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第325章 爸爸，你為什麼要欺負媽媽？
晚飯後，顧念進了洗手間久久都沒有出來。
顧傾城看了一眼洗手間緊閉的玻璃門，又瞅瞅正在沙發上翻著顧氏文件的林雅芝，悄悄把顧念放在桌邊的手機拿走了。
與此同時，皇家會所。
唐繹琛正在酒店上應酬幾位資深製片人。原本這種場合，他可以不必出席，但是每天晚上回去后，對著大到空蕩的別墅睜眼到天明，倒不如出來喝有人陪的酒。
包廂里，有人在抽煙，刺鼻的味道讓他眉峰緊蹙，俊顏上帶起幾分不悅。
他如今隨著身份的轉變，身價也水漲船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結他。
顧氏現在有一蹶不振的預兆，唐人國際儼然一躍成為整個娛樂圈最強的經紀公司。
又有人起身向他敬酒，唐繹琛的手還沒有碰到酒杯，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當視線觸及來電顯示上『念念』兩個字時，理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心便痛了。
他立即從位置上起身，對那位敬酒的製片人說了聲『不好意思』，便握著電話快步走出包廂。
垂眸凝著還在震動的手機，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就在電話即將掛斷的前一刻，他立即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舉到耳邊。
「念念？」
「爸爸，你為什麼要欺負媽媽？」聽筒里，傳來顧傾城稚嫩的質問聲，明顯帶著控訴。
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兒子，此刻聽著他的聲音，唐繹琛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利器重重襲過，帶起鈍鈍的悶痛。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下，男人握著電話的指關節漸漸泛白，好片刻后，才緩緩掀動薄唇，嗓音里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抖動，「顧寶，我沒有欺負媽媽。」
「你騙人！」電話那頭，顧傾城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一個人蹲在陽台的角落裡。他一隻手抓著手機，另一隻手捏成小拳頭，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憤怒，「我都看到媽媽偷偷躲在洗手間里哭了。」
她，哭了？
唐繹琛臉色陡然一變，心口那股疼痛如影隨形，絲絲入扣。薄唇抿得很緊，唐繹琛第一次有了這種無從辯駁的無力感。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再次出聲，嗓音聽起來很蒼白，「顧寶，媽媽最近有按時吃飯嗎？」
「我不告訴你！你是壞爸爸！」
走廊下，燈光傾瀉而下，在唐繹琛身後的牆上剪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唐繹琛微微垂眸，眼底的神色看不真切，「顧寶，媽媽在旁邊嗎？讓她聽電話。」
「媽媽不想接你電話！媽媽討厭你，我也討厭你！」
明明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可是他卻比誰都敏感。這些天發生的事，誰都沒有對他說過，可是他卻很清楚爸爸和媽媽的感情出了問題。
雖然他一直很喜歡爸爸，可是在他心裡欺負媽媽的人都不可以原諒。爺爺生病了，他就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他要保護媽媽。
所以，他在此刻表明了立場，對著這個男人豎起了滿身的刺。
「顧寶，你聽我說……嘟……嘟嘟……」
電話已經被掐斷，手機里回復唐繹琛的，只有陣陣盲音。
他靜靜站在那裡，依然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好久都不曾動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唐繹琛突然想到了什麼，從通訊錄中調出其中一個電話，打通。
「唐少。」對方聲音恭敬，是負責他離婚事件的律師。
「離婚協議，擬好沒有？」唐繹琛淡淡開腔，嗓音很低緩。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擬好了，明天送去您辦公室嗎？」
「嗯。」
掛斷電話后，唐繹琛沒有再回包廂，直接驅車回去。
離婚的事，其實是他故意在拖著。顧傾城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鎚砸在他的心上，軟萌的小奶音像是一道魔咒，不停地在他的耳邊迴響。
所以，他剛剛才下定決心放過彼此，儘快跟顧念離婚。
復仇的路，是他自己選的，可是為什麼當真正要放手的時候，他卻覺得那麼那麼地……難過？
腳，猛地踩下油門，炫黑色的跑車如離弦的箭，一下子就飆了出去。
車速表上的數字一直在不停的攀升，車速瞬間升至三百！
以這樣的速度在深冬的高速上行駛，無異於玩命，稍有不慎，就會車毀人亡。
可是，駕駛室里的男人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下巴線條綳得死緊，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轉，在彎道處直接漂移。
很久沒有這麼飆過車了，可是，這樣令人獸血沸騰的運動似乎也沒有辦法緩解他心中的壓抑與痛楚。
回到別墅。
唐繹琛沒有開燈，伸手將領口的紐扣解開，帶著莫名的煩躁。
腳步在沙發前停住，視線掃過空蕩蕩的客廳里。
這裡，不會再有趴在沙發上寫大字的顧傾城，也不會有抱著零食看電視的顧念。
偌大的空間，安靜死寂，漆黑一片，如同一座常年照不進陽光的孤墳。
唐繹琛坐在沙發上，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支白色的手機。
裡面的SIM卡已經作廢，正是上次顧念在醫院摔到他腳邊的那一支。
指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解了密碼鎖，翻開相冊。
一幀幀照片翻過去，有顧念的臭美自拍，也有顧傾城的耍酷賣萌。
他這幾天每天晚上回來，都會將手機里的照片翻上幾遍。此刻望著照片中對著他笑得燦爛的母子，他的唇角也不禁微微上揚起一道清淺的弧度。
這段時間，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顧念親自打電話給他，讓他放過顧家，他會不會心軟？
也許只要她一句話，他真的可能停止現在所做的一切。
可是，她沒有，她沒有向他低頭，也沒有向他示弱，所以，他就自欺其人地以為她足夠堅強。
直到今晚他接到兒子的電話才知道，她這些天過得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隔著血海深仇，會是怎麼的光景？
如果，顧寶就是他們的孩子，該有多好？
他不止一次這樣的假設，可是事實卻如寒徹透骨的冰水，一次次將他從美夢中澆醒。
唐家的深仇，如魅影般存在著，時刻提醒著他不要對顧念動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