩來甩去,腦子裏確實不停思考著。
而房遺愛則依然背著那個大包,滿臉的不爽,也不管魏叔玉是不是再聽,總之埋怨個不停,什麽魏叔玉沒情調了,煞風景了,一個人吃沒胃口就吃了三五斤肉,沒吃飽雲雲。到最後似乎也意識到魏叔玉心不在焉,撇了撇嘴後也停止了埋怨,跟著魏叔玉後頭一臉無聊的下山,走過荒涼的農田,一直走到河邊才暫時停下。
魏叔玉看著的小河,眉頭緊皺。
幾天沒來看,這小河比前幾天更幹了,雨水充足的情況下小河深處有兩三米,可如今河床都露了出來。
這唯一的水源都成了這般模樣,任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魏叔玉在河邊站了半天,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什麽可行的辦法辦法,最後扭頭看了看下遊方向,招呼一聲身後的房遺愛,兩人順著河流岸邊往下遊方向走去。這一路上他都在試圖找到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可所見之處,河水都近乎幹涸露出河床,即使是深處也至多不到膝蓋,想要利用,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一個時辰之後,已經差不多快走出了魏家莊子範圍之內。
這時候魏叔玉已經筋疲力盡,即使是體力不錯的房遺愛在背著那麽多東西的情況下也喘氣了粗氣。
魏叔玉還是沒找到辦法,眼見如此,他失望的準備打道回府。
可當他想轉身時,眼角一瞥忽然看到了什麽,急忙又扭過身,朝那邊看去,頓時眼前一亮。
順著這條河流下去不遠,能看到一個口子,那裏是另外一條河與這條河的交匯地點,也剛好是魏家和曹家莊子的分界線,在以前魏叔玉也知道這條小河的存在,但是因為劃歸在曹虎的莊子上才沒怎麽注意,現在猛然想起倒有些欣喜,因為眼看這條河已經快幹了,而經過那條從偏僻處流下來的小河匯集水量自然多了。
這麽想著,魏叔玉欣喜異常,帶著房遺愛一路跑了過去。
翻過一塊布滿大石頭的梁子,視線豁然開朗,在不遠處,兩條河流匯集成一條,雖然河道仍舊並不算寬,看起來水也並不太深,但是比起上遊,明顯更有利用的價值,而就在一處看起來經常洗衣的地方,還有十幾個莊戶正拿著木桶挑水,似乎還有個領頭人,快步走過去時,很快發現那帶頭之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曹虎。
“曹兄。”
魏叔玉扔了手裏的樹枝,老遠朝曹虎一抱拳,笑著打招呼。
曹虎正滿麵愁容的招呼著莊戶,冷不丁見到魏叔玉,倒有些意外,許久才遲鈍的回禮。
“大熱天的,魏兄怎麽到這來了?”
“沒辦法。”魏叔玉抹了把汗,一臉無奈,“可是趕鴨子上架了,事到如今沒辦法也得想辦法出來。”
“這事……”曹虎大概知道了魏叔玉處境,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說正事。”魏叔玉不想浪費時間,指著那河問道:“這水也不算深,如今幹旱,曹兄為何不利用?”
這個疑問在剛剛發現河流的欣喜之後就生了出來,猶豫是兩條河流的交匯處,無論是比起幹枯的上遊,還是被不斷利用的下遊,水量都足夠充足,照理說這種情況下正是應對幹旱的好條件,可曹虎這個當家人卻僅僅是指揮莊戶拿木桶取水,這種辦法無異於杯水車薪,完全沒有好生利用,倒由不得人不奇怪犯嘀咕了。
說起這事,曹虎也一臉無奈,“魏兄,請隨小弟來,一看便知。”
說著話,三人走到河邊一塊大石頭上,朝曹虎的莊子方向看去,隻一眼,魏叔玉的心瞬間跌落穀底。
怪不得曹虎不加以利用,原來不是不去做,而是無法去做。
剛才魏叔玉就隱約發現此河的地理位置有些不同尋常,因為上遊魏家莊子範圍內,河流平坦,岸邊是泥土草地,越過水渠就是農田,而河流到了進階曹虎莊子範圍時,河道就變了模樣,不僅談不上平坦,還分布著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石頭,完全打亂了原本的河道,而河流附近雖然也是一部分魏家莊子那樣被河水衝擊後留下適合種植的平原,但是不知何故,地理位置卻要高出很多,這也就是說,根本就沒辦法引水灌溉了。
“怎麽是這樣……”魏叔玉有些失望,可轉念有問道:“曹兄家沒有水渠?”
“魏兄說笑了,水渠自然是有的。”曹虎順著河流指向下遊,“前麵不遠便是,那裏地勢平緩一些。”
“那現在……”
“沒用了。”曹虎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指著這河道:“這個岔口淺灘,水比上下遊都要充足,可因為地勢高,無法引水,隻當是婦女洗衣孩童嬉戲的地方,隻有下遊平緩一些的地方有一條主水渠,可現如今幹旱,河水留到那裏也都幹下去了,水渠成了擺設,而這裏從來都水深一些,灌溉隻能靠人力來此次挑,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若莊戶自家的地近些就罷了,遠的就算挑也沒用,等一桶水挑回去,上一桶水怕早就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