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以為,她會原諒你?
蘇欽辰定定的看著她,擄著她的手沒有鬆,聲音也幾不可聞,“我怎麽可能衝你開槍?”
擄著她不過是為了讓燕西爵放工警惕,兩個人靠在一起,離開也變得更方便。
燕西爵看著蘇欽辰往旁邊挪動的步子,沒有表情,似乎真的不打算追究,就這麽讓他走。
不遠處明承衍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你到底在幹什麽?就要這麽放他走?”
燕西爵薄唇淡淡的抿著。
“你以為這次放了他,你就可以和蘇安淺正常發展?信不信,隻要今晚讓他安然無恙的走,別說下一個五年,甚至下十個五年,每一年他都可能讓你不得安寧,你們之間永無可能,你要留這樣的禍患?”明承衍聲音淡淡,也不乏狠厲。
燕西爵閉了閉眼,他低估了蘇欽辰的狠心,他以為她今晚不會出現在這裏。
蘇欽辰已經走了兩米,明承衍終於冷了語調,“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來。”
怎麽跟蘇安淺解釋就是他自己事了。
這邊話音落下,蘇欽辰警惕的視線忽然低垂落在自己左胸口的紅點上。
在這個局勢裏,能動他的就是燕西爵,要想活命,就是比狙擊者更快的射向燕西爵。
這樣的念頭一閃過,蘇欽辰手裏的槍已經迅速轉了方向,完全沒有給燕西爵反應的時間。
可這一動作在蘇安淺眼裏清晰無比,胸口猛地抽緊,“……哥。”
蘇欽辰鬆開她,低聲:“先走!”
那一瞬,蘇安淺腦子裏閃過的是燕西爵平靜的臉,依舊站在那兒,手無寸鐵,哥的槍卻已經朝他瞄準。
蘇欽辰本就知道今晚不可能毫發無傷的走,每一秒他都做著準備,所以槍口轉向速度極快。
幾乎是齊齊的兩聲低鳴在夜空中響起,遠遠的蕩出去,又緩緩灌入耳廓。
蘇安淺聽到了,又覺得恍惚,瞳孔裏映著遠處晃眼的燈光,慢慢的變成了漆黑的夜空。
一雙手臂將她穩穩接住。
耳邊有些雜亂,但她已經聽不真切是不是在喊她,目光聚焦處是燕西爵的臉。
壓抑,焦急,痛苦。
大概誰也沒想到她的動作會那麽快。
兩聲槍響,她就那麽衝到了燕西爵麵前,看著他猛然僵住的身形,清晰的感覺到了身後子彈穿過的痛。
另一顆子彈穿過蘇欽辰的手臂,導致他的準心失控,也還好失控了,否則子彈穿過的不是她的胸口,而是她的腦袋。
燕西爵自認從不知驚恐,那一刻卻跪在地上起不來,不敢碰她,也不敢說話,隻是雙臂紋絲不動的抱著。
蘇欽辰在極度震驚後不顧流血的手臂走上前,被燕西爵冰冷的一眼後恍然站住。
時間像定格,直到她輕輕弱弱的開口。
“……燕西爵。”她仰臉躺在他懷裏,其實也不知道多疼,隻是覺得心跳好像很弱。
燕西爵握了她的手,聲音低到怕驚到誰,“馬上就去醫院,別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她閉了閉眼,堅持要說,“放我哥走……我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
燕西爵緊緊抿著薄唇,別人無所謂,但他需要她的打攪。
徹底失去知覺前,蘇安淺在想,為什麽每次這樣的對峙,傷的人都是她呢?好像每次被利用的,也絕對有她一份。
不是說吃一塹長一智嗎?為什麽在她這兒不是?
遠處的宴會依舊在繼續,隱約掩蓋了這邊傳過去的聲音,無人察覺。
……
兄妹倆被一同送進醫院,燕西爵寸步不離,明承衍始終一言不發的冷淡。
本該以蘇欽辰的悲劇結尾,最後卻是各個部門摸不著頭腦的從哪來回哪去,隻有幾個曾經被蘇欽辰側翻的YSK董事被以‘泄露商業機密’為由暫押受審。
蘇安淺在半路失去知覺,昏過去之前,自己並不太清楚到底都說了些什麽,但似乎一直都沒停。
身上一陣陣的冷,冷到連痛覺都沒那麽明顯。
她也知道燕西爵一直抱著她,一路都抿唇聽著她說的所有話,直到她徹底閉上眼。
手術室裏亮燈的那段時間,外麵的走廊一片安靜。
簡單包紮後的蘇欽辰堅持在門口等,一言不發。
有時候人的執念是沒有理由的,蘇欽辰是個自傲的人,身為軍人,他不肯認輸,不肯甘心因為那五年而埋沒的整個人生。
他更不肯就那樣便宜了負她的燕西爵,他從小嗬護在手心裏的人,幼時甚至天真的想長大後直接娶她為妻,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但這些都不是理由,固執到不顧一切的盲目是他的錯,他以為他能贏。
蘇安淺從手術室出來時一個多小時之後。
“手術很樂觀,天亮應該能醒,這段時間讓她好好休息。”其實醫生很想問為什麽是槍傷,但看到燕西爵之後打消了,該幹嘛幹嘛去。
病房門關上,一片安靜,兩個男人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良久,蘇欽辰終於低低的開了口:“別忘了淺淺跟你說的話。”
燕西爵靠在牆邊,沒有一點表情,目光淡到冷漠,“你似乎,沒有半點為自己愚蠢的自責。”
蘇欽辰一個手臂麻木的垂著,痛感是很明顯的,但他幾乎沒有皺過一下眉頭。
他很清楚自己有錯,連累了她,但,“你又以為,她會原諒你?”
第一次的利用陰影還沒完,就來了第二次,再怎麽愛,也不再可能了。
燕西爵沒有接話,隻是閉了眼,久久靠在牆邊。
腦子裏是車上的場麵,在她整張臉都隻剩蒼白時,她還無力的盯著他,表達那麽堅定。
“也許這樣,是最好的,你們誰都沒事,我傷了也就消停了不是麽?”
“……我哥很疼我,有這一次,他不會再讓我傷第二次,隻要你別再找他。”
她每說一句都顯得很累,很虛弱,偏偏不肯停。
“我們會走,你放了我哥,否則,你們對峙一次,我就傷一次好了,等真的死了,也就不操心了。”她說這句時甚至是想笑的。
“你應該,也沒理由再利用我第三次了吧?”這是她昏過去前最後一句話,嘴角淡淡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