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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查他

  蕭伯鸞不好在明王麵前發作。


  田小菱的母家當年也算是個書香門第,詩詞歌賦還是懂一些,不足為奇。可眼前的人並非田小菱,而是他從關外帶回的女奴小四,認字寫字已是難事,如今還做這吟詩作賦的事,就值得深思了。


  他將從關外買回女奴小四的過程,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不覺得有任何疏忽之處。


  身邊的暗衛經蕭家嚴格挑選,從記事起,就與自己同吃同住同練,不可能背叛蕭家。


  知道自己要去關外查軍馬案的人,就隻有皇帝。


  莫非是皇帝懷疑自己了?他想起皇帝給自己的發的密函,被申小菱拿走的那一張,最後一句:“申氏可活”。


  倘若真是這樣,蕭伯鸞心裏有些慌,手握緊了茶盞,湯汁有些晃動。


  旋即,他又否定了這種可能。皇帝花了十多年找兵符,殺了前朝餘孽上千人,若真知道兵符在自己手中。怎麽會容忍自己私藏多年?

  皇帝應該對自己信任有加的。那上千餘孽之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他抓的。


  “伯鸞?”明王很少見蕭伯鸞走了神。


  站在窗前的蕭伯鸞咳了咳,將茶一飲而盡。冰涼的茶湯滑入腹中。


  “殿下。”一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申小菱已離開了。


  “伯鸞,你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臣想到了一些事。不知殿下可查到鶴喙樓的消息?”


  “京中回話,說這鶴喙樓近幾年才在江湖上冒出了頭。樓主姓甚名誰無人知曉。皇家衛隊曾抓住過一名鶴喙樓的死士,扯掉蒙麵巾,隻見滿麵膿血,麵容腐爛見骨。活人化血肉而死,這絕非普通江湖幫派了。”


  “殿下英明。”蕭伯鸞道,“卻不知這皇家衛隊是因何抓住這名死士的?”


  明王搖頭:“這案子的卷宗封了駁條,隻有父皇看過。但依本王看來,此案隻怕與前朝有關。”


  皇帝最害怕的,不過就是那一隊精兵,經過十多年的醞釀,成就一支駭人的鐵騎。


  “如此說來,鶴喙樓與前朝餘孽脫不了幹係。”


  這樣一想,鶴喙樓死守申宅就有了最好的解釋。蕭伯鸞一想到鶴喙樓的淵源,心潮有些浮動。若是前朝的人,那就好極了。


  “不知伯鸞問鶴喙樓所為何故?”


  “殿下——”


  “你呀,莫怪我笑話你,你與那申氏,真是一個德行。”明王笑道,“這些虛禮,你倒是時刻不忘。說罷,我聽你說。”


  得了允許的親近,並非真親近。時刻不忘的虛禮,是真疏離。


  蕭伯鸞這才改了口,指向門外:“我曾讓人將她抓了來。想的是既探她虛實,又可試試鶴喙樓。”


  “如何?”明王是知道此事的。


  “我與她有過一番密談。她是真失憶。隻怕找兵符還得另辟蹊徑了。”


  明王抬了一下眼皮,輕歎:“那就不好找了。”


  “也確定了最重要的事,她不曾生育。”


  “哦?這孩子是誰的?”這倒是出乎了明王所料。


  “我已派人去查。”


  “她自己可知道了?”


  “她已知曉。”蕭伯鸞道,“想讓她回去查身邊之人。她也同意我送一人過去。”


  明王握拳送至唇邊,對著吹了一口氣,讚歎道:“好棋!現如今她身邊被圍得密不透風,我們難探其中動靜,與其暗潛,不如明探。”


  “隻是兵符之事”蕭伯鸞有些頹唐。


  “伯鸞,你莫要急。父皇既然饒了你性命,說明他信你與當年盜符之事無關,現在還委以重任,隻要你全力追查兵符下落,剿清前朝餘孽,父皇也不會太怪罪於你。”


  蕭伯鸞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再說了,現在申小菱在你手中,兵符雖不知下落,可這麽多年過去,那支隊伍又是在海上,就算還活著,恐怕也成老弱殘兵,威脅也不足俱了。”明王繼續安慰道。


  蕭伯鸞心中激起驚濤駭浪。的確,時間不夠了,不能再等了。他之前隻想過,那支隊伍若有心,很可能培育起一支新的精兵。但若是在海上孤立無援呢?很可能就全軍覆沒了。


  自己也派過一些人,從各地出海去找。卻始終不得下落。越是未知,越是可怕。


  “對了,我怎麽聽說中秋時,西湖上燒了一艘花船?”


  “是。有一名重案嫌犯,在那艘船上。”


  “哦?重案嫌犯?在杭州?”


  “嫌犯先後虐殺了多名花娘,正是銀台司在查。”


  “銀台司?那個執筆是來查這個案子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明王站了起來,在屋內踱了幾步。銀台司不過是個抄卷宗的衙門,這苟仲手倒是越伸越長了。


  “是。”


  “是誰放的火?嫌犯可抓住了?”


  “還在查。這嫌犯也逃了。”蕭伯鸞斟酌了一下,繼續說道:“案發現場,銀台司那個人正好也在,我們的人還發現了鶴喙樓的人。”


  “哈!真是熱鬧!可惜那日我不在,錯過了這場大戲!鶴喙樓的人呢?”明王估摸著沒有抓住。


  “當場就死了。是名女子,底下的人查過了,不足十八歲。”


  “鶴喙樓與這嫌犯有關係?”


  “殿下英明。船起火之後,我們趕去救人,也想抓住縱火之人。行船途中,發現水下有人,三個繡使下水之後,似乎見有幾人拖著一個人在水下快速遊向遠方,我們的人正要追,兩個黑衣人和這名女子為那幾人斷後,最終黑衣人逃了,這女子受了重傷,浮出水麵,就自裁了。”


  “也是毀了臉?”


  “是!”


  “和她交手的人呢?沒看見她的相貌?”


  “正是夜裏,又在水中,實難看清。”


  明王歎了口氣:“逃走的人中,很可能就有那嫌犯。”


  “我們也如此推測。”蕭伯鸞又說道:“還有一處疑點。”


  明王看過來,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銀台司執筆,單槍匹馬來杭州查案子,似乎有人在暗地裏相助。我派人跟了他幾日。除了去府衙,便是到處問訪。可他才得知嫌犯的名諱,便能知道嫌犯要上那艘船。豈是一人之力所能及的。”


  這事無巨細都稟報給自己的忠誠態度,明王十分滿意,給了他一句點撥:“多年前,皇家衛隊抓住鶴喙樓死士一案的卷宗,正封在銀台司。”


  蕭伯鸞坐直了身子,說道:“還得再查他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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