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不同意義上的進步
等蘇芩換好衣服，噔噔噔下樓，別墅大門洞開，季藺言居然已經等在門外。
「穿這麼少？回去加件外套。」
蘇芩剎車，愣在原地：多久了？上輩子自從念高中，蘇寓考上大學，她開始自己一個人生活，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叮囑。
「沒事，今晚又沒……」
又沒颳風。
沒等她說完，肩上一重，已經多了件披風。
跟他身上的深色軍裝剛好成套。
「蘇芩小姐就披上吧，畢竟現在人人都知道您因病請假了。天王星的冬天早晚溫差很大，過會兒您回來的時候可能還會降溫。」秦簡適時附和。
蘇芩沒看到，當秦簡說這話的時候，季藺言不著痕迹的掃了他一眼——披風是秦簡喋喋不休在他耳邊進言請他帶上，季藺言為了圖耳根清凈，才勉強遂了秦簡的願，隨手搭在臂彎。
剛剛看蘇芩從玄關出來，還是一身初秋的運動衫，或許是受夠了秦簡的熏陶，季藺言自然而然就把秦簡那套照搬到了蘇芩身上，只是稍微改動了下語氣，讓人聽起來更加強勢，也更加不容置疑。
這麼正當的理由，蘇芩想想也是。做戲做全套，偌大的校園，天知道什麼地方就藏了眼線。於是自覺的動手扣披風的紐扣。
季藺言身形頎長，男款的披風罩在蘇芩身上，拖拖曳曳，一直墜到了地上。只是這時候再改口上樓拿自己的外套，就像她嫌棄他，未免顯得太不領情了。
蘇芩埋著頭，豎起的領口貼著她面頰，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煙味。可見主人並不常穿，但卻時常清洗。
這件披風是雙排扣的樣式，從上往下數，第三排左邊那顆紐扣的扣眼有點緊，蘇芩撥弄了半天也沒扣進去。
這時候一隻手慢慢伸過來，接替了她的工作。手指的主人非常靈活的完成了蘇芩沒能完成的事，然後往下，在蘇芩怔然的注視中，很快幫她打理好一切。
秦簡微微躬身，幾乎都能感覺到蘇芩小姐身邊，少將閣下記記刺骨的眼刀。
秦侍從官慢條斯理，幫蘇芩小姐又壓了壓披風的前襟，假裝若無其事。雖然閣下剛剛紳士的舉動，比起曾經在南十字星對待沈小姐不過隨口一提，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
就像中古時期，人類初次登陸月球，那位偉大的宇航員流芳萬古的名言——
「It'sasmallstepforaman，butit'sabigstepforhumanbeings。」
少將閣下雖然只是動了動手指，卻讓秦簡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但是——
這還不夠！
所以秦簡甘願冒著或許在今後某一天會被閣下秋後算賬的風險，親自為閣下演示了整套技術動作。
秦簡的打算是，最好能挑動一下閣下在情感方面那根既缺乏理論又無處實踐的神經。有競爭才有對比，有對比才能見真心。
做完這一切，秦簡恭謹的退至一旁，再不多事。
「有勞秦侍從官了。」蘇芩提起衣擺，屈膝半蹲，一點也不扭捏的致謝。
在貴族禮儀當中，男士為女士服務，是為男士的榮幸。要是對對方沒有明顯惡感的話，女士們通常都會欣然領受。
直到目送搭乘閣下和蘇芩小姐的專車徹底消失在夜幕中，回想起閣下臨去前，已經算是今天警告他的第二瞥，秦簡笑容溫雅：
多—么—美—妙—的—畫—面。
略感遺憾的是，此番少將閣下要帶蘇芩小姐去的是三十三天，秦簡無法隨行，只能換成秦頌陪同。
蘇芩上車后四下打量一番，不由暗嘆：季師兄的專車果然夠奢侈。
這種外表低調，內飾全部由稀有異獸皮裝潢的飛行器，蘇芩從來沒有在世面上見過有出售。
毫無疑問，這又是特權在作祟。
上次蘇芩享受的是最高級別的天王暗部的護駕，這次走的卻是常規通道。蘇芩坐在車內，居然一眼望不到通道的頂部，這裡守備森嚴，宏偉壯闊得可與移動戰堡相比。
望著封閉式通道兩旁清一色風神機甲的守備軍，蘇芩眼裡沒有失落，反而透著濃濃的渴望。
她這樣的神態，落在季藺言眼中，實在無比熟悉。指導她格鬥那會兒，每次她被他反扭在身下，再爬起來拉開架勢，也是這樣的眼神，雄赳赳氣昂昂的昭示著她野心未死。
一念至此，季藺言突然意外的發現：至今為止，只有兩個人，並且還都是女性。面對他帶來的挫折，從始至終，展露的戰意非常明顯，更有越挫越勇之勢。
巧合嗎？季藺言蹙眉，很快將不切實際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很羨慕？」
蘇芩正沉浸在對未來的幻想中，便聽耳邊悅耳的男聲響起。
不得不說，當她心不在焉或是神思不屬，他的聲音總是能輕而易舉俘虜她的耳朵。
「嗯。」她沖他點一點頭，很快又把頭轉回去，試圖從外表上發現真正的風神Ⅲ型機甲跟訓練機的不同。
季藺言深邃的眼底似有浮光掠影。
再等等，不出幾天，他或許會獎勵她一個驚喜。
「師兄，現在可以說說你這麼堅持要連夜帶我去三十三天的目的了吧？」
蘇芩一手托腮，眼睛依舊望著窗外。
季藺言看著玻璃窗上倒映著的，因為罩著披風，被領口掩去小半個下巴的少女，軍隊制式披風線條硬朗的剪裁，居然非常襯她的氣質。尤其她一頭爽利的短髮，側臉輪廓鮮明，當她不笑沉思的時候，越發顯出超乎她年齡的成熟跟英氣。
軍裝，真的很配她。
「沒感覺到嗎？你的精神力應該到了晉級的瓶頸。」
「啊？」蘇芩豁然回頭。那種每天一起床太陽穴就酸脹的感覺，就是冥想期的極限嗎？她還以為是之前魯莽留下的後遺症。
驚喜來的太快，蘇芩臉上的詫異還來不及收回去。
「師兄又是怎麼知道的？」
蘇芩剛問出這話，就有預感自己可能又犯蠢了。
果然，對面男人不說不動，以那種君臨天下的眼神挑看她一眼，連回答都懶於回答。
就在蘇芩將要撇嘴，以為他真的不會理睬她的時候，不想奇迹般的，卻聽他以醇厚如美酒的嗓音耐心解釋：
「下午我下樓，你的反應超乎尋常的敏銳。」
那時候季藺言就有所察覺，算算時間，她的進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這樣啊，蘇芩恍然。
少女墨玉眼滴溜溜轉了轉：冥想之後，該是念火吧。
似乎是料定了蘇芩的想法，季藺言沉靜看著她，有些期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莫非你以為下一階段會進入念火？」
「難道不是？」蘇芩不解。
她明明記得鍾師和武侯師兄都是這樣教導她的。冥想之後是念火，念火期又細分為兩個小的階段。而且季師兄當著埃克斯特教官的面說過，她的精神力很快會有大的提升。所謂大的提升，難道不應當是突破大的境界嗎？
要是當時蘇芩還以為他在瞎扯淡的話，那麼眼下她顯然不這麼認為了。
只是蘇芩不清楚的是，季藺言所謂「大的提升」這一標準，變態到她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不要讓我再三提醒你，那些通常意義上的經驗，對你毫無參考的價值。你的修行將快得令自己都匪夷所思。簡而言之，恭喜你，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你將直接跨過念火，破入『引種』。」
要是蘇芩現在面前有一面鏡子的話，她一定會發現，自己震驚張大的嘴，已經夠喂進去一枚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