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零章 履曆的重要性,冬蟾的蟾衣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先當他是真的來準備。
秦陽看著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再瞥了一眼剩下那三座還沒蘇醒的翁仲甲士,揖手一禮,嘴裏念叨了一句。
“皇族守祖庭,讓人敬佩,下官也是為了大燕的未來,容下官放肆了。”
轉過身,地洞盡頭的石壁上,一扇石門嵌入在那裏。
石門烏黑,充斥著森寒冰冷之氣,上麵以寥寥幾筆,勾勒出一隻通體雪白,蜷縮著腿的蟾蜍形象。
這是大燕國度特有的生靈,可以在酷寒之下生存,大燕背部的冰原上,每年隻有三個月的時間會擺脫酷寒,萬物複蘇。
而這種蟾蜍,便會在冬眠了九個月之後,複蘇醒來,利用三個月的時間,完成進食、繁衍等一係列事情,到了三個月過後,便再次冬眠,據說最普通的冬蟾,若無意外的話,都能活個百八十年。
對於大燕北部在冰原上求生的凡人來說,冬蟾便是恩賜,有時候迷路了,或者是實在找不到吃食的時候,去挖出來冬眠的冬蟾,就是救命的東西。
而且,冬蟾本身,可以可以當做原材料,製作一些防凍、治凍的靈藥,效果奇佳,還很廉價。
按照大燕流傳的傳說,最早的時候,大燕剛開國的時候,人口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生息繁衍開來,冬蟾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畢竟就算是現在,大燕北部,每年都會凍死不少人。
雖說心裏有些意外,大燕的國運化身,沒那麽高大上,可細想之下,似乎也沒什麽可意外的。
走到石門前,秦陽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臣麻瓜,前來求見,關乎國運大事,還請尊駕麵見詳談。”
敲門沒反應,秦陽想了想。
一隻手貼在石門上,念頭一動,神識穿過去一句話。
“蟾兄,麻煩開下門,我是來上門送溫暖的,我知道大燕大帝壽元已盡,也知道近些年國運受損,我是來幫你的。”
石門上的白色冬蟾毫無反應,秦陽繼續以神識穿過去意念。
“實話說吧,我叫秦陽,你不認識不知道無所謂,但你跟隔壁的金龍認識吧?
兩國毗鄰,神朝之力相互碰撞在一起,你倆總不至於誰都沒跟誰說過話吧?
就算沒說過話,隔壁老金以前是什麽樣子,現在是什麽樣子,你總看到過吧,人家現在都有真正化龍的趨勢了。
不謙虛點說,都是我的功勞。
我這人最喜歡跟異類交朋友,我看你都開始變虛弱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來幫你一把。
你別沒反應啊,成不成,先聊聊總沒什麽問題吧?
實在不行,你去找隔壁老金確認一下。”
秦陽絮絮叨叨了半晌,石門還是沒什麽反應。
秦陽不禁有些納悶,難道猜錯了?
不會吧,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大燕的老皇帝很明顯已經壽元耗盡了,大燕國運衰退,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同一時間,大燕的宮城內,老皇帝依然坐在那裏,雙眸微合,仿若已經死去。
一絲微光拂過大殿內的地板,地板之下,倒映出來四根蟠龍柱,上麵的死氣化作鎖鏈,束縛著中間的一隻異獸虛影。
慢慢的,那異獸虛影的形象越來越清晰,化作一隻白色的大蟾蜍,大蟾蜍一雙碩大的眼泡微微一動,眼皮輕輕抬起一點,那雙死魚眼稍稍露出來一絲。
轉瞬,便繼續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老皇帝,也同時微微抬起了一點眼皮,瞥了一眼大蟾蜍,發現大蟾蜍沒什麽變化也沒有,便繼續閉著眼睛,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
遙在大燕祖庭大門之外的秦陽,正在納悶的時候。
大門上的白色蟾蜍忽然動了起來,石門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緩緩的裂開,露出後方的一個洞口。
後麵地方很大,但跟秦陽想象中的祖庭不太一樣,更像是一個略有些潮濕的大洞穴,用來給冬蟾冬眠用的。
邁步進如其中,無形的壓製力量,驟然落下,仿若進入了上古地府的碎片一般,修為被強行壓製,真元力量被壓製在體內,調動起來都變得極為困難,肉身上也仿若掛上了重重的枷鎖。
秦陽不以為意,這地方,是大燕神朝的神朝之力,最強的兩個點之一。
若是沒有大帝調動的時候,這裏平日裏才是神朝之力最強的地方,國運化身便是在這裏孕育,在這裏長期生存進步的。
他一個外來者,身上還掛著大嬴神朝的官職,進入這裏被壓製,是早就在預料範圍之內的事。
不過無所謂了,他這裏來,是送溫暖的,又不是搞事情的。
真的估算有誤,出了岔子,鬧翻了,那就放殺手秦陽掀桌子。
越是向前走,那種受到壓製的感覺越是強烈,等到他走過通道,真正的進入到這片空曠的地底洞穴時,一身實力,已經被壓製了七成。
這時,原本平平無奇的洞**,點點白色的微光浮現,似是無數的螢火蟲,匯聚到一起,化作以一張半透明的白色蟾蜍皮。
那白色的蟾蜍皮,自動整合,被力量灌入,變成一隻半丈大小,通體散發著白光的白色蟾蜍。
隨著白蟾蜍緩緩的落下,地麵上,一根石柱升起,托住了落下的白色蟾蜍。
白蟾蜍睜開眼睛,一雙自帶蔑視效果的死魚眼,俯瞰著秦陽,至此,便再也不動了,就這麽趴著。
秦陽微微仰著頭,心說,這貨明明比大嬴的老金差了一大截,還這麽裝。
一人一蟾蜍,就這麽對視著,好半晌之後,秦陽拿出一把椅子,坐下來之後,翹著二郎腿,開口打破了沉默。
“閣下要是覺得,這麽耗下去,對你有利的話,那盡管耗著,我是真不急。”
死魚眼的白蟾蜍,口吐人言,聲音蒼老之中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虛弱。
“你想要什麽?”
若是別的人,白蟾蜍連理都不會理,但來者是秦陽。
它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實在是秦陽以前的履曆,太漂亮了。
秦陽說的沒錯,同為神朝國運化身,它跟隔壁,不可能什麽接觸都沒有,什麽都不了解。
老金的變化,他都不用去了解,也可以清清楚楚的感應到。
所以,秦陽說的沒錯,談不談得攏先不說,起碼先來談談,總沒壞處。
“我想要借助一下大燕神朝的力量,是所有的力量,最多一個月時間。”秦陽直接給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可能,隻有大燕的大帝,才能如此調動神朝之力。”
“那我坐在那個位置上一個月不就完事了。”
“……”白蟾蜍有些意外這個答案。
不過細想一下,誰坐在大帝的位置上,對於它來說,並無多大區別,有區別的隻是能否壯大大燕,甚至用什麽手段,它都不會去在意。
“你想要怎麽做?”
“我怎麽做,是我的事,你隻需要看到結果便是,若是成了,你盡全力助我調動神朝之力,而在這之前,我需要一個可以利用一部分神朝之力,且名正言順的身份。
這個身份,除了大燕的老皇帝之外,隻有神朝國運的化身,親自給予的嘉獎,才能讓我順利的介入。”
“你身上有大嬴的印記……”白蟾蜍還是不鬆口。
“若有必要,我會辭去大嬴的官職,你隻需要答應我,若是大燕的老皇帝駕崩,不能再消耗國運,利用神朝之力吊命,而我也能坐在那個位置的時候,你全心輔助我即可。
等到我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情,我會將帝位,還給雲親王,這些計劃,也是我跟雲親王商量過的,相比太子和那位太孫,雲親王是更適合接任帝位的人。”
白蟾蜍沉思了良久,它沒問秦陽怎麽知道的,事實上,很多消息,很多表象,都是它通過各種手段弄出去的,但它什麽都不能跟別人說。
它代表的是大燕神朝,而壽元已盡的老皇帝,不甘赴死,正在毀掉大燕神朝,身為大燕神朝的國運化身,它不能親自去阻止什麽。
它能做的,全部都在規則的允許之下。
比如不能幫誰去弄死老皇帝,甚至都無法阻止老皇帝做什麽事,但是有人弄死老皇帝之後,成為新的大帝,它卻可以代表大燕神朝的國運,承認這件事,讓新的大帝,可以最大限度的調動神朝之力。
秦陽的要求,就是卡死在規則之內。
而且,它最後的顧慮,秦陽也給解決了,帝位給雲親王。
雲親王也正好是它綜合各方麵考量,選出來的最有利於大燕的人選。
白蟾蜍思忖良久之後。
“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
話音落下,白蟾蜍發光的身體,像是忽然泄了氣,重新化作一副半透明的白色蟾蜍皮,飛向了秦陽。
“這是我開始虛弱之後,蛻下的蟾衣,足夠你說的要求,你拿去吧。”
白蟾蜍的聲音,慢慢的消失不見,隻有一副蟾衣,落在了秦陽掌中。
剩下的白光,化作點點熒光,也一起消失在空氣中,整個祖庭,再次變成一個粗糙的洞穴模樣,不知道的人,肯定看不出來這裏是大燕祖庭。
秦陽伸手拂過蟾衣,輕如無物,質地略有些冰涼,像是一件冰蠶絲織成的冰紗。
秦陽想到,大燕的冬蟾,似乎也會蛻下蟾衣,每年蘇醒的三個月,若是沒有吃到足夠的食物,亦或者消耗過大,它們為了能保證度過寒冬,都會蛻下一層蟾衣,讓身形變小很多,減少冬眠時的消耗。
沒想到這大燕的國運化身,也繼承了一部分冬蟾的特點。
隨手拾取,秦陽將其化作披風,披在背上,此地的強大壓製,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還能感覺到,他的實力在這裏至少能提升一成。
披著白色蟾衣,走出了祖庭,先太子所化的翁仲甲士,還是呆立在原地。
而其他三尊翁仲甲士之中,竟然也有一尊跟著睜開了眼睛。
察覺到秦陽出來,這尊老人模樣的翁仲甲士,走下石柱,氣勢開始攀升。
同一時間,呆立的先太子,緩緩的轉過身,走上前,攔在了那位翁仲甲士麵前。
他的眼神空洞,嘴巴卻微微一張一合,看著秦陽,一字一頓,聲音空洞,很是艱難的道。
“你……走,保我兒……一命。”
幾個字說完之後,先太子立刻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隻是他的身體,卻還是一直攔在另一位翁仲甲士麵前。
秦陽心中一震,完全沒想過,先太子若是有點意識的話,會說出這句話。
等等,先太子竟然還殘留著一點意識?
超度了他?
念頭閃過之後,秦陽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先不說能不能成,時機都不適合,會因小失大。
隻要這個時候動手,肯定是鬧大了。
秦陽深深的看了一眼呆立在那裏的先太子。
這位先太子,活著的時候,恐怕活的比誰都清楚,死了之後,也比誰都明白。
先前恐怕想岔了。
這位先太子,肯放水,根本不是信了他的鬼話。
秦陽也不裝了,揖手一禮。
“奪嫡之路,盡是血腥,每個人,都在拚盡全力往上爬,清掃攔路者。
我是真沒能力,向你保證什麽,不過,若是可以的話,我會幫忙留太孫一命。”
先太子什麽反應也沒有,隻是死死的擋在另外一位翁仲甲士前麵。
秦陽不敢耽擱,一躍而起,衝向了頭頂的銀湖。
那位老者翁仲甲士,抬起頭,也要追的時候,先太子伸出兩隻手臂,按在對方的肩膀上,拖住了對方。
而同一時間,第三位翁仲甲士,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可惜,秦陽已經沒入到銀湖之中,消失不見了。
失去了秦陽的蹤跡,第三位翁仲甲士重新閉上了眼睛,那位被先太子攔著的翁仲甲士,也重新退了回去,隻有先太子一個人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秦陽衝出了銀湖,回頭再看了一眼,什麽變化也沒有,也沒見翁仲甲士追出來。
秦陽搖了搖頭,這下,算是欠了先太子人情了,要不是先太子攔著,恐怕這次就沒法正常進行下去了,隻能掀桌子。
回憶著有關先太子的一切,他當年被廢的導火索,還是那次抗旨打贏了戰爭。
老皇帝是真的狗,他若是真的為了大燕好,當年的先太子,真的是各方麵都遠比如今三人強太多了,大燕若是在先太子手裏,不說能比得上大嬴,起碼也不會被自己搞的出現國運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