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126章 秦簡的覺悟

  其實蘇芩被抱回宿舍的時候，她的意識就已經蘇醒了。 

  眼皮很重，上下眼皮像黏在一起，無法睜開。 

  她想說話，至少吭一聲，讓他們知道她沒事。可是她喉嚨發不出半個音，身體似乎脫離了掌控，連輕輕震動下聲帶哼哼兩句都不行。 

  完了，她知道問題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嚴重。 

  她知道自己正在上樓，因為她感到了抱她的這雙手臂穩定而有節奏的起伏。 

  是他。 

  至少在這間屋子裡，沒有人身上還繚繞著這樣的煙味。像每一次跟季師兄對練過後，他撿屍體一樣把她撿回去。二者的感覺，一模一樣。 

  似乎註定的，任她在《聖武》里如何光彩照人，卻總是在現實里被他撞見她最狼狽的樣子。哪怕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找的。 

  等她被安放在柔軟的床墊上，嘶——，什麼玩意，刺得她的胳膊這麼痛？ 

  誰出的餿主意？幹嘛不把她乾脆扔進醫療倉中，她討厭被安眠！ 

  ** 

  惹禍的頭頭被打了一針，舒舒服服睡著了。關於她的治療，無需別的醫生，簡完全能夠勝任。 

  經過簡的初步診斷，僥天之幸，蘇芩沒有大礙，但是出於某些原因，她可能要在其他方面遭罪了。並且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調養。 

  「整件事的經過就是這樣。」 

  有一號在病床前看護蘇芩，簡和阿道夫被季藺言叫到走廊問話。 

  心情欠佳的男人將門掩上，留了條縫。手搭在門把上，一邊聽簡的彙報，一邊留意著病床上的動靜。 

  「誰教她的隨隨便便動機甲的線路？」 

  季藺言氣勢凌人，簡垂著眼，半晌，誠實的道，「沒有人教。蘇芩閣下自己翻過幾本機甲設計方面的書，她的記憶力非常驚人，加之經常跟傅小姐探討這方面的話題，蘇芩閣下或許受到了額外的啟迪。」 

  這麼說她是自學成才，真長本事。 

  作為軍校的前輩，季藺言對課程的安排一清二楚。 

  大一就敢去涉及其他專業畢業班的課程，更何況她此前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剛接觸機甲就敢一刀子下去割斷機甲的制動。他是這麼教她的嗎？ 

  蠢貨！ 

  任何人都能感覺到少將閣下生氣了。 

  「沒有下一次。同樣的情況要是再發生，你們就等著被解僱。更不用指望在信譽平台繼續走好運。」 

  「是的閣下。這次的事，我們感到很抱歉。」 

  畢竟蘇芩是當著兩人面出的事，有這樣的結果，也算他們助紂為虐。簡和阿道夫都很內疚。 

  默默的退下去，簡將阿道夫送到別墅的台階下面。 

  兩人什麼都沒說，只默默對視了一眼。作為十幾年的老同行，彼此都能從對方眼中讀出殘留的后怕。 

  外界對那個男人的報道，除了功勛，就是娛樂版幾年如一日對他感情生活的重點關注。他們把所有跟他沾邊的新聞，不論真假，都搬到頭條。簡直把他都當成了吸睛又吸金的利器。 

  然而經過這一晚，簡和阿道夫敢用資深傭兵的信譽發誓，要是那些人親身經歷過這個男人的恐怖，他們絕對不敢這麼干！ 

  那個男人的可怕，讓兩人現在回想起來，至今都背脊發麻。 

  剛剛他警告他們的時候，簡和阿道夫只覺肩上驀地一沉。 

  那位閣下只用目光，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身體彷彿驟然負擔了千鈞巨力，兩人悶哼一聲，兩腿彎曲的險些站不穩。膝蓋的關節被壓出咔擦的脆響，短短一分鐘，漫長的就像是一輩子。 

  這樣的實力，聯繫到蘇芩小姐對他的稱謂，以及蘇芩小姐本身秘學的背景，簡和阿道夫興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對季藺言忌憚非常。 

  另一邊，解決掉蘇芩管教無方的護衛問題，現在，換成秦簡安靜的，兩手交握虛貼在腹前，聽候季藺言的指令。 

  「在她靜養期間，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外人打攪她。」 

  季藺言一句話，徹底斷絕了肖鐸和傅清歌探病的可能。 

  秦簡領命，心裡清楚這是閣下對蘇芩小姐兩位朋友的遷怒。 

  誰讓傅小姐聊什麼不好，偏偏跟蘇芩小姐興緻勃勃的聊機甲的改裝呢？至於肖鐸少爺，秦簡覺得，這位少爺恐怕在閣下心目中罪名更重。 

  這段時間秦簡在季藺言身邊，親眼看著閣下日以繼夜的操勞公務，就為了騰出點時間回季家一趟。 

  只是很可惜，即便閣下好不容易做通了老元帥那邊的思想工作，青凰的資料，依舊被天網保護得嚴絲密縫。 

  饒是以老元帥在聯邦數一數二的許可權，也解密不了青凰的真實身份。 

  天網給出的答覆只有一句—— 

  目標人物優先等級提升，目前處於最高保密等級，非戰時禁止查閱。 

  滿懷希望奔波一趟，不料卻空手而回。自那天起，秦簡就察覺出，閣下本就不太明朗的心情，離司徒告誡的「心平氣和」是越來越遠了。 

  好幾次，夜裡很晚的時候，秦簡還發現閣下屋裡的燈亮著。 

  與孤燈作伴的，永遠是嗆人又令人擔憂的煙味。 

  此次閣下離開天王星，原計劃還要到姚家正式拜訪一次。只是半路突然驚聞蘇芩小姐在軍校出了事，秘書處的那伙人將不知從哪兒收集來的情報連同bbs上的那篇爆料一起呈報上來，閣下幾乎是立刻就改變了航程。 

  艦隊臨時調頭，整整54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之後，出現在閣下面前的就是——模樣比照片上更凄慘虛弱的蘇芩小姐。 

  如果以上這些都還能讓秦簡維持鎮定的話，那麼有一件事，卻讓從來都處變不驚的秦侍從官，徹底驚醒了： 

  誰來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覺。 

  嚴厲訓誡過蘇芩小姐的護衛后，閣下雖然還板著臉，卻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從床頭柜上的茶壺裡倒了點兒水，潤了潤，親自替蘇芩小姐擦乾淨了唇角下巴殘留的污穢。 

  秦簡甚至還從閣下眼裡看出了那麼一絲絲不忍的味道？！ 

  這算什麼？閣下是在心疼蘇芩小姐遭的罪嗎？ 

  可是閣下剛剛不是還在發火嗎？ 

  而且，潔癖呢？ 

  閣下那個高調了那麼多年，無數次讓卜今少爺忍不住咒罵的重度潔癖，這時候上哪兒去了？ 

  秦簡只覺，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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