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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身世

  “你認識以前的我吧?”申小菱再問了一遍,心中揣摩著他之前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薛石隱道不願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有何不同?”


  “那就是認識了。”申小菱一語中的。“好吧,換個問題,你為何不願意承認你認識我?”


  沒完沒了了。薛石隱拍了一下床沿,星眸一轉,站了起來:“你先決定回不回申家過節吧。”


  這麽多重要的事情要問,申小菱自然要抓住薛石隱不放:“不回!”說著,她傾了傾身子,手指死死攥住薛石隱的衣擺,生怕他要跑。自己又是個下不了地的殘疾人。


  薛石隱輕輕拽了拽衣裳,無奈地笑了:“你放心,我不會跑,我是想著你肯定不願回去,讓人弄些月餅來吃。”


  見她不鬆手,又笑:“我要真想走,你又如何攔得住我?”


  也是。申小菱為自己的忽然犯傻感到羞愧,放開了他的衣裳。薛石隱出了房門,很快又端著一盤子石榴回來了。他雙手輕輕一掰,將滿滿的紅瑪瑙遞了過來,又將盤子置於床榻上。


  “這裏的石榴很不錯,你嚐嚐,我們邊吃邊說。”用毛巾擦擦手,他坐了下來。


  “你說吧,我聽。”申小菱捧著半個石榴,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薛石隱。


  薛石隱開始講述了起來:“這梧桐兵符,乃前朝所製。大荔國滅國之前,留了一隊五千人精銳,從膠州登船,去往何處無人知曉。今上在清剿餘孽時,得知有了這梧桐兵符就能號令這一支軍隊。五千人的精銳在多年運籌之下,那一定是一支上萬人的軍隊了。今上便安排蕭伯鸞去尋。”


  “蕭伯鸞對他的妻子田小菱最初還是信任的,但很快起了疑心。鶴喙樓便安排了一個和田小菱有些相似的女子,試圖頂替田小菱的位置,查探兵符的下落。


  於是小四就被帶到了關外,精心設了一個局。蕭伯鸞上了鉤,將小四帶回了他家老宅。但我們都沒料到,他並非是要收了小四,而是將她徹底變成了第二個田小菱。”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悄悄審視了一下眼前人。隻見申小菱認真仔細地摳著石榴,一言不發。血紅的汁水順著她雪白手指淌下來,有些觸目驚心。


  “他將你囚禁在地牢,後又用你替代了田小菱。四年前,他給了你一些銀票,又寫了休書,將你放了出來,讓你一直奔向關外,說你出了關便自由了,不可再回關內。


  這頭,他對今上說兵符已被你偷走,並動用了他蕭家全部人馬來追。你本就擅長清除行蹤,加上有我們接應,你回到了鶴喙樓,告訴我們兵符還在蕭伯鸞手中。”


  “但此事並未了結。蕭伯鸞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們做了一枚假兵符,讓你帶回去,去將真兵符換出來。”


  “你剛回到太原,就被人給抓了。但並非蕭伯鸞的人馬。這人並不知你身上的兵符是假的,隻當做真的收了去。


  他想把你做成死棋。便將你帶到了杭州,安排了一輛馬車和幾個死人,裝扮成逃家的模樣。正好下雨,馬車就摔下了山,我們的人遠遠看著,卻來不及救你。”


  “我們下山去尋你,你昏死過去,正想救你,卻又來了人。”薛石隱說到這,不忍再繼續講述。


  申小菱已預料到了,指尖捏碎了幾粒石榴,說道:“馬於氏。”這幾個字有如千斤之重,壓在了舌尖。


  薛石隱點點頭,說道:“是她,還背著一個孩子。”


  “她丈夫早就離家多年,生死未卜,這孩子照兒是怎麽來的?”申小菱吸了吸鼻子,極力抑製心中的痛。


  “我們查證過,是她回母家時,與一張姓男子私通後有孕,這是要浸籠沉石一屍兩命的。她不敢告訴任何人,一直住在山穀裏,直至孩子出生。”


  申小菱默然,又輕歎:“也是一個可憐人。”


  “當時,她探了一下你的鼻息,想翻你的衣裳,孩子大哭,便匆匆離開了。老七去為你切了脈,似有似無,給你喂了一顆定心丹。這馬於氏又回來了。顯然是想到了這移花接木的主意,她換了一件幹淨衣裳,又裹了一個包袱,想要假裝路過,撿了你的孩子。”


  “那她完全可以抱著孩子離開,為何又救了我?”


  “那些人帶的是拖屍體用的拖板,所以她原本帶著人,是想去給你收屍的。也算找人見證了孩子的名分。可你還活著。”


  “我包袱裏的銀票她居然沒動。”這是蕭伯鸞提出的疑點。


  薛石隱遞過來一方帕子,讓她擦擦手。才說道:“在山穀時沒來得及。後來——”他站起來了身,走到窗前,天邊泛起玫色的晚霞。“後來,她偷偷溜進了房,翻你的包袱,被老七抓住,給她吃了點藥,又拿照兒的身世相要挾。她隻能乖乖就範。”


  繞了這麽大一圈,原來始作俑者在此。申小菱默不作聲,將帕子疊成四方的豆腐塊。


  薛石隱仿佛沒有察覺她的無聲的怒氣,背著手,看著窗外,繼續說著:“本以為你醒來就好了,連帶抓你的人的身份,也能一並知道。哪料到你卻失憶了。”


  申小菱的聲音越來越冷:“你們和蕭伯鸞有何不同?”


  薛石隱轉過頭,晚霞灑在他的肩上,像是鑲著一圈佛光:“你可知這一支精銳蟄伏多年,可能會養出多少精兵?到時又是戰火連天,生靈塗炭,以兵止兵,雖為下策,我們是為民計之,蕭伯鸞等人的貪欲不可相提並論。”


  蕭伯鸞說夫妻情分,薛石隱談家國情懷。在申小菱眼中都是狗屁。


  她冷笑道:“一塊破銅爛鐵,讓人趨之若鶩。什麽為民計,我看是為權力計。兵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清是誰在爭,最好打得頭破血流,你們坐收漁翁之利。”


  薛石隱擺了擺手:“不,對鶴喙樓來說,隻有一個任務,就是保住你的性命。對銀台司來說,要查出那支精銳的所在之處,更要查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申小菱怒不可遏:“我已失憶,還有何用處?”


  “整個芮國,現在有兩枚兵符,一個應在蕭伯鸞手裏,其心可誅。另一枚在那未知人的手中。這人一次又一次要將你置於死地。我怎能看你坐以待斃?”


  “又一次?”


  “是,孫闖來曆不簡單。那三個人全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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