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272章 272 不，我先。
眼看聖女已經被傳送走，又弄清楚了問天梯的奧秘之所在，有人坐不住了。
「下一個，我來。」這是一位來自帝國的觀想期修者。
當他的一隻腳剛放上台階，下面所有人心裡警鈴大作，都提防著先前那一股妖風。
朱寰提前背靠一株粗壯的大樹站定，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在季師兄面前丟人了。
然而沒有。
妖風沒有再作怪，只有天梯上的大風，依舊呼呼的咆哮著。落葉紛紛而下，長長的天梯上只有一人孤獨攀爬的背影，看起來竟有幾許蕭瑟的味道。
自古大道獨行。問天梯的寓意，現在的弟子，已經很少有人能夠領會了。
季藺言沉靜的望向天梯，目色極深，不知想到了什麼。
另一邊，蘇芩顯然和其他人一樣，屬於不能完全理解這一關深意的人。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蘇芩的心神已經被精神海中的種子所牽引。
它到底在催她幹什麼？難道是讓她登天梯嗎？
察覺到蘇芩的迷茫，種子著急了。它在池塘里一跳一跳……蘇芩終於確定了，這往前一蹦一蹦的動作，不是鼓勵她登天梯，還能是什麼？
就在蘇芩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它的意思，種子卻在這時候，做出了驚人之舉：
它越過蘇芩，自作主張的調動了蘇芩的精神力！
池塘里的水被抽取了一絲，在蘇芩的精神海里，最先展示了神念成絲，緊接著又展示了擰絲成線。
一道精光在蘇芩腦海中豁然炸開——《八門煉神》！
種子這是在提醒她，這一關，同樣需要用到《八門煉神》！
蘇芩瞳孔一顫，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第一關，神念成絲幫助她得到了那個神奇的魚鉤和一道不知是什麼的影子。
第二關，擰絲成線，又幫助她收穫了朔月的友誼。
那麼，第三關……
蘇芩幾乎毫不猶豫，立刻盤腿坐下，就這麼眾目睽睽之下，進入了冥想。
《八門煉神》中記載的第三個技巧——千絲如雨！
蘇芩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它練成。不然恐怕會錯失天大的機緣。
「嗯？」蘇芩毫無預兆做出的反常之舉，引得其他人紛紛不解的望向她。
這是要幹什麼？
「蘇師妹這是臨陣磨槍嗎？」朱寰假裝不解的問武侯殤，實則這句話卻鑽進了所有人耳中。
是這樣么嗎？聯想到冥想確實有助於人凝神靜氣，心平氣和，那些觀想期的修者們，紛紛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麼點兒時間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況且，幻境針對的是人的本性，冥想的作用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小姑娘未免有些太異想天開了。
在場唯有季藺言，這個男人抱臂挺身矗立在蘇芩身邊，儼然一副「我家師妹靜修，閑人勿近」的姿態。
至於朱寰夾槍帶棒的諷刺，季藺言根本懶於理會，全然無視了。
季藺言的思路很清晰：辛師對於歸藏的貢獻，抵消朱寰的惡行綽綽有餘。在這個平衡未打破之前，於公於私，辛師那裡，還需賣一絲薄面。
他倒是希望朱寰繼續犯蠢，蠢到他有理由翻舊賬，順代清理門戶。
朱寰在季藺言心目中的定位，大概等同於「師門污點」之類的存在。
朱寰自己都不知道：季藺言對她還是很有感覺的。這個男人的潔癖，體現在心理層面，造就了他極端自我的喜惡傾向。在朱寰對身世已經十分可憐的單江出手的時候，季藺言就想把她掃地出門了。
污點這種東西，放在心裡越久，越如鯁在喉……
就在蘇芩坐下不到十分鐘，帝國那位，闖關失敗了。
他被從天而降的一根青藤綁住，連人帶藤，眨眼消失不見。或許是被扔出了遺迹，又或許被帶到了別的地方，有次一等的獎勵在等著他。
如果此時蘇芩睜開眼睛的話，一定又會驚嘆一番遺迹層出不窮的奇妙之處。
蘇芩打坐，季藺言巍然不動。
這對其他人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已經有一人擁有進入聖殿的資格，眾人心急如焚，對於季藺言的不爭，倒是喜聞樂見。
之後又有兩人上去，其中就包括賀伊神教那位老者。不過可惜，兩人先後失敗。那老者臉上倒沒有太多遺憾。聖女已經成功闖入了核心區域，只有把那件東西帶出來，他們此行也就圓滿了。
此後陸陸續續，但凡上去的人，面對一波更勝一波兇險的環境，無不折戟沉沙，鎩羽而歸。
這也從另一個側門證實了：這些47年前就錯過了本該屬於他們那一代的機緣的修者，即使修為足夠，也不為冥冥中的氣運所青睞。
到如今，天梯下只剩四人——
季藺言、武侯殤、朱寰，以及，仍舊處於冥想狀態的蘇芩。
四人師出同門，可見歸藏這一代，親傳弟子資質確實出色。不提季藺言和蘇芩的變態，另兩人也是身具特殊體質，前景遠大。
「我去吧。」武侯殤豪爽的跨步而出。
師弟要守著小師妹，看朱師妹的樣子，那是千百個不情願。這種情況下，即便武侯殤沒有十足的把握，也選擇了當仁不讓的站出來。
對此，季藺言只淡淡的點頭，沒有任何一句應景的鼓勵。
季藺言的做派武侯殤早已習慣，倒也不以為意。
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武侯殤踏上天梯的那一刻，一道無形的刀影，由季藺言掌心飛出，緊緊跟隨在武侯殤身後。
做完這一切，季藺言不著痕迹，收回目光，繼續將注意力放在蘇芩身上。外人看來，只會以為他跟武侯殤之間，師兄弟情誼淡薄，不甚上心。
一個小時后，在朱寰震驚又羨慕的目光中，武侯殤汗流浹背，搖搖欲墜的登上了山巔。他臉上不見興奮，反倒像是被什麼問題給難住了。
武侯殤很困惑。
在他兩次即將被幻境吞噬的剎那，那聲清越的刀鳴，是怎麼回事？正是那聲刀鳴破壞了幻境編製出來的意境，將武侯殤從沉迷中喚醒。
根本不給武侯殤思考的時間，白光一閃，他已被帶離此地。
而就在武侯殤的身影徹底淡去的那一剎那，就地打坐的人影，慢慢睜開了眼睛。
蘇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望向身邊側顏冷峻的男人。
剛剛，她在冥想狀態，都感受到了一道驚天的氣息。那股氣息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她很確定，那股氣息，曾經在季藺言的精神海，對她發出過召喚。
所以，是他剛剛做了什麼嗎？
「武侯師兄呢？」蘇芩奇怪。
「在你打瞌睡的時候，人家已經過關了。」酸葡萄心理作祟，朱寰陰陽怪氣，把心裡的壓力，一股腦宣洩到蘇芩身上。
盯著蘇芩，朱寰眼珠子一轉，帶著點兒慫恿的味道：
「師妹既然剛從冥想中脫離，想必如今狀態極好。不如就師妹先去吧。」
滾吧，滾吧。你滾了，正好成全我和季師兄獨處。
朱寰可不認為，蘇芩能夠成功。鄉下來的野丫頭，哪兒見過世面？還心境……磨練……，笑話！
「準備好了的話，我在前面等你。」就彷彿這裡沒有朱寰這個人，季藺言始終只留意蘇芩。他深深望進她眼底的眼神，強勢向她傳達了兩層意思：
睜大眼睛，看我行不行。
同樣睜大眼睛，好好學著點兒。
蘇芩覺得她受這個男人的不良影響越來越深了，不然她怎麼會跟他越來越有默契了呢？他的眼神，她居然都能讀懂！
喂，季藺言，這一關明明是你比較成問題好不好？
「不。我先。」蘇芩毅然否決。「我準備好了，所以，我在前面等你。」
讓你看一看，沒有你的示範，我行不行。
還有，季藺言，這一關，是你要學著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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