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畫展
就在季末和唐景清的感情一點點升溫的時候,四月的申陽城迎來另一場盛會,世界級的神秘畫家MO將在本市開畫展。
MO自身的神秘氣質就帶著許多的話題度,也是他這些年裏第一次在國內的畫展,所有人都很期待能挖掘到更多關於MO的消息,也讓這次畫展變成史無前例的一票難求。
季末也是在網上看到的消息,沒多久就收到了淩墨白請她一起的邀約。
“不用想太多了,我估計你沒有點門路也弄不到門票。”
似乎在電話那頭看出了季末的猶豫不決,淩墨白好笑的想著怎麽總是在不該敏感的地方那麽敏感?
“那好就麻煩你了。”
“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車過來。”
最近季末的車拿去做保養,家裏的司機也請了幾天假不在,唐景清問過她是否需要再調個司機過來給她,不過她拒絕了。
和淩墨白自從在商場上一別之後,偶爾也有聯係,上次他病發以後立刻又趕往了美國去好好嗬護著他脆弱的心髒。
雖然在微信上偶爾會聊天,但話題都很安全,看到某個好玩的段子淩墨白會轉給她;也會拍個美帝藍天白雲的照片勾引她要不要到此一遊;又或許抱怨醫生對他管的太緊,害的他工作進度一拖再拖。
因為媽媽是長期病患的關係,季末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會關心他的病情,會說說申陽城發生好玩的事情,也會像普通的年輕人一樣偶爾兩個人鬧鬧表情包大戰,像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一樣。
到了約定的時間,當季末來到美術館的門口卻發現已是閉館的狀態,是她時間來錯了嗎?
“小末。”
“你是不是沒有看清門票時間,閉館了哎!”
淩墨白的眼中掩飾不了的笑意,對於幾個月不見的朋友,沒有任何噓寒問暖反而先是問他是不是看錯時間?
到底懂不懂他特意提前閉館隻是為她一個人的心情啊?
“喂喂喂,別走啦,小心會被趕的啦。”
當季末追著淩墨白的身影跟在他身後時意外的發現暢通無阻,走進美術館的時候發現整個偌大的展廳空無一人,好像整個畫展隻為她一人似得。
“我們……這是包場了?”
“所以想怎麽看都沒有關係。”看她眨著的興奮的大眼睛,讓淩墨白覺得不過是件小事卻也寵到了她似得。
季末和鬱夏曾在盧浮宮裏隔著無數個人頭看過《蒙娜麗莎的微笑》,體驗感是相當糟糕的,所以這次的心情當然是雀躍的。
“MO他一定是為畫畫而生的天才。”
這是在季末看著一幅又一幅MO的作品前低聲的感歎,像是自言自語卻把每一個字輕扣到了淩墨白的心間。
“有那麽喜歡?”
“恩,喜歡。”明知她說喜歡的是畫並非是他,但還是……
“MO,總算找到你了!”這時旁邊一個高挑的金發美女走向淩墨白,立挺的五官傲人的身材看上去氣勢逼人,當她走近時看到淩墨白身邊的季末時不悅的皺了下眉頭,就是這個女人,在MO的畫冊上一張又一張不同神態的她。
“lisa,有事嗎?”
“那裏還有一堆人在等你,你還要多久?”
“推了。”淩墨白用著季末不曾聽過冷漠的聲音。
“可是……”
“要我說幾遍?推了!”
場麵有點尷尬,lisa再次看了眼季末,凶狠的眼神透著不滿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季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滿臉無助的看向淩墨白。
“抱歉,lisa的脾氣不太好,她沒有惡意。”
“她說的MO……是你哦?”
其實仔細想想太有跡可循了,是她反應太遲鈍一直沒有將他和MO聯係起來。
“恩,是我。”說著自己是MO,臉上並沒有半分驕傲的神色,而是有著說不出的負重感。
“對不起哦……那時候,我不知道是你,還在你麵前大言不慚的評論你的作品。”有著見到偶像的喜悅,但很快想到之前和淩墨白的聊天內容讓她的臉一紅,一個門外漢哪來的底氣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季末,在你麵前,我就是淩墨白,這點不會改變。”
他的眼神很認真仿佛可以看穿季末的退縮,就做淩墨白不好嗎?在她麵前,他從來沒興趣當什麽大師。
“好,淩墨白。”他是淩墨白或是MO,不重要。
這次淩墨白的畫展是他有史以來展出作品最多的一次,外人隻以為他想打開國內的市場,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想找個借口見見她,想讓她看看自己的作品,也想……聽聽她的聲音。
當季末走到這次畫展的鎮展之作前,久久不能回神,那是一副用色及其反差的抽象畫,但仔細看去能看出一個巨人在咆哮,亮色點綴著暗色調的巨人,畫作整體的誇張層次感,讓季末看到了一方仿佛在漩渦中掙紮的巨人。
眼淚滴答、滴答,一點一滴的往下掉,看著旁邊的男人一臉的淡漠好像這幅畫與他完全無關一樣,當時的他究竟是用著什麽樣的心情畫下的情景?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一切男孩子喜歡的活動都不可以,踢球也好、爬山也好,就連打架也是不可以的,感覺就像個廢人一樣隻能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小的畫室裏。出門會有保鏢和私人醫生跟著,在家有傭人護著。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不是因為喜歡畫畫而畫畫,而是隻能畫畫而畫畫,我的父母對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多活一天是一天,可是沒有價值的生命究竟有什麽好期待?”
所以他戴了一張麵具,一麵對著世人麵前遊刃有餘好像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一麵有將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不滿不甘發泄在作品之上,多麽矛盾的男人?
季末看著這個臉色總是帶著些許蒼白的男人,她覺得或許他能理解他的一些痛苦,本該是天之驕子卻被疾病捆綁住的翅膀,隻能像頭受傷的野獸不斷的咆哮卻掙脫不了的鐵鏈。
仿佛在他的身上,季末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跳著芭蕾卻滿是不甘,卻又是唯一宣泄痛苦的方法。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那種涼鞋,就是可以露腳趾的涼鞋,小時候會偷穿媽媽的鞋子也想有一雙,但是到了長大以後有能力為自己置裝了以後卻一雙都沒有買過。”
季末站在淩墨白的身前,向後倒退了幾步,脫下今天穿著的平底單鞋,毫不掩飾的將自己身體最醜陋的部分展現在淩墨白的眼前。
那是一雙滿是老繭的腳,甚至腳趾已經有輕微的變形。
“我不喜歡跳芭蕾,跳舞對我而言都是糟糕的回憶,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明明那麽討厭,為什麽還要堅持?或許在矛盾掙紮中跳舞也成為了我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現在就連最醜陋的部分現在也能大膽的放在你的麵前。
淩墨白不要說隻能畫畫兒畫畫這麽悲傷的話,早已融入你骨血的東西,一定值得的你堅持。”
明明隻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明明自己的人生路早就崩壞地一塌糊塗,但總能在他麵前笑得那麽溫暖燦爛。
鼓勵他的話,說的好聽的話,他聽過很多,卻隻有她的話讓他聽到心坎中去。
在這場不期而遇的邂逅中,她就像他的陽光。
“誰說你的腳醜,很好看。”
季末不曾想過187的高個子居然就這樣單膝下跪般在她身前,拿起一旁的單鞋握著她的小腳小心翼翼的替她穿著鞋子。
那是種怎樣的感覺季末說不清,像是被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讓她整顆心都麻麻的。
“我……我自己來。”似乎是過於曖昧?季末急忙將自己另一隻腳的鞋子急忙穿上,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因為緊張而紅潤的小臉轉頭又繼續看其他作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在淩墨白看來都非常可愛。
他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但卻已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在季末看來這份純粹的友情她很想珍惜。
“下次我可以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嗎?”
“朋友?”
“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一定也會喜歡她,她也是個鼎鼎有名的藝術家哦。”
“好啊,我很期待。”
淩墨白沒有問是誰,但心中已經猜測到是鬱夏吧?早在調查季末的時候就將她身邊的人際關係摸得幹幹淨淨。隻是裝作不明白的笑著答應,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曾調查過她的事情,恐怕在她眼裏的友情一定會變質的吧。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沒有關係,這裏打車很方便。”
“季末!”她的這種堅持,淩墨白很不喜歡。
“抱歉,已經很晚了,我老公應該已經在家等我了,今天謝謝你了,淩墨白。”
一聲“老公”堵回去了所有他想說的話,隻能看著她上了的士,然後默默的開車跟在後麵,直到目送她走進和另一個男人的家。
知道她是個有原則的女孩,所以朋友之間的界限劃得清清楚楚。可看向那幢漂亮的別墅,總會讓他浮現出很多不該有的遐想,是關於她和另一個男人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