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枚銅子作賭注
賭場,殺手,妓女是灰色地帶最古老的三種職業,一個王朝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湮滅於曆史的長河中,可這三種職業卻自始自終沒有徹底的消失過,不管一個王朝如何下死力整治,這三種職業總會在死灰中重新煥發生機。
我以前喜歡賭搏,是因為我的生活實在無聊透頂,身為清風王朝的小王子,我既不用為生計發愁,也不用為了政務煩惱,每日睜開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該去哪裏玩,玩什麽?
朝堂上的大佬們也希望看到我這種排位靠後的王子整日走馬章台不學無術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點心。
我們越頹廢他們就越開心。
一個王朝如果出現兩個或兩個以上野心勃勃的王子對以後的皇位更迭絕對算不上一件好事,一場腥風血雨的奪嫡之爭絕對是每個混朝堂之人的噩夢,選對了陣營的人雞犬升天,選錯了的人墜入九幽地獄,這種事沒有苟且的可能。
沒有人敢保證自己選對陣營,他們每個人都希望王朝在皇位更迭時隻有一個選擇而不用站隊。
所以二哥喜好美色,我喜歡賭搏之事非但沒有大臣站出來指責反而明裏暗裏支持我們這樣混下去。
如意堵坊的規模在京城算不上最大,它的背景卻算的上最深厚,因為我從未見過有人找過它的麻煩,不管是國相家的公子,還是南宮將軍的弟弟,每個去如意賭坊賭錢的紈絝子弟都很守規矩,沒有一個敢仗勢欺人,更別說在賭場內惹事生非。
這是一個暗中隱藏多年的勢力,至於它身後站的是誰我卻從未去探究過,以前是沒有必要自找麻煩,現在更沒有必要問清楚,隻要覺察到不對,毀滅它就是了。
今時今日我已成為清風王朝事實上的掌控者,皇帝和我的幾位哥哥已葬身於議政殿上的消息雖然還未傳出,但皇城已被清風山上滾滾而落的積雪掩埋卻是不爭的事實。
天下尚未大亂是因為人們還未從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一旦局勢穩定後那些隱藏在暗中的野心家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搏上一搏,畢竟成為皇帝的誘惑力不是一般的大,值得拚上性命賭一下。
既然如意賭坊背後的勢力龐大到看不見底,不管它是不是會對日後我大哥的後人執掌清風王朝造成阻礙,今日我都會拿他們開刀震懾一下天下群雄,讓那些野心家們知道我柳家雖隻剩下我一人,我卻不是他們惹的起的人。
走到如意賭坊大門口時,四個守衛大門的護衛明顯愣了一下,很顯然他們沒有料到在王朝遭逢巨變之時我這個小王子還有心情出宮逛賭場。
不過他們依舊客氣的將我迎進了大門,畢竟我算得上是如意賭坊的熟客,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攔我前來玩上兩手。
走進大門,一股熟悉的嘈雜聲混合著汗臭脂粉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大廳的五張賭桌上都坐滿了人,每個正賭在興頭上的人都紅光滿麵一臉汗漬,他們不停的大聲呐喊為自己手中的牌助威,仿佛他們的喊聲越大,牌麵就會越大。
“各位真是好興致”我緩步走下堂中幾步台階笑著對廳內眾人道“難得今日各位齊聚一堂開此賭局,不妨讓本王子作個大莊家如何?”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在場每一人的耳中,仿佛我就站在他們身邊耳語一般。
大廳中的所有人轉頭望著我一臉震驚似乎見到了怪物,嘈雜如菜市的大廳瞬間安靜的針落可聞。
“怎麽?不歡迎我加入?”我隨手取過身邊一個侍女手中盤子裏的酒杯笑著再次對眾人道“今日本王手裏的賭資可是很充足哦”
“我們當然歡迎王子殿下加入賭局”一個胖子起身堆起一臉笑容道“咱們哥幾個好不容易湊到一起樂嗬一下,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
說罷他用腳踢開身邊一個瘦如竹竿的家夥讓他為我讓座。
“讓陳禦史家的公子為我讓座怎麽好意思呢?”我口中客氣的說著不好意思的話,人卻一屁股坐到空出來的位置上連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沒有。
“難得今日王子殿下興致高漲”坐在我對麵莊家位置上一個氣宇軒昂傲意十足的年輕人道“我們今日就賭個痛快”
“好”我大笑著道“陸小候爺果然是爽快人,那麽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坐的是一張搖骰子以點子大小定輸贏的桌子,這是一種全憑運氣的賭具,簡單又快捷。
當然,這也是最容易被用上手法作弊的賭具。
“殿下請,請下注”被我稱作陸小候爺的年青人雙手捧起骰盅輕晃一下便放在桌上對我道。
我雙手在身上摸索,半晌之後從懷中的布帶縫隙中摸出一個銅子,這枚銅子是世麵上麵值最小的錢幣,能買兩個最粗勵的大餅。
眾人見我摸索半天隻拿出一個銅子開始轟堂大笑。
“王子殿下如果囊中羞澀可開口向我等開口借上一點”一個臉色蒼白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小白臉笑著對我道。
“這個不勞秋少爺費心,本王絕不賭空倉”我平靜的將那枚銅子扔進一堆金銀中,這枚銅子在散發著金光的金銀中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不過我卻全然不把眾人的嘲笑放在心上,仿佛扔在桌子上的那枚銅子與我無關。
所謂的空倉就是對身無分文卻又坐上賭桌賭博之人的一種稱呼,這是一種最讓人瞧不起的耍賴賭法,稍有身份者都不屑為之。
“秋少莫要打擾殿下雅興”坐莊的年青人製止了眾人的哄笑“一枚銅子雖小但它依然是賭注,殿下確定買小?”
“當然”我淡淡的道“所謂錢到賭場如人到法場,豈有收回之理?陸小候爺,開盅吧”
被稱作陸小候爺的輕人微笑著揭開骰盅。
“一、二、四七點小”陸小候爺看著骰盅裏開出的點子道“殿下運氣不錯,你贏了”
我嬴了,可莊家卻沒錢賠給我,因為桌上麵值最小的銀錠也在十兩以上,也就是說最小的銀錠也值一萬枚銅子,你讓賭桌上這群非富即貴出門從不帶銅子的紈絝子弟到哪裏去找一枚銅子賠我?
“無妨”我對麵露難色的陸小候爺道“現在我這枚銅子作價兩枚可算數?”
“當然,在座的人都是人證,殿下的銅子已升值可作兩枚算”陸小候爺微笑著道對周圍的人道“各位可同意?”
“當然”沒有人會給陸小候爺難堪出聲反對。
賭局繼續,當骰盅再次落定時我又將剛剛升值的銅子扔到賭桌上那個大大的小字上。
“二、一、二又是小”陸小候爺再次微笑著對我道“恭喜殿下,你又贏了”
陸小候爺在京城的紈絝圈中名聲不錯,因為他是我清風王朝唯一一個被冊封為公爵的大人物陸鼎天最小的兒子,今日齊聚在如意賭坊中賭錢的人全是朝中重臣的嫡係子女。
平日裏這些人物都是難得一見,如今他們卻全部出現在如意坊這個小小的賭場中,是個人都明白這其中意味著什麽。
戰亂過後的京城處於最虛弱的時候,皇帝已戰死在皇宮大內,拱衛京城的禦林軍將士十不存一,王朝最精銳的部隊正散布在北地前線,雖然他們正在集結準備星夜南下返回京城,可這都需要時間。
此時如果京城內有德高望重者登高一呼聚集起各方勢力的力量突進皇城將宮內幸存的柳家殘餘勢力一舉鏟除,瓦解清風王朝改朝換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我卻在這個非常之時闖進了他們的賭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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