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她的世界崩塌了
她表現的很平靜，盡管心裏難受，可她不想把負麵情緒帶給他們。
至少，她覺得自己勸孟朝輝自首，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她衝宋麗君笑了笑，道：“媽，我回來了。”
宋麗君愣住，看著顧盛欽，仿佛是在問，難道舒清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
顧盛欽也是一頭霧水，他擔憂的望著舒清，道：“你……今天不是回家了嗎？”
“嗯，回家了。”
舒清牽起唇角，語氣帶著一絲落寞，道：“我爸爸做錯了事，所以我勸他去認罪。”
“是你？”
宋麗君神色大變，不可置信的問：“小清啊，你說是你勸你爸爸去自首的？”
顧盛欽也不敢相信，舒清會這麽做。
畢竟，這女人的心比誰都軟，她怎麽忍心讓自己的親生父親坐牢？
再說了，當年的事情，舒清是怎麽知道的？
顧盛欽眸色沉了沉，問：“這是誰告訴你的？”
舒清眸光裏閃過一絲倔強，道：“誰告訴我的不重要。可你當初就不該瞞著我，也不該為了我，去包庇我爸爸。雖然我膽子小，雖然我心軟，可不代表我是非不分。”
顧盛欽在這一刻才發現，他的小清變了。
不再是曾經那個躲在他庇護下的小女人，她有思想，有擔當，也有勇氣。
隻是，小女人現在似乎在怪他，當年不該隱瞞這些事實，也不該用他們的婚姻作為籌碼，堵住上官家的嘴。
宋麗君怕兒子和媳婦再因為這件事起什麽爭執，她連忙站起身，走到舒清麵前，道：“小清，你別怪盛欽。都是媽的錯，你放心，媽也不會獨善其身，我明天就去警局把問題交代清楚。”
“媽！”
舒清既心疼又感動，她握著宋麗君的手，道：“我爸說，當年的事是他造成的，您隻是聽他吩咐辦事而已。他不會說對您和宋家不利的信息，您不要擔心了，好不好？”
舒清最害怕的還是宋麗君的抑鬱症複發，盡管她安慰著宋麗君，生怕她胡思亂想，可宋麗君似乎還是坐立難安。
晚上吃飯，除了兩個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孩子，其他人都沒什麽胃口。
舒清隻喝了幾口粥，便離開了餐桌。
顧盛欽望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很快也放下筷子，跟了過去。
當他走進臥室的時候，舒清正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相框，那是辛蘭生前的照片。
舒清的眼淚一滴滴的掉到相片上，哽咽著自語道：“媽媽，您會怪我嗎？我好想你……”
辛蘭會怪她那樣心狠，將自己的父親送入監獄嗎？
那件事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如果她不提，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人去徹查當年的事。
盡管她讓孟朝輝去自首了，但她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兒。
更多的是，對當年那些無辜死去的人，那種深刻的愧疚。
舒清緊緊將照片抱在胸前，嗚咽著道：“媽，我不知道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我難受，我真的好難受。”
這時，她落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男人身上熟悉的煙草氣息縈繞在她鼻尖，舒清壓抑著的情緒瞬間崩塌，哭的一塌糊塗。
顧盛欽輕撫著她的頭發，柔聲道：“既然難受，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你這個傻瓜，怎麽總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舒清哭了許久，才漸漸平息了情緒，道 ：“我難受不是因為我舉報了我爸爸，而是因為我爸害的那麽多人家破人亡，那麽多無辜的生命，都與他有關！”
她曾經引以為豪的父親，她一直敬重的父親，卻是這樣一個人。
隻聽顧盛欽微微歎了口氣，道：“這就是我當年隱瞞你的原因。我知道你爸爸對你的重要性，畢竟，你媽媽已經走了，你爸就是你最親的人。我不想讓你對他失望，也不想看著你像現在這樣痛苦。”
舒清靠在他懷裏，抱得他緊緊地，“盛欽，你不要再拋下我了。不管有任何事發生，你都要告訴我。我不是小孩子，就算是有傷害，我也應該去麵對，去承擔。”
她已經是兩個孩子得媽媽了，她不能永遠做一個活在顧盛欽羽翼之下的人。
至少，她要給孩子們做個榜樣。
顧盛欽捧起她的臉，溫柔的用指腹幫她擦拭著淚水，道：“小清，我希望你快樂。”
舒清勉強笑了笑。
可是，每當她想起父親貪汙了那麽多錢，與張總同流合汙，那個豆腐渣工程害死了這麽多人。
她好像，就再也快樂不起來了。
舒清隻覺得自己好累，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層層的將她整個人包圍著。
她睜著迷蒙而紅腫的眼睛，道：“顧盛欽，我不想洗澡也不想刷牙洗臉了，我想睡覺。你抱著我，你陪著我，好不好？”
顧盛欽目光複雜的望著這小女人。
盡管她一再的彎唇笑著，可他不難看出她笑中的無奈和苦澀。
他知道，這件事對她造成的打擊很大，盡管她努力想像往常一樣，不想讓大家擔心。
可是，她真的很不會偽裝，她的難受，全都表現在臉上了。
顧盛欽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裏，溫柔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好，睡吧，我陪你。”
說完，他也換了睡衣上了床，將人輕輕擁在懷裏。
舒情很快便睡著了，隻是睡得極不安穩。
她的手一直都緊緊揪著他睡衣的領口，整個人靠的他很近。
顧盛欽眸光愈發幽沉，怪不得舒清這次回來突然對他的態度有了如此的大的改變。
他終於知道原因了。
果然還是跟淩少川有關。
這個男人絕對是告訴了舒清一切，這女人才發現了他隱瞞她的苦衷。
可顧盛欽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結果。
被舒清誤會的時候，他都沒有現在這樣的難受。
他真的看不得這個小女人知道當年的真相後，這麽折磨自己，將一切都憋在心裏。
因為她父親的所作所為，舒清就這麽充滿罪惡感的活著。
如果她走不出來這個坎兒，顧盛欽寧願她什麽都不知道。哪怕她還像從前那樣，恨著他，誤會著他。
半夜，舒清是被夢魘驚醒的。
她夢到了孟朝輝，在陰暗潮濕的監獄裏，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她夢到了母親，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問她，為什麽要將她最愛的男人送進監獄。
她夢見了當年慘死在江寧大橋之下的冤魂，他們麵目猙獰，渾身是血的向她走來，讓她還他們的性命。
終於，她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