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談錢傷感情
“就是圖——圖個熱鬧，酬——酬勞嘛，每個娃二兩，要是贏了頭——頭彩，就給十——十兩！”
蘇大拿氣定神閑地捋著胡須，說完之後定定地看著大家，笑得慈眉善目。
……
程密、柱子娘、鐵憨娘都動心了，再有錢的人家也不會跟銀子有仇呀！
更何況，這可比打一口鐵鍋、賣一頭豬賺得還要多呀。
就連剛剛強烈拒絕的大牛爹，語氣也變了。
“叔，一個村的咱再談錢就傷感情了，不給錢孩子們也願意去送祝福去！我知道您給錢也是圖個好彩頭，實際上是真心喜歡這幫孩子呢！”
蘇大拿頷首，“是呀，咱——咱們這個小——小村裏的孩子，能——能把縣——縣裏的孩子都贏了，我實——實在沒想到！這可是咱們全——全村的驕——驕傲！理應讓更多人看——看到！”
柱子娘啃著豬蹄，勉強擺出一副謙虛的模樣，但神情之間又掩飾不住的得意和驕傲，“叔，你真是謬讚了！”
柱子娘呀，要你裝謙虛，還真是有點難度呢。
鐵憨娘的興奮勁兒也很明顯。
“上台對孩子們也是個鍛煉，爭頭彩打擂就跟打鐵一樣，不打不成材呀！”
打擂再難能有打鐵難嗎？
鐵憨娘嚐了一次孩子賺銀子的甜頭，就上癮了，還想再嚐一次。
蘇大拿不動聲色地笑了，就知道你們這群人會上鉤……
蘇大拿又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程密，雖然她一直沒言語，但他知道這才是最關鍵的一位。
程氏嫁來三年了，除了越來越胖之外，就沒什麽引人注目的事。
但這短短一個月，既減了肥，又能從蘇放手裏搶學生，還能把村裏的三個孩子都送到桃源書院裏讀書，這是有了通天的本事了吧？
蘇大拿很是好奇。
“聽說這——這次奪魁都——都是程氏的功——功勞，真是了——了不起呀！”
聽著蘇大拿的恭維話，程密莫名有點不舒服，但又挑不出毛病在哪。
“叔，我也沒啥本事，不過是孩子們自個兒爭氣，咱們這次運氣又好，碰上新來的宋縣長願意給庶民一次機會罷了，就連那莪山來的幾個孩子都選進書院了呢，不是啥了不起的事！”
程密盡量輕描淡寫地說著奪魁的事兒。
蘇大拿聽得牙根癢癢，那書院是多麽難進的地方，被程氏竟說得跟玩兒似的。
“這可是祖——祖墳冒青——青煙的大喜事！程氏你太謙——謙虛了。最後，我還有個額——額外請求，希望你不要拒絕呀。”
程密就知道沒有那純粹做善事的大善人。
就聽聽他會說出什麽吧。
“帶——帶上我這孫——孫子，讓他也參——參加演出，教他的酬——酬勞另算。”
嗨！還當多大的事呢，原來又是為了孫子。
程密想起剛才蘇小能扔豬蹄的事兒，隱隱覺得這個弟子可能並不是個好弟子。
但拒絕熊孩子並不是程密的風格，她更願意改造熊孩子。
程密點頭答應了。
看到程密應了的那一刻，蘇大拿鬆了一口氣，這趟總算沒有白來。
蘇大拿摁著蘇小能給程密行了個禮，然後兩人就回去了。
送走了蘇大拿，各家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瞅著程密。
“不用說了，知道你們的意思了，打擂的事我負責！讓孩子們明天巳時去我家裏集合！”
“耶！！”
鐵憨娘帶頭給程密鼓掌，跟著程家妹子的步伐，簡直太省心了。
柱子娘也跟著鼓掌，不知道為啥，雖然還沒開始打擂台，但她總覺得孩子們指定能贏。
因為，程家妹子好像是有中大獎體質呀！
飯畢，程密帶上孩子們回了家。
程吉元跑在最前麵，這拘謹的小少年現在越來越活潑了。
兩小隻追著他跑得飛快，一點也不害怕這黑咕隆咚沒有路燈的小路。
反倒是程密很不習慣，她是個怕黑的人，尤其是村裏到處都是溝溝岔岔、高高低低的暗處，像是躲著許多怪物一般。
程密佯裝叫住吉元問話，實則是給自己壯膽。
“吉元，你那二十兩打算怎麽花？要不要拿回去給你爹？你許久沒回家，過一段又要去書院讀書，要不要抽空回家看看？”
吉元語氣裏淡淡的，“姑姑，我跟著你來了鄉下，感覺特別好，沒人罵也沒人打，還能吃上好吃的，我一點也不想家，也不要回家。”
程密看著這可憐的娃，內心一片柔軟，這麽大的孩子哪個不依賴家呀，能一點也不喜歡回家，這個家得多無情無義呢。
“不過，我還是有點想祖母，她過年的時候做的麵很好吃。如果祖母在就好了，我就能拿著銀子給她買點別的好吃的。”
“那改天我們一起去看她，好吧?”
“嗯。”程吉元揚起小臉笑起來，雖然看不真切，程密卻感到這個小身體的歡樂。
終於到家了，因為腿腳不便沒去聚餐的蘇嘯正坐在暗影裏發呆。
“怎麽不點燈？”
“省點錢唄，我不會掙錢，但得會省錢呀。”說罷，蘇嘯就長歎一聲。
“算了吧，省能省多少，都點上。”
說罷，程密就一口氣把裏間外間的油燈都點起來了，每間都有三盞，把小屋照得沒有一點兒陰影。
有了燈，蘇嘯一下活過來了。
“娘子，點這麽多，可得小心火燭，照我說這燈芯有一根就夠了，弄兩根搞得這麽亮堂，也是浪費……
雖說這家裏的錢都是娘子你賺的，可咱也不能奢侈呀，一奢侈就把錢都花光了，我這方麵的經驗太多了。”
程密：原來這人竟如此囉嗦……
三小隻也齊齊朝蘇嘯投來鄙視的眼神。
蘇嘯感受到空氣中的尷尬氣息，立馬閉了嘴，自己當個賢內助怎麽這麽難？
“今天晚上，你陪孩子們睡吧，你既然背過了《論語》，又有注釋，就能背給孩子們聽了。”
蘇嘯：呃，自己這麽快就要上崗了嘛。
蘇楠卻是拒絕的：“娘，我不要爹，我要娘給我講故事！”
程密拒絕了，陪孩子什麽時候都是個苦差事！
“楠楠乖，娘今天晚上要想事，改天再陪你吧！”
蘇楠撅著嘴巴跟著兩個哥哥上了床，蘇嘯也勉為其難地跟了過去。
然後屋裏就響起機械地背書聲。
三小隻一起抗議，屋裏吵吵嚷嚷地亂成一團。
約莫打鬧了一炷香的時間，一道優美磁性、聲情並茂的男低音上線了，這下三小隻才安靜下來。
某些人還想隨便念念糊弄孩子，真是太小瞧他們的戰鬥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