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談判
心裏打定主意,千萬不能急於求成。
就算日後一天來八趟抱著大腿撒嬌,也不能跟老爺子對著來,總之最重要是不能讓人生氣。
就像之前想的那樣,這李績和程老爺子有本質的差別,一個是土匪出身靠耍新謀詭計上位,而另一個則是名門之後學習兵法理論建立功勳,前者是跟你扮著笑臉把你陰了,而後者是老繃著臉到了說不對路的時候就絕對不會讓你再說一句話,兩個人之間雖說處事原則一正一邪,但是辦起事來都不怎麽討人喜歡。
被帶著進了正堂,李敬業去叫老爺子出來,而魏叔玉端坐在椅子上做賊似地左看右看。
他發現牆角有一座關公像,手裏舉著老長的刀。
算算距離,一會老爺子來時將要坐的主衛離的實在不算遠,萬一要說的不對找凶器,手一招就來了。
這太危險了,魏叔玉絕對排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要讓強,奸犯一輩子不去侮辱少女,就得首先打斷他的小JJ。
具體是誰說的魏叔玉記不清楚了,但是這句話他覺得很有道理,李老爺子現在就像那強,奸犯,那把大刀就是他的小JJ,隻要給這刀弄走,到時候他想發起火來起碼短時間沒辦法拿到凶器,這對魏叔玉來說無異於對自己生命的保障,所以不管是處於防範於未然的目的,還是看著心慌,他都覺得有必要給收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後……
李老爺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李敬業跟在後頭也進來了。
魏叔玉正一本正經的坐著喝茶,見著老爺子從外麵進來忙站起身行禮。
“李叔叔。”
“恩。”
李績點了點頭,走到首位坐下,忽然眉頭一皺。
魏叔玉的心也跟著一顫……
他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卻不知道是哪裏,礙於魏叔玉在場,也不可能扭頭四處看。
所以縱使有些發現,老爺子也沒表示什麽。
“叔玉此次登門,所為何事?”颯爽,直奔主題。
“爺爺,老師今天來,是想跟你說說孫兒的事情。”李敬業坐在魏叔玉身邊,小聲說著。
“恩。”老爺子看過去一看,似乎責怪李敬業搶話,然後端起茶喝了口。
“李叔叔,您聽說水車的事情了嗎?”
魏叔玉猶豫一下,最大限度的調整出一個晚輩的低聲下氣形象,從水車這件事上尋找突破口也是他路上早就想好的,雖然唐朝的通訊並不發達,可小道消息確實口口相傳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因為之前的風聲,現在魏家莊子又是長安關注的焦點,所以,水車試行成功並且今天大興土木增加建造,早已傳到了長安。
“恩。”李老爺子難得抽了抽嘴角,魏叔玉直到他笑了,“為國為民,叔玉做的很好。”
“不敢不敢。”魏叔玉等的就是這話,幾乎脫口而出道:“其實功勞主要還是三個孩子。”
“哦?”李老爺子詫異的看向李敬業。
“是這樣的。”魏叔玉擺起笑容,“您可能也聽說過晚輩的另外兩個學生,算上敬業,這三個孩子剛好組成一個集體,各自有各自擅長的能力,配合起來相當默契,論起實力,就算是晚輩也比不上他們三個。就拿水車這件事來說,其實晚輩隻是起到個引導作用,說起功勞,還是這三個孩子發揮的作用重要。”
“其餘兩個神通的本事老夫倒有所耳聞,至於敬業……”
“敬業擅長繪圖。”魏叔玉搶話道:“您可能不知道他的這項天賦,很多時候晚輩要辦事離了他還不行。”
“恩。”李老爺子似乎想到什麽,沉默一陣,忽然道:“有什麽話,叔玉還是直說吧。”
“啊,這個,其實這事吧。”魏叔玉被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安排的滴水不漏,卻不料老爺子提前識破了,這麽一來接下來的話就得臨時安排,這對魏叔玉來說是痛苦的,所以他吞吞吐吐半天,直到最後不得已決定先爭取些時間,於是問道:“晚輩想問問,李叔叔對敬業跟晚輩學習這件事上有什麽看法?”
“這沒什麽好說的,叔玉盡職盡責,敬業的變化也是很明顯的。”李老爺子簡短的回答。
“那接下來您是打算……”魏叔玉鬼使神差發問,可還沒說完他就後悔了。
“老夫正打算過幾天親自登門找叔玉,如今也就一並說了。”李老爺子看了眼李敬業,緩緩說道:“敬業這孩子從小孤僻,性格有些問題,如今被叔玉調教了這麽久,倒明顯有改觀,但是這孩子天生缺少陽剛之氣,要彌補就不是誰調教的來的,得為他換個環境,所以老夫決定過些日子就接他回來,然後到軍中。”
“不可。”魏叔玉站起來道:“李叔叔千萬不能這樣。”
“有何不可?”李老爺子眉頭一皺。
這讓魏叔玉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可感受到背後李敬業焦急的目光,也就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李叔叔,您別怪晚輩無禮,敬業跟了晚輩這麽久也有些感情,他的未來晚輩不敢幹預,但是作為他的曾經的老師,晚輩自認為對他了解些您不曾了解的東西,所以覺得有必要跟您說說,首先敬業這孩子體格羸弱,若是到軍中怕也經不起折騰,日後能不能帶兵打仗也是兩說,但是就算走不了這條路,也並代表他就沒用,晚輩一直認為盡忠報國這件事沒個人都在貢獻自己的力量,就像莊戶種田提供糧食,商人做生意日提供日常所需,士兵書守邊疆保家衛國,文臣籌謀劃策治理國家,本質上都是在為朝廷效力,隻是大小分工不同,若論起正突,有用即可,至於投身哪個領域,隻要能發揮出自大用處,那便是對朝廷有利的。”
“好一個對朝廷有利。”李老爺子臉色難看起來,“可叔玉有沒有想過,這報效國家多敬業一個不多,少敬業一個也不少,我李家人大半從軍,大唐軍隊之內四處是我李家男人,為朝廷的貢獻絕不少於任何人,敬業將來何去何從還輪不到被一個為朝廷效力的口號所束縛,至於投身軍中,是老夫對自己孫兒的安排。”
聽完這一番話,魏叔玉頓時啞口無言。
他還是看輕了這老爺子,有道是薑還是老的辣,活了幾十年的人怎麽可能比個毛頭小子差。不僅瞬間識破了魏叔玉的計劃,僅僅幾句話就將那一套上升到國家高度的帽子打了回來,告訴魏叔玉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在投身軍中這件事上,李敬業隻是他的孫兒,而他則隻是李績,這一切隻是長輩對後代的安排罷了。
這麽一來,李老爺子伸出的位置瞬間就站在了個人角度。
魏叔玉想要幹涉就拿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最為一個外人,組織一個爺爺對孫兒的決定也說不過去。
沉默中,氣氛一時間凝重起來……
李老爺子不在言語,可無形的氣場卻籠罩了整個屋子,立與其中魏叔玉感覺到空前的壓力,可他知道這時候需要開口反駁,若是此刻無法說服他,將來就更加沒有機會,正因為焦急和壓力,他的鼻尖已經滲出汗水,而身邊李敬業幾乎絕望的焦急臉孔也不斷從他腦海閃過,曆曆在目,他的內心緊張到了極點。
“若是無事了,叔玉便隨老夫去吃頓家宴吧。”李老爺子突然站起來說出這麽一句話。
“等等。”魏叔玉知道這時候若是離開,等於結束了這話題,焦急道:“李叔叔可否給晚輩些時間?”
“什麽意思?”老爺子已經起身準備離開,這時扭過身問道。
“兩個月。”魏叔玉局促的喊道:“你隻要給敬業兩個月時間證明他自己,到時候……”
“不用說了。”老爺子眉頭皺起來,喝道:“敬業無需向老夫證明什麽,老夫的孫兒老夫再了解不過。”
聽了這話,魏叔玉心裏咯噔一下,涼到極點,而李敬業臉色慘白的癱軟下去。
“敬業,還不快回去做功課。”李老爺子不耐煩的朝李敬業嗬道。
“老師……”李敬業緩緩站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魏叔玉,像是在乞求魏叔玉救他。
“等等!”魏叔玉伸出手,再一次不惜冒犯。
“叔玉,你可知道如果不是看在這一輩你最懂事優秀,憑你屢次不敬,老夫早就攆你出去了?”
“晚輩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你就別逼老夫如此做!”
李績盯著眼前這個大膽固執的後輩,口氣雖怒極,可心中一片清明出確實幾位讚賞。他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魏叔玉的此番表現他自然明白是為了自己孫兒,加之改變了敬業性格上的弊病,對於魏叔玉他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從去年開始,這個橫空出世一般的紈絝展現出驚人的能力,為朝廷做出的貢獻巨大,甚至軍中也因為他的防凍油和酒精得到很多基層的口碑,而憑借高麗東征一事的襲擾策略和諸位老一輩將領不謀而合,軍方高層對此極為重視,由此,無論是哪個方麵他都對眼前這個後輩頗為讚賞,隻是今天針對李敬業的安排這件事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步的,如果不是這樣,他倒也不願意過分的給予斥責。
李老爺子已經怒了,魏叔玉甚至能感受到那逼人的氣勢襲來。
他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個卷筒,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到了現在,李老爺子的強硬態度已經很明顯,他為李敬業選擇的道路不受感情和其他原因影響,僅僅隻是子承父業的觀念,可就是這種觀念罪過腐朽固執,魏叔玉的那一套理論縱使再正確,也全然打動不了他,這時候想要說服他希望實在渺小,唯一有可能的就隻剩下著不得已走出的最後一步,成敗在此一舉。
“李叔叔,晚輩知罪,可是請您先看看此物,若是仍然堅持您的決定,叔玉甘願聽您發落。”
“這是何物?”李老爺子強忍住耐心,朝魏叔玉問道。
“您一看便知。”魏叔玉躬身撐著這卷筒,臉色真誠,“希望李叔叔給晚輩這一次機會。”
“好吧。”李績猶豫一下,重新坐下,說道:“你且呈上來吧。”
“是。”魏叔玉點頭,打開卷筒,拿出一卷布滿筆跡的圖紙。
一旁的李敬業見此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然後震驚的看著魏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