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給你權利
一旁的諾妃娘娘掃一眼嶽然的麵,嘴角不經意的笑了,笑容裏,陰狠轉瞬即逝……
樂聲逐漸悠遠,舞步也漸漸的停了下來,曆小月仰麵躺在繡著黑色暗紋的地毯上,紅色的綢衣因為黑色的映襯而更是顯得豔麗了幾分。文武百官們盡皆看著那名神秘的女子,有驚訝、有讚許、有期待,竟是都成了癡癡的模樣。
“皇上,這名舞娘跳得可真是一個絕啊!”諾妃娘娘用絲帕捂著嘴嗬嗬的笑著。
嶽然喉頭滾動,這才從飄遠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對,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舞。來人,賞白銀千兩!”
“等等……”諾妃娘娘急急的開了口,“既然是皇上要賞賜,皇上怎的也不問問別人想要的是什麽。今個兒是元宵,倒不如賞她一個合意,反正是要賞的,幹脆就賞她想要的吧。”
嶽然的目光收緊了又渙散,自然是沒有拒絕諾妃的提議,強壓住心中的激動,他點點頭卻對曆小月問:“朕問你,你想要什麽賞賜,隻要合情合理,朕定會應予你!”
這是嶽然的暗示,曆小月又怎麽會不懂。
風從大殿的正門吹了進來,吹亂了紅色綢衣蕩漾的軌跡。
曆小月站在竹台上掃了一眼台下的所有人,發絲飛舞在眉間,那模樣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隻見她緩緩的抬起手,指尖觸到麵紗的一角,隻微微一用力,紅色的麵紗便被風帶走,留下一副動人心魄的容顏。
大臣們驚呆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跳舞的紅衣女子竟然是那個被廢入冷宮的曆小月,尤其是刑部侍郎,他的臉上顯然有種青紫的顏色,而坐在嶽然一旁的諾妃娘娘也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一種憤怒和震驚。
曆小月隻匆匆的看了一眼諾妃娘娘,心中卻冷笑,這個女人的偽裝讓她一陣惡心。她跪倒在嶽然的麵前,聲音冰冷而誠懇,“罪妃不求皇上的賞賜,但求皇上赦免臣妾以往犯下的過錯。”
“皇上,這世間誰能無過,雲翳國泱泱大國不是講究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嗎?既然月妃娘娘誠心改過,臣妾也懇請皇上能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米爾納是除了嶽然以外唯一一個因為曆小月的出現而泛起笑容的人。
曆小月感激的看了一眼米爾納,這個鏍榖國的公主身上總有一種看不清楚的東西,她對自己的好有時候讓她感動,可是有時候又讓她忍不住懷疑她的目的。經曆了太多,現在的曆小月可悲的發現自己竟然很難再相信周圍的人了。
刑部侍郎接觸到諾妃娘娘暗示的目光,裝模作樣的開口,“可是皇上……”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如他意料的一般被嶽然所打斷。
“行了,不用多說了。朕覺得思遠娘娘所說有理,就這麽定了吧。君無戲言,既然賞她一個要求,朕就不會出爾反爾。”
盡管壓抑著,可是嶽然到底不小心將笑意彌漫到了嘴角,視線鎖定在曆小月身上的他沒有看見諾妃娘娘和刑部侍郎瞬間交換的狡詐目光。
走出冷宮的時候,曆小月沒有回頭,可是卻依舊能感覺到身後那些帶著羨慕和憧憬的灼熱視線。也許冷宮裏的女人們都沒有想過進入冷宮以後還有出去的一天,看著曆小月離開的背影,有人落淚有人癡笑,那場景,誰又敢回頭看一眼?
將整個身體都浸泡入溫熱的水中,靈魂才有了一絲的溫度,可是曆小月知道在自己埋進水中的時候,她哭了。她的仇人,竟是嶽然嗎?心,痛到想要死掉。
小竹提著木桶推門進屋,卻看見浴盆中被水遮蓋了完全的曆小月,嚇得險些尖叫了出來,她急急的走近,正要伸手去扯,曆小月卻突然冒出了水麵,看著那張美麗卻哀傷的臉,小竹一下子哭了,慌張的將木桶中的熱水全都倒入了浴盆之中。騰起的白霧朦朧了視線,也讓眼淚在朦朧中漸漸隱約。
“傻丫頭,我不是回來了嗎?還哭什麽……”曆小月心中感動,抬起手在小竹的頭上撫摸了一陣。
小竹哽咽了許久,倔強的轉過頭,哀傷的說:“娘娘是回來了,可是娘娘卻變了……娘娘是個好人,好人要好好活著,不要哀傷……”
好人……
曆小月笑了,笑著的時候將自己重新埋入了水中。她很想告訴單純的小竹,這世上沒有好人,再好的人身上也沾滿了血腥,就好像……好像嶽然……
心,微微的抽痛著。
那天夜裏,窗戶明明都緊緊的關著,可是曆小月卻覺得好冷,迷迷糊糊的墜入夢中卻禁不止瑟縮在床腳。恍惚中,曾經有那麽一個人躺在了自己的身旁,用身體的溫暖來驅散夜的冰涼。
早晨起床的時候,看著空空的床鋪,曆小月想昨夜定是做了一個夢,問小竹,小竹也說昨夜並沒有什麽人來過。看來她是累了,竟然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
可是心中,依舊有些傻傻的期望著,期望些什麽曆小月卻又想不清楚……如果昨夜真的有人來過……那人會是他嗎……
不,不可以!不可以再想到這個人!
曆小月咬緊牙,趕緊從懷中掏出那張血書,紅色的字跡是用鮮血寫成的,那是大哥的血。握著血書的手漸漸收緊,任血書在手心裏漸漸扭曲了形狀,她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他是仇人!是仇人!
冬天的陽光本就讓人有一種想閉上眼睛的衝動,還沒有到晌午曆小月又開始困了起來,正準備縮進被子裏同周公逍遙一番,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她的瞌睡蟲都擊散。
“娘娘,你快來看啊。”小竹衝進房中,見又準備窩上床的曆小月,麵上有些無奈的神情。
曆小月睡眼朦朧,卻抵不過小竹的一驚一乍,不得已隻好被她從被子裏拖了出來。走到大廳一看,連她也禁不住有些傻眼。
紅木的方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曆小月懷疑,是不是禦膳房看中了她這裏的風水,竟然將整個禦膳房好吃的都搬了過來。
“娘娘,皇上說一會兒會過來和娘娘一起用膳。”為首的太監指揮著那些送飯菜的宮女退了出去,卻轉身對曆小月恭敬的說,那模樣很是奉承。
前一日才遭受眾人的白眼,這一日她又恢複了那個尊貴的娘娘身份,曆小月突然想笑,皇宮裏的人現實得出人意料。
“哦。”曆小月應了一聲,掃了一眼桌上的美食,突然有些餓了,也不管那太監的震驚,她不慌不忙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皇上還沒來,她曆小月倒是先吃上了,旁邊的太監宮女愣愣的看著她,不敢相信一個才出冷宮的娘娘敢做出這麽大膽的舉動。
“皇上駕到!”
太監的嗓子永遠都是一種詭異的尖利,既讓人毛骨悚然又不禁泛著些可悲的意味。
曆小月沒有停下手中的筷子,隻是在那抹金黃的人影走到身前的時候才慢騰騰的抬起了頭,那張在腦海裏反複出現的俊美臉龐,此刻,是那麽真實,隻可惜,有些東西已經在她走出冷宮的時候變了。
“皇上……”旁邊的太監猶豫著想說什麽。
“退下吧。”嶽然淡淡的開口,目光卻始終落在曆小月的臉上。
關門的聲音讓曆小月回過身來,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落入了嶽然的懷中,隻是靜靜的擁抱而已,卻讓她的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下。她該期待這個擁抱的,不用言語,這已經足夠,可是……不該啊,不該是他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嶽然哽咽著出聲,眼裏的溫柔和擔憂傾瀉而出。
“我該說謝謝是不是,能得到皇上的關心……”曆小月哽咽著,眼淚有些不爭氣的在眼眶裏打轉。嘴上說的關心在曆小月看來隻能讓心底的痛更甚了幾分,她在冷宮裏險些死掉的時候他人又在哪裏?
“你……”嶽然的眼神瞬間暗淡下去,手漸漸沒了力氣從曆小月的肩上滑了下來。“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已經讓他的罪名座實,曆小月的眼淚瘋狂的湧出。幾次深呼吸之後,她才重新鼓起勇氣開了口,“不用道歉,雖然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可是臣妾依舊受不起。”
她不該奢望的,他從沒有說過對她有意,她又怎能奢望他的關心,更何況他是毀掉曆家寨的仇人!仇人!
想到這裏曆小月反倒笑了,如果要報仇就要獲得更多與他接近的機會,所以她要笑,要好好的笑。曆小月放下筷子,將嶽然拉到身旁坐下招呼著他吃飯。
曆小月的反常也過於的明顯了些,嶽然心中明白,隻擰緊眉頭卻沒有糾結原因,可是,一頓飯下來卻是不知道自己吃進去了些什麽。
如果可以,他寧願選擇那個會任性的向自己撒脾氣的曆小月,而不是眼前這個故意討好自己的女人。
冬天一過,整個天地都不知不覺的湧現出一種勃勃的生機,黃綠色的葉芽兒一點點的往外竄,總是在人不注意的時候綻放成一片經絡分明的綠葉。
從冷宮出來以後,幾乎每晚嶽然都要和曆小月一起用晚膳,雖然兩個人的氣氛有些異常,可是時間卻比人預料的要流逝得快。轉眼已是半月之久,這半月來也讓曆小月成了皇宮裏的紅人。都說皇上被曆小月迷住了,後宮裏的所有娘娘加起來還抵不過曆小月一個。
“本以為隻要朕少給你一些注意力就能讓你在後宮裏得享一些清淨,可是沒想到卻……與其那樣,不如從現在開始,朕就給你權利,至少……讓人不敢再欺負你。”
那是嶽然昨晚臨走前說的一句話,那時的他眼中泛著沉重的哀傷。
天快要黑了,曆小月站在長廊的盡頭,看著天邊繽紛絢麗的雲彩漸漸被黑暗所吞噬,不知怎麽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到底怎麽了卻有說不清楚。
“娘娘是在等皇上嗎?想想也是,這天都快黑了,皇上卻還沒來。”小竹出現在曆小月的身旁,目光落在院門的方向。
曆小月回過神,低低的喝斥“好了小竹,我們出去轉轉吧,伴晚的禦花園景色應該不錯。”
直到小竹的出現,曆小月才猛地醒悟過來,原來她心中的不是滋味是因為他嗎?每天都來,今天卻突然不來了。
小竹疑惑,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夕陽的光芒一點點的渙散,曆小月帶著小竹漫無目的在禦花園裏走著,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抬頭看看天空,那些渙散的光芒漸漸消失在天的盡頭。剛走到蓮花池旁,迎麵便來了一群鶯鶯燕燕,嬌笑的聲音頓時讓安靜的園子熱鬧了起來。
“喲,這不是月妃娘娘嗎?”為首的一個女人模樣最好看,卻正是那個陷害曆小月入冷宮的芸妃,她款款的走來,目光中的不屑和怨恨沒有絲毫的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