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凰府迷雲
冷雨寒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即使她現在用的是屬於詩晗煙的身份,也亦不想死!
兩人一狼,一男一女,相諧相扶的身影看得某些人心傷,也看得某些人彷徨。
心傷的是安若語,彷徨的是苒陌風。
不同想法的不同男子,在此時所想的,卻是同一件讓人掛心牽念的事情。
為什麼他們的妻主會受傷?[
為什麼帶了兩個美如天仙的男子回來?
難道,真如術士所言的,他們的妻主被移神換魂,神智思緒失了常嗎?
疑雲籠罩,布滿了整個凰笞王府的每一寸地方。
迷迷糊糊的被王府御醫折騰了剩下的小半夜,冷雨寒背部傷口的膿腫發炎終於被暫時壓住,沒有再繼續惡化下去。
趴在被墊的軟軟的錦被上,冷雨寒渾身癱軟無力,後背總是不時的泛著麻藥勁消失過後的疼。
「還在疼?」
上官臨手裡搓著沾了藥水的棉球,撩起冷雨寒背後的單衣,輕輕擦試著傷口周邊溢出的血跡。
「當然疼了。你讓別人砍兩刀試試?站著說話不腰疼!」
冷雨語回首瞪了上官臨一眼,沒有好氣的說。
「呵呵,煙兒和以前不一樣了。」
手上的力道減掉幾分,上官臨唇邊漾起一絲寵溺的笑容,感嘆說著。
「哪兒不一樣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冷雨寒受驚的起身扯動了傷口碰在棉球杆上,疼得有嘴難言,眼淚愣擠出幾顆。
「呵呵,這麼緊張做什麼?看你這越發毛燥的性子,哪還有半點統帥三軍的樣子?」
按著冷雨寒的肩壓回床塌,上官臨發現一件讓他無法再選擇忽略的事情。
自從冷雨寒中了返童草的毒,骨子裡的性格就少了原有的那股與生俱來的王者尊威,魂鎮三軍的女君霸氣,相反來看,多了抹性子里屬於女人的如水溫柔,時不時的露出幾分惹人垂愛的少女習性,讓上官臨難以割捨的總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是返童草遺留下來的病症?
「沒有就沒有唄,我也不是真正的詩晗煙。」[
聲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聽到,冷雨寒不情願的趴回原位,嘴上含著悶氣嘟囔著。
「煙兒說什麼?」
是自己的聽力不好?
還是眼前人兒的身體已經虛弱到說不出話來了?
上官臨把身子向前傾了傾,想要聽到冷雨寒在嘟囔的話。
「,本王想送落陽回我們小時候呆的地方去休養,你覺得怎麼樣?」
不想再繼續一個充滿危險性的話題,冷雨寒決定和上官臨討論點有關落陽的正事。
「為什麼?龍涼不比凰鳳以女子為尊,景山寺乃是得道高僧們誦經譜文的地方,就憑落陽一個鄰國女孩的身份,怎麼入得了佛門清凈之地?」
上官臨並不贊同冷雨寒的提議。
「可本王當年不就是在那裡清休的?有區別嗎?多給寺內捐些香火不就好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任何一個時空里,都應該是永遠不被推翻的真理。
「煙兒難道忘了當初是怎麼到的景山寺嗎?」
三跪九扣,足足拜了景山寺三千多石階才爭取到景山寺住持的同意,那個時候的詩晗煙只有三歲。
對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來說,能夠做到那些已是非常不錯的事情。
景山寺主持就是欣賞她堅持不懈,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鐵血性子,破例允了她了寺內修行。
上官臨懷著幾分納悶,沒理由小煙信會忘了這件事情啊。
「那>
停頓半響,冷雨寒換了一條思路,既然清修不成,那就到最嘈雜的地方去吧。
如同冰火兩極,雖然所處的環境不一樣,但是所產生的結果總是相同的,就是可以使人忘卻一些不願再想起來的事情。
「煙兒讓我帶落陽去參軍?開玩笑呢?落陽在王府內嬌生慣了,能受得了軍隊里的苦?」
搖搖頭,不是上官臨小瞧了落陽的能力,而是冷雨寒的想法根本就不切實際。
凰女軍軍紀如山,每日早起晚睡定時操練,在泥沙中摸爬滾打,正式的女兵都沒有幾個不喊苦的,更何況是從未經過什麼大事的落陽?[
「但落陽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來,總不能任由落陽這般不醒人事下去吧?」
按照一種比較科學的說法來講,冷雨寒覺得落陽現在的情況就是活生生的一植物人標本,有氣活著,沒膽清醒。
「先不說這個。和你說件大事。」
若不是擔心會給冷雨寒添煩,上官臨早就把事情說出來了。
「大事?」
每次上官臨的出現都會帶來一些冷雨寒想象不到的事情,每次都是冷雨寒後知後覺。
冷雨寒習慣了從上官臨那裡接收信報,對上官臨口中所說的大事,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嗯!接到你的飛鴿傳書,我原本是想立刻趕來,可就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女軍營里突然有六名女兵身體起火,被焚燒至死。」
一回想起當時見到的那幾具黑黑的骨架,上官臨聚起眉梢,凝著一抹厲色。
敢在凰女軍的兵營里冒險犯事,很明顯的,是想拖開他去落水城營救煙兒的時間,煙兒此行若是沒有漠語妝護著,恐怕都不能活著趕回王府,就別提救了落陽於危難中了。
「□□?她們是北京烤鴨的?幹嗎玩的那麼狠?」
瞥眼瞧到上官臨臉上的嚴肅,冷雨寒曉得事情的本身或許帶了很嚴重的惡劣性質,有可能危及到凰女軍的整體軍事力量,不然以上官臨嬉笑如常的性子,定是不能這般平靜的收斂下來。
「後來,經過軍醫的解剖分析,發現原來所有自身起火的女兵身體里都存在著大量的白磷粉。白磷,無色無味,可自燃,是很好的引爆原料。」
上官臨把查到的事情說出來。
「軍隊如此嚴密,怎會有人把白磷放在飯菜中?」
白磷是在女兵體內發現的,所謂病從口入,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煙兒你說錯了。白磷不是被下在飯菜中,而是順水流而下,被投在河中的。女軍日常用水皆取自河道,所以,很容易把含有白磷粉的水源引到隊伍之中。」
「水源的上游是哪個國家?沒理由國人相訌!」
冷雨寒大略猜著。
「西領。」
「蘇子曦的老家?」
冷雨寒沒忘記那個輸給自己一個月苦力的剛強男人,也沒忘記那個總是眸眼迷離,偶爾散射出幾許幽光的美顏少年。
蘇氏一家,兩位公子將軍,藏匿於凰笞王府內,多有一半的幾率是不謀好事的。
「西領蘇家,乃用毒世家,以下毒手段陰狠、辛辣而出名。蘇子曦、蘇子蕁兄弟不僅僅是西領國的將軍,更是蘇家第四十五輩的毒術傳人,江湖人稱『蘇毒二絕』,是以形容蘇家二子精彩絕倫,舉世無雙的毒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上官臨初聞凰鳳與西領兩國聯姻,便將西領蘇家的背景查的清清楚楚,通通透透。
以毒聞名的重要人物,嫁給了他的小煙兒,他豈有置身事外不睬不看之理?
「他們兄弟是毒術世家的傳人?」
想到蘇家的家勢應該不輸別人,可冷雨寒萬萬沒想到,蘇家居然是以毒術聞名天下的世間奇才?
詩晗煙這凰笞王府里,果然都是深藏不露之人!
「呵呵,看來得會會這對低調行事、高調做人的西領兄弟了。」
眸中閃著危機四射的光芒,上官臨看似輕鬆的話語含著幾分冷漠。
入夜,膳時已過,凰笞王府一片安寧。
一道黑影趁著月色朦朧,悄悄翻過高牆,躍進凰笞王府內的蘇子園。
蘇子園,是凰笞王爺賞給兩位側王夫蘇子曦、蘇子蕁的寢閣。
由於兩位側王夫同為西領人氏且為同胞兄弟,所以凰笞王爺特念其思鄉緣故,並沒有將兩位側王夫分賜在不同的府院內。
「大哥,這次不該如此魯莽的,若是真的害了王爺回不來怎麼辦?」
蘇子園內,照曦樓上,男子隱含責備的聲音低低傳出,入了隱在暗處男子的耳朵。
「蕁兒,你對王爺有意,大哥可以理解,可你不要忘了,你與大哥來西領,本來就是身不由己,王爺如果真的在落水行有不測,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夠解救的了,明白嗎?」
自家的弟弟著了女人的迷`魂道兒,非要一顆心思求在那九王爺的身上,也不管這樣的舉動是否會給他二人帶來殺身之禍,蘇子曦走到蘇子蕁面前,試著與深陷女人情愛中的弟弟理智的溝通。
「大哥,就當是蕁兒的錯了好不好?以後不要再為難王爺了,行嗎?」
迷的眸眼,瞳孔如似焰火般簇燃起媚態絲惑的傷感,蘇子蕁抓住蘇子曦的手袖,淚花潸然流下。
「蕁兒,不是大哥要為難王爺,是邵士凡下了死令要我拖住上官臨,不能讓他得了空子去尋王爺,大哥也沒辦法。真不知王爺給你下了什麼毒,讓你這般依戀她。」
勸人的事情,蘇子曦向來做得都不在行。
看到蘇子蕁痛苦的流著眼淚,蘇子曦恨恨的一拳砸在桌面上,嘣的一聲,敲得蘇子蕁眼裡的淚水流得更加洶湧。
「蕁兒喜歡王爺,從第一眼見到王爺就喜歡了,大哥,蕁兒此生別無他求,不管王爺是生是死,蕁兒都要跟著王爺。」
記憶中的女人,英姿瀟洒,與他在站場上相遇,披著金銀鎧甲的她,戴著一方銀色的面具,毫無畏懼的迎向他的戰馬。
槍挑直勾,甩刃繞器,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屬於王者的剛強力量,讓他不由的為之一震,驚懾了感官。
那樣帥氣的女將姿態,是他此生從未得見過的女人模樣,是能讓他一眼望穿,墜入心湖的戀人模樣。
「蕁兒>
不太同意蘇子蕁的想法,在蘇子曦的認知里,愛情,首先要那個女人喜歡你才可以,如果喜歡的女人根本就未曾看你在眼裡,你為她這樣吃苦受罪,誰會知道?
「除了王爺,蕁兒>
眸光幽冷,散著逼人的寒韻,蘇子蕁咬著唇瓣抬起頭,一張精美細緻的面孔高傲的揚起堅定不曲的神色。
一生一次的決定,一輩只愛一次的女人,他就是認定那個不愛他的女人了!
「蕁兒,王爺身邊的男子太多,你即使嫁了,能怎樣?三年了,你嫁進府中三年了,王爺可曾碰過你一次?」
執迷不悟的弟弟,讓蘇子曦費盡口舌。
「王爺是沒碰過蕁兒,可王爺也沒碰過別的男子啊!」
「你敢跟大哥保證王爺沒碰過上官臨,沒碰過漠語妝?」
蘇子蕁的堅持,惱恨得蘇子曦脾氣煩燥起來,想起日前女人回府領了上官臨和漠語妝回府的事情,不由得口不擇言,挫著蘇子蕁的痛處指出來,想訓醒自己這個自欺欺人的苦命弟弟。
「我>
一想起那個目中無人、傾國傾城的美艷男子,蘇子蕁的眉額似擰了千般的不願,抽咽兩聲,淚花泛泛,仿若委屈至極的閃著一雙堪比花媚的眸子,望向怒火漸起的蘇子曦。
「蕁兒,認清點事實吧>
從小愛護到大的親弟弟,蘇家唯一與他同在的倖存血脈,蘇子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變成這種模樣。
為了一個看得到,摸不著的女人,他那好弟弟居然哭的像個淚人?
「我不放,死也不放。王爺要帶幾個人回來那是她的事情,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要守護好王爺,守護好對王爺的那份心就好了。」
被蘇子曦看穿了難以拆開的心事,蘇子蕁美顏如寶玉般精緻的面容上淚潮初褪,盈盈又起,掩袖在眸眼之間悄然擦拭,蘇子蕁不自然的把視線轉向窗外。
「唉!好了,別哭了。如果蕁兒真的喜歡王爺,那大哥一定會站在蕁兒這邊,就算王爺不把心放在蕁兒的身上,大哥也勢必替蕁兒把王爺搶回國當你的將軍夫人,行了沒?」
蘇子蕁眸里的淚水越發燦爛,蘇子曦惱怨的撫順蘇子蕁散落在肩頭的髮絲,無奈的哄道。
「大哥,你不怪蕁兒自作主張輸了那場仗嗎?而且還連累大哥陪蕁兒一起被幽禁在這沒有自由的王府里?」
蘇子蕁問的有些動容,眉眼間載滿水霧,瑩光點點,引人垂憐。
「大哥從來沒有怪過蕁兒。雖然那場仗是蕁兒故意輸給王爺的,但至少換來了兩國和平,穩定了兩國百姓的安定,就沖這一點,大哥就不會怪蕁兒。」
掏出懷中的巾帕遞給蘇子蕁,蘇子曦天生就很有大哥的風範,讓人一看便想去依靠的那種男人。
「這手帕不是大嫂送的?原來大哥至今還如新留著。」
晶瑩剔透的眼淚滴在巾帕上,濕潤了純白如綢的面料,蘇子蕁難掩內心驚愕。
「嗯。這是玉容送給我的唯一東西,很捨不得用。」
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蘇子曦笑的很愉悅,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深邃笑容。
「對不起,大哥。是蕁兒不好,斷了大哥的幸福。」
禁不住內心裡的愧疚,蘇子蕁撲在蘇子曦的懷裡,壓制太久的情感再次得到宣洩,哭得淚眼嘩拉。
「呵呵,沒事的。說不定玉容離開像大哥這樣整日在戰場上拼殺的男人,反而會得到她一直都想要的平淡生活。」
兩年多了,再也沒可能和那個笑起來如一汪清泉的女人結成連理,可蘇子曦的心中竟也沒有多少遺憾。
愛過了,痛過了。
哭過了,念過了。
體味過了,那就是幸福過了。
對於情感上的變更,蘇子曦向來的想法是隨緣就好,有緣則聚,無緣則散,聚散離合,並沒有多大的傷感。
「大哥真的不怪蕁兒?」
抬起頭,自蘇子曦寬闊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蘇子蕁哭淚打濕過的面孔有如梨花帶雨,酒醉落英,紛亂蕪繁中散著幾分粉白黛黑,傳說中的凌亂也很美。
「呵呵,如果大哥怪蕁兒就不會呆在這裡陪蕁兒一起瘋了。蕁兒真的以為大哥是傻瓜?上次大哥和王爺比武,是蕁兒用伏草毒封了大哥內功吧?害得大哥無故要替女人洗一個月的衣裳。」
說起先前和女人的那次比武,蘇子曦著實有些無語。
哪有自家人胳膊肘兒往外拐的?
若不是蘇子蕁趁自己不注意用銀絲把伏草毒注進自己的心脈封了內功,就憑詩晗煙那小丫頭啥力氣都沒有的虛招?
能撂倒自己才怪!
「呃?大哥你都知道?」
蘇子蕁再次震驚,眼淚再一次無聲流出眼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