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涼了的饅頭
蘇璿這麽一說,倒是讓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年長的男子忙是笑道:“那真的是我多心了,我就怕你們年紀輕輕不懂得其中的厲害,要是白白丟了性命,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蘇璿淡淡的搖了搖頭,“生死有命,是我們自己想去的,絕不會怪你們的。我們這次去,的確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不便明說,隻是我們是南燕國人,自然不會與南燕國過不去。”
兩名男子互看了一眼,雖是有些不解,倒也沒有繼續問什麽。
年長些的男子長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說了,時候還早,去我家休息一會,再渡河吧。”
蘇璿沒有多想,隻是點了點頭,顧雲卿卻是有些不放心,低聲在蘇璿耳邊說道:“你怎麽這般掉以輕心,要是他們用渡河為借口把我們騙過去,我們怎麽是他們的對手。”
蘇璿笑了,“要是他們真的如此,剛才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不用擔心,我聞得出來他們身上還有魚腥味,指定是在黑河邊辛苦勞作的。”
顧雲卿還是有些不放心,誰說在黑河邊辛苦就是好人了,隻是顧雲卿一時也是吃不準,再加上現在是非常時候,想要找船夫渡河也是不容易,倒是不如先這樣吧,若是察覺到其中有不對勁的,再做打算就是了。
顧雲卿沉默不語,蘇璿倒是與兩人閑聊了起來,那年輕些的男子,倒是極為健談,與蘇璿聊了起來。
“我姓王,我年紀小,你叫我小王就好了,我父母死的早,是王叔一直撫養我長大的,我們就好像父子一樣。”
蘇璿聽的明白,王叔與小王都是王家一族,血緣已是隔了好幾代了,小王去世之後,王叔就當做自己兒子般養育著。
原本一家人做做船夫,打打魚這日子過的也算不錯,隻是這仗一打起來,卻是艱難了。
走到王家時,已是家徒四壁了,王叔的妻子王嬸一聽說蘇璿兩人要渡河,忙是開心的去張羅點吃的去,小王的妻子李氏已是懷有身孕了,卻是皺起了眉頭。
“能接到活計自然是好的,隻是這兵荒馬亂的,我心裏實在是不放心呀。”李氏扶著肚子坐在了一旁,小王忙是寬慰了她幾句,她依舊是愁眉不展。
蘇璿心裏也明白,這趟前去必定是有危險的,隻是每個人都有需要做的事情,蘇璿是,西北的百姓也是。
比起那些為了生活殺人越貨,為非作歹的,靠著自己的本事,賺些安心的銀子養家糊口,這已經算是不錯了。
蘇璿心有不忍,隻能走到門口的灶頭去看了眼,隻見鍋裏隻剩下了點薄粥。
王嬸一見蘇璿來了,忙是陪著笑臉道:“客官不要介意,現在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還好我家這口子能幹些,能去打魚做些小買賣,也沒有讓我們餓死。”
蘇璿搖了搖頭,她還能介意什麽,百姓這般辛苦,就是她看了,也是心裏酸楚的很呀。
不管是前世,今生,蘇璿就算過的辛苦些,隻要努力些,吃穿都是不愁的,哪裏會像他們這樣,隻靠這些薄粥度日呀。
蘇璿從包袱裏把饅頭拿了出來,小王與李氏不由咽了咽口水,他們已是好久沒有吃到這些幹的可以填飽肚子的了,這每天喝著薄粥,這肚子裏是一點油水都沒有了。
王叔與王嬸卻是拒絕道:“怎麽能要你們的東西呢,你們來家裏做客,我們應該好好的招待你們才是,就算家裏的吃食寒酸了些,也是我們的心意呀。”
蘇璿笑著勸道:“客氣什麽呀,等會還要靠王叔跟小王出力呢。再說了,這饅頭放在包袱裏都涼了,又幹又澀的沒什麽吃頭,還要請王嬸把東西熱一熱呢。”
蘇璿這麽一說,也是正理,這東西涼了的確是不好吃了,王嬸忙是接過東西,便是生火熱了熱。
等東西上來了,王叔跟王嬸卻是舍不得吃,給小王跟王叔一人碗裏夾了一個饅頭,他們還是喝家裏的薄粥。
就是顧雲卿看著,也是心中不忍,她與蘇璿一人一個饅頭,之後還剩下四個饅頭,顧雲卿給王叔與王嬸碗裏,都夾了一個過去。
王嬸想要拒絕,顧雲卿冷著一張臉,拿著饅頭咬了一口,淡淡的說道:“不過是幾個饅頭,有什麽可推脫的?等下多用點力,把船劃好了,比什麽都強。”
王叔與王嬸互看了一眼,眼看顧雲卿一直沒有什麽好臉色給他們,這說的話也是冷冰冰的,隻是這碗裏的饅頭實在是太讓他們暖心了。
人情冷暖,比起那些滿是小臉,甜言蜜語,卻滿是算計的人,顧雲卿這樣麵冷心熱的人,可是強多了。
王嬸掰了半個饅頭放在王叔的碗裏,“老頭子你快吃吧,等會好好的把人送回去,你也早點回來。”
王叔笑著啃起了饅頭,王嬸一邊吃,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王叔。
落在蘇璿與顧雲卿眼中,這日子雖是過的辛苦,兩個人也算是普通的老百姓,隻是這一舉一動的,卻滿是溫情。
蘇璿不由感慨道:“雲卿你看,這就是我想要的,不管辛苦也好,挨餓也好,身邊的人能這樣的體貼,隻有你一個人,這就夠了。”
顧雲卿無奈的笑了笑,“這固然是好,隻是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處境,也有不一樣的追求,你已經處在這個位置了,想要改變卻是難了。”
蘇璿卻是不以為然,“人生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都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你若是像你所說的那樣認命,你就應該好好的在顧家待著,而不是跟我在這冒險。”
顧雲卿極為自然的笑了笑,就好似與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在閑話家常一般。
“你與我能比麽,我怎麽說也隻是商戶出身,顧家對我也沒有那麽多的管束,我也知道分寸,而你卻是不同。”
蘇璿一時沒有接話,卻是扯了扯嘴角,“不同麽?”
顧雲卿點了點頭,“的確是不同,不說身份之別,我與你也不看重這點,我有我的顧及,可是你不一樣,你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