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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定天司來人,奉公守法秦有德

  定天司的衛興朝,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其實也是不大信的,哪怕聽起來,的確像是前朝如此針對秦陽的原因。


  衛興朝拿著韓安明新送來的情報,頗為惋惜的歎息了一聲。


  甭管真假,他倒是樂得捅出去,給秦陽添添堵,他是真煩秦陽,隻要牽扯到秦陽的事,對於他來說,總不是好事。


  他挨打的事,怎麽怪也怪不到秦陽,可是他現在也覺得,韓安明的表現挺對的,沾到秦陽,趕緊避開就對了。


  想到大帝前幾天才親口誇了秦陽,衛興朝的心裏就一陣發堵。


  如今他非但不能將這個不知真假,可信度很低的消息散布出去,還得幫著秦陽洗地,將嬴帝親口誇了秦陽的事悄悄的散布出去。


  現在秦陽在嬴帝心中的形象,簡直是在腦門上刻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忠”字。


  嬴帝才誇了秦陽,你們其他人就利欲熏心的想要去打秦陽手裏八品靈石的主意?

  這不是打嬴帝的臉麽。


  最後嬴帝心情不好,誰會遭殃?


  還不是他衛興朝。


  朕當著你的麵誇了人,一個大大的忠臣,然後你就看著別人去欺負朕的忠臣?


  衛興朝跪坐在矮幾後麵,神情滿是糾結。


  隻是稍稍想了一下他可不可能會再次挨打,誰想還真有可能。


  最近嬴帝已經揍他揍順手了,有了一二,三四自然也就更容易些。


  衛興朝的求生欲不斷飆升,斟酌再三之後,還是忍著心裏的那點不痛快,招來手下的人,讓他們悄悄的將嬴帝親口誇了秦陽的事散布出去。


  不求眾人皆知,起碼也要讓離都的權貴,各個大人物,都知道這件事。


  他該做的都做了,後麵再有什麽,那就跟他沒關係了,頂多是第一時間上報消息而已,嬴帝再怎麽樣,也不至於拿他當替罪羊。


  想到這,衛興朝微微一怔,有點納悶,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嬴帝會因為秦陽收拾他?


  思來想去,似乎隻有大帝姬了。


  回想了一下,衛興朝的神情就有些怪異,不注意不知道,仔細想想,還真的嚇了一跳。


  若是當年大帝姬剛歸來的時候,他還真的不會拿大帝姬當回事,也不會害怕因為開罪了大帝姬,而被嬴帝收拾。


  那個時候的大帝姬,不過是一個連大帝姬封號都沒有的皇族女子而已,還是出嫁路上被截,被困多年的皇族女眷,回來之後身份不尷不尬的。


  本身實力也因為多年被困,暴跌到勉強剛到道宮的地步。


  滿朝上下,誰把這位沒有封號的大帝姬當回事啊,就連大燕神朝的皇太孫都敢來,說是要請他的準後媽回大燕。


  有什麽黑鍋,是個人都敢往大帝姬身上扣,隨便一個想要搏一把的小禦史,都敢蹦躂出來當朝上奏,給大帝姬身上潑髒水。


  當年跟隨大帝姬的飛鸞三衛,也被打散,隻能去巡天使那抱團,做著極度危險,隨時可能送命的苦差事。


  可是如今呢,大帝姬不但恢複了封號,手中更有調動四境兵力的大權,代替嬴帝巡狩四方,沿途真要是遇到什麽門派蹦躂,說滅你就滅你,連上奏請示一下都不用。


  奉命處理四方駐紮大軍之中的弊端,軍侯之下,先斬後奏,七品之下,斬了也隻需要標出一個名單,標注一下原因就行,連詳細說明都不用。


  前些天調動大軍,禦史中的逮誰噴誰,六部大佬幾乎全部都噴過的羅良,卻全程都沒說話,一直等到反轉來了,立刻反過來站了大帝姬。


  而因為這件事蹦出來當出頭鳥的禦史,這兩天已經見不到了。


  當年跟隨大帝姬的人,也開始走出巡天使,其中一個還坐上的刑部尚書的位置,誰的麵子也不給,卻依然穩如魁山。


  他定天司的人,平日裏都不敢太靠近,現在跟隨在巡狩隊伍裏,一個個也老實的跟透明人一樣,連隱藏身份潛入都不敢,隻能跟著大部隊,老老實實的做記錄,連靠近核心的膽子都沒有。


  衛興朝越想越是震驚,這才多長時間啊,怎麽就有這麽大變化了?


  想想大帝姬做了什麽?他們為什麽誰都沒注意到?

  但想來想去,也沒什麽特別的。


  大帝姬似乎什麽特別的事也沒主動做過,都是嬴帝交代下去的差事,給辦好了,平時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求,僅此而已。


  一切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變得他都會下意識覺得,沒必要最好別去招惹大帝姬。


  如今更是包括了秦陽,沒必要別因為這個開罪大帝姬。


  想來想去,衛興朝的神情詭異,背後寒毛都炸立了起來,強行將這些念頭全部壓了下去,這話可不能說出去,說出去一個字,說不定就把人得罪死了。


  然而,衛興朝這邊還沒安生幾天,再次得到新消息的時候,頭皮都快炸開了。


  “誰?誰去散布的消息?”


  衛興朝眼睛都紅了,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這才過去七天時間,不知真假的謠言,怎麽就傳的滿世界都是了?

  再算上消息傳回來的時間,指不定現在整個東境和南境,全部都知道這個消息了。


  這是有人要害他啊!


  定天司審出來的情報,還能這麽快散布的滿世界都是,除了他定天司內出了奸細,還有什麽可能?

  說跟他沒關係,誰信呢。


  前幾天剛覺得自己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正有些患得患失呢,看誰都像是要害他,看看,怕什麽來什麽。


  ……


  秦陽回到了巡狩隊伍裏,跟一條快要醃透的鹹魚一樣,整天哪也不去,就等著有人來找麻煩。


  然而,消息他都主動配合,以最快的速度散布出去半個多月了,竟然還沒人來。


  反倒是聽說,之前嬴帝還親口誇了他一句。


  “怎麽就沒有膽子大一點的人呢,隻要有人來要,我絕對給,真不是開玩笑的。”秦陽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一屆的大佬們,都不給力啊。


  嫁衣來找,直入主題。


  “傳言是真的?”


  “真的。”


  “那些是你從前朝那得到的,跟其他人,跟大嬴都沒關係,隻要有人來強取豪奪,你不用管,我會處理。”


  “沒事,這事啊,你不用太管,記住我之前給你說的話,你如今有調動四境兵力,又冗務纏身,忙著處理諸多兵中弊端,你做好這件事就行,若是冒出點逆反心態,總會被人抓住把柄。”


  “我說不行就不行,誰敢亂伸爪子,看我不剁了他們的手。”嫁衣眉頭一豎,眼中寒氣直冒。


  “別,千萬別,身外之物而已,你信我,其實我也很煩惱,拿著這些東西,我就一直生怕曝光了,成為眾矢之的,最後死無葬身之地,可是我又用不到這些,白送人都不好送,怎麽處理,我頭疼了很久了。


  如今那代國公小心眼,玩陰的,那我就隨了他的願,趕緊出手,我不要了,他也別想拿到,我心裏還能落得輕鬆痛快。”


  秦陽好言相勸了好一會,一臉真誠。


  嫁衣的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他好半晌,她已經對秦陽很了解了,這話從秦陽嘴裏說出來,她心裏便確定,不管這話是真是假,秦陽心裏肯定有對策,才會如此不慌不忙。


  嫁衣緩緩的點了點頭。


  “你心裏有數就行。”


  一晃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巡狩的隊伍裏,終於有一艘外來的飛舟落下。


  一位一臉陰翳,目光如同鷹隼的中年人,從飛舟上飄下來。


  前來迎接的定天司外侯連忙上前兩步,躬身見禮。


  “見過田大人,屬下李……”


  “不要廢話了,那秦陽在哪?”田磊都沒正眼看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時間,應該是大營裏熬湯的吧。”跟隨巡狩隊伍的外侯,低眉順眼的回了句,一點意見都不敢有,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對方正臉。


  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之中,這位田大人,是最讓人畏懼的,也是最難以接觸的,性情酷烈,殺性太重。


  之前聽說這位田大人,外出東海的時候,跟那位摘星手彥穢正麵交手,差點被打死,這兩年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養傷去了。


  如今看來,應當是恢複的差不多了。


  如今還在離都的其他兩位一品外侯,徐正強那是老油條,平時都不會幹什麽把人得罪死的事情,韓安明呢,據說跟秦陽還有些交情,而且韓安明為人,大家是最佩服的。


  既然離都那邊沒有派其他兩人來,而是派了田磊來,是什麽態度,基本可以猜個七七八八了。


  領路的外侯心裏琢磨了一下,腳下卻還是沒停,一路低眉順眼的引路。


  將田磊引入大營,經過大營門口的時候,牌樓上一道靈光落下,照耀在田磊身上,如同離都城門口的布置一樣,將他的神魂本相印了出來。


  確認無誤之後,大營洞開,引著田磊進入大營之中。


  入營之後,果真見到秦陽圍著一口一丈多高的大鼎,手中握著一把船櫓一般,攪動著大鼎裏的濃湯。


  周圍還圍著不少人,眼巴巴的看著。


  秦陽閑來無事,頗有些技癢,他的寶鼎落在了絕地莊園裏,熬製一鍋絕世寶湯,這麽久不動手,總是害怕技藝生疏了,索性隨便熬點寶湯。


  隊伍裏有人提供食材,提供所有需要的工具,他便開始熬製寶湯,打發時間。


  田磊看到這麽多人等著開飯,眉頭微蹙,想要說什麽,一旁的外侯連忙道。


  “大人,秦先生熬製寶湯已經多日,大營裏所有人都等著呢,這寶湯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來,否則效力就會差了些,這一鼎馬上就好了。”


  田磊冷笑一聲,卻還是忍住了去打斷的衝動,站在原地等著。


  片刻之後,秦陽從高台上跳下來,其他人則排隊去領寶湯。


  帶路的外侯也很有眼色的去將秦陽引了過來。


  “秦先生,這位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田磊田大人。”


  介紹了一遍之後,帶路的外侯便低著頭退了下去。


  “原來是田大人,久仰大名。”秦陽拱了拱手,客氣了一句。


  “你知道我為什麽而來吧。”田磊不苟言笑,依然是一臉陰翳。


  “大概知道,不就是外麵傳言,我手裏有前朝玄鏡司秘庫的靈脈麽。”秦陽話音落下,遠處那些還在喝湯的人,全部停了下來,乍起耳朵聽著。


  “不錯,玄鏡司秘庫裏的數百顆靈脈,全部都在我手裏,刨除用掉的一些,還剩下五百顆吧。”


  秦陽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在外麵當著大營裏不少人的麵,當麵承認了。


  田磊大感意外,那張僵硬的死人臉上,也不由的浮現了點別的表情。


  而大營裏那些豎著耳朵偷聽的人,都傻在原地了。


  田磊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秦陽伸手一翻,拿出一顆顆半透明的圓球,每一個圓球裏,都封存著一顆四十九麵的晶體,靈力的耀眼光輝,縱然被封,也無法完全遮掩。


  秦陽將這些圓球擺在田磊麵前。


  “按理說,這些都是前朝搜刮到的不義之財,落在我手裏這麽長時間,已經讓我頗有些愧疚,我的良心整日受到折磨,夜不能寐。


  世人隻知道我秦有德一向是急公好義,心地善良,卻不知我秦有德心中的第一信條,便是奉公守法,絕不逾越,從之前冒死與合歡門商談,再到北境,拋頭顱灑熱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如今神朝有需要,根本不用田大人專程跑一趟,我也會將這些前朝搜刮的不義之財,盡數上交。”


  秦陽挺直了腰板,慷慨陳詞,眼神堅定不移,毫不猶豫的將那些圓球一推,自己則後退一步。


  “請田大人務必將這些不義之財拿走!”


  田磊的眼神閃爍,頗有些震驚,愣了好半晌之後,才找回到自己的節奏。


  望著那些被封在獸筋膠裏的靈脈,田磊沉吟了一下,收走了其中一百顆。


  “秦先生高義,不過,神朝也並非要強取豪奪,隻是西境近年來,靈氣愈發稀薄,的確需要種下靈脈,一百顆足矣,待秦先生回歸離都,陛下定然會給予嘉獎。


  至於剩下的,秦先生還是收回去吧,我定天司並非要強取豪奪,實則是不得已,秦先生能以大局為重,常人所不及。”


  “田大人,請務必全部拿走。”秦陽就是不上前,打死也不要了。


  就在這時,嫁衣款款而來。


  見禮過後,嫁衣瞥了一眼剩下的靈脈。


  “秦陽,你收起來吧,莫要為難田大人了。”


  秦陽一聽,恍然大悟,連忙一拱手致歉。


  “田大人勿怪,是秦某疏忽了,若是田大人全部拿走,傳出去,豈不是陷定天司於不義麽。”


  秦陽頗有些不情願的收起剩下的靈脈,又補了一句。


  “田大人,若是日後有任何需要,請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


  田磊的神情頗有些詭異,就像是便秘了一樣,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原本要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此行的任務卻已經輕鬆完成了。


  送走了田磊,秦陽遙望著對方的飛舟飛遠,還感歎了一句。


  “都說田大人性情酷烈,不太好打交道,如今看來,傳言到底還隻是傳言,十之八九不可信啊,看看,田大人多好的人,有一說一,嚴格執行命令,決不逾越,跟我秦某人一樣。”


  “那是秦先生為人豪邁,一心為公。”一旁的帶路外侯,忍不住捧了一句。


  小外侯算是服了,他還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發展,不過想想這些天,秦陽親自熬製寶湯,見者有份,為人還沒架子,這等胸襟和為人,的確是世所罕見了。


  易地而處,小外侯自己都覺得,他是肯定不會給的這麽痛快。


  大家都親眼看著,秦陽給的那是半點猶豫,半點不舍都沒有,是真心想要送出去的。


  往日裏都傳秦先生是急公好義之人,如今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


  秦陽手裏還握著好幾百顆靈脈,不少人都親眼見了,可是如今,卻不見大營裏誰眼紅,甭管怎麽樣,私下裏也沒人敢說什麽不好的話,大都極為佩服。


  縱然有些小人心裏覺得秦陽是個瓜皮,可嘴上卻都要誇著。


  秦陽送給定天司百顆靈脈的事,算是徹底傳開了,也徹底驗證了傳言的真實性。


  隻不過,消息傳到離都之後,衛興朝卻麵色慘白的立在原地,手中的情報緩緩的飄落。


  “誰?誰啊?誰要害我!”


  衛興朝紅著眼睛,跟受了傷的凶獸一般,發出怒吼。


  飄落的紙張上,送來的情報裏,除了秦陽給田磊百顆靈脈的事之外,還附帶著下麵人的馬屁,將他衛首尊一通猛誇,不費吹灰之力,便讓秦陽老老實實的交出百顆靈脈雲雲……


  衛興朝失態的將情報撕成碎片,牙齒咬的嘎吱作響,身上的殺氣蹭蹭蹭的往外冒。


  哪來的田磊啊!


  田磊還在養傷呢,被彥穢那種異類修士打傷,又中了不知道什麽古怪劇毒,倒現在還沒好呢。


  再加上田磊平日裏樹敵太多,正在一個隱秘的安全地方療傷,除了他衛興朝之外,定天司內知道的人,都不超過三個。


  這個鍋絕對不能背,哪怕丟臉,哪怕挨揍,也要第一時間澄清了。


  “來人,給我查!嚴查到底!到底是誰!”


  ……


  衛興朝不敢背鍋,第一時間澄清了,消息也自然傳開了,定天司成為笑柄,更多的人,是在笑秦陽,這麽簡單就被人騙了。


  看來那秦陽是已經被嚇破膽了,根本沒去想那位一品外侯到底是真是假。


  巡狩隊伍裏,帶路外侯哭喪著臉,嚇的腿都軟了。


  當時接應田磊的可是他啊,他身為定天司的人,竟然都沒分辨出真假。


  可是他怎麽分辨啊,田磊凶名在外,他一個小小的外侯,連抬頭看正臉都不敢,哪敢去要求按照完整程序驗證身份啊。


  再說了,大營不是驗證過了麽,而且其他曾經見過田磊的人也都沒看過來。


  小外侯瞥了眼坐在那發呆的秦陽,心裏感歎。


  多好的人啊。


  可是誰能想到,竟然有膽大妄為的騙子,敢騙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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