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對不起，小末
季末眼睜睜的看著姚琴音從台階上滾下去，立刻跑向了她的位置，當趕到時姚琴音已經倒在血泊中了。
“媽，媽，你有沒有怎麽樣？”
“小末，小末……”
她的媽媽瘋了大半輩子，把她當做是童心了一輩子，一直想再聽她叫自己一聲“小末”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媽，我是小末，是小末！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去醫院，馬上去醫院就好！”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季末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龐又想到了那年在季家別墅的時候，姚琴音同樣是受傷沒有一個傭人過來幫忙，是她自己一個人背著她到的醫院，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和那次一樣讓她害怕。
沒關係沒關係，會好的！會好起來的！一遍又一遍的自己安慰自己，對自己說要冷靜，23歲的她處理能力已經要比過去好了很多，慌慌張張的從包裏拿出手機，胡亂的按著號碼，語無倫次的對著電話說了一通，報了位置之後能做的隻有等待。
姚琴音流了好多血，季末根本找不到出血口在哪裏，隻能胡亂的按著她的頭部，拚命的想止住出血。好在濱海大道本身就有常駐的醫療站點，在姚琴音出事以後有好心的群眾替季末找來了救護人員幫忙臨時處理一下傷口。
“小姐，你媽媽的情況不是很好哦，現在隻能大概的止下血還是要盡快去醫院才好哦。”醫生翻了翻她的眼睛，瞳孔在放大，情況不是很好，脈搏又很微弱。
“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她。”
“隻能說盡力吧。”
沒多久救護車到位之後，景點的救護人員和救護車上的工作人員做了病情交接，季末也上了救護車急忙趕去醫院。
“媽媽，我們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有醫生在你會沒事的，媽媽我們努力撐下去好不好？”
“舒雲……舒雲……為什麽……”
“他會來的，媽媽，隻要你好起來他就會來看你的。”心疼姚琴音即使在這樣的時候仍然想到季舒雲卻無能為力。
“為什麽……小末……”
“媽媽，我們不要說話，節省體力好不好？”
握著姚琴音漸漸冷冰的雙手，讓季末感到害怕仿佛在下一秒裏就會被吸進看不見底的深淵裏。
過了二十分鍾到了醫院，姚琴音被推進了手術室中，季末靠著手術室的大門看著雙手滿是的鮮血，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不是才說話以後要一起旅行的嗎？不是說好要一起看動物大遷徙的嗎？她們才剛剛製定好這個計劃為什麽眼見就要泡湯了？
這時突然想到了什麽，季末又拿起電話打給鬱夏：“夏夏，在嗎？”
“我在？小末你怎麽了？”
“你，你上次不是說要幫我約的心理醫生，怎麽樣了？約到了嗎？”越說到後麵越哽咽，最後幾個字鬱夏甚至是用了力氣才聽清楚的。
“還沒有，我和她的工作室聯係過了，對方現在還沒有確定好最終來申陽的時間，所以還敲定不下來，小末怎麽了？”
“夏夏，能不能再幫我約一下，讓她快點來，我可以出錢，出好多好多錢，隻要她來就可以了，夏夏！”
“季末，你冷靜一點，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了？”鬱夏也跟著著急了起來，季末的口氣不對勁，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想說話，但聲音在喉嚨裏就是發不出聲。
“季末，說話！你在哪裏！”
“醫院……”
“出什麽事情了？”
“媽媽……媽媽……”
季末哽咽的聲音聽得鬱夏難受，在聽到季末說的醫院名字後就掛了電話趕了過去。
當鬱夏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季末一個人孤零零的等在手術室的門口，渾身上下還有著血跡。
“小末……”
“夏夏，夏夏！”再也控製不住的情緒在看到鬱夏時徹底的宣泄了出來，太委屈也太痛苦。
可在這個瞬間，鬱夏覺得說什麽都是徒勞，季末心中的那道傷口已經被完全的撕裂開隨著姚琴音一樣血流不止。
在漫長等待的時間裏，季末漸漸向鬱夏說著今天發生的意外，鬱夏安靜的聽著，後來又下樓回到車內把自己平時備著的一套換洗衣服拿了上來給季末。
“小末，先去把衣服換了，這幾天你還要好好照顧阿姨，所以你先不能倒下知道嗎？”穿著一身血的衣服除了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先前發生過什麽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季末像是個木偶般聽著鬱夏的話，一個口另一個動作到了衛生間裏換好了衣服，繼續盯著手術室的門。
“唐景清在哪裏？”鬱夏當然也看到了網絡上的新聞，知道他最近在幫謝一楠拍電影的事情，原本不想提這件事情，但認為現在是季末非常需要人支持的時候，他作為丈夫理所應當的出現。
“不知道。”季末是真的不知道，也許還在臨城陪著謝一楠吧。
“要我替你聯係嗎？”
“不用了，夏夏。”
“小末，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不是逞強，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夏夏，我也有尊嚴的。”鬱夏不再堅持，她理解季末的意思，也不想用著自己的可憐去乞求他施舍的關心，那隻會讓她更加難堪。
“我會陪你，小末不怕，不管什麽事情我們一起麵對。”兩個好姐妹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彼此雙手緊握給予彼此全部的支持與力量。
這時手術中的燈滅，醫生走了出來，季末連忙上前詢問情況：“不是太樂觀，就看病人能不能堅持過今晚了。”
醫生的話讓季末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當時姚琴音滾下去的台階共有二十幾階就知道會很嚴重。
鬱夏陪著季末把姚琴音推進了病房，季末看著麵無血色躺在床上的媽媽還是打電話給了季舒雲。
“小末？”
“爸爸。”一聲爸爸直直的衝擊著季舒雲的心，意外季末會主動打電話給她，更意外這麽多年後還能聽到她的一聲“爸爸”。
“在，我在，什麽事情？”
“媽，媽媽出了點意外，現在在醫院，醫生說今天晚上很關鍵，說不定，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晚了。你，你能來看看她嗎？”
“什麽？琴音出事了？怎麽回事？”
“恩，爸爸來了再說吧。”
“好，好，我來，我現在就來！”
電話結束以後，季末在心中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定，隻要季舒雲願意來見姚琴音最後一麵，從今以後她放下成見，以怨報德！她什麽都不求，媽媽的願望就是她的願望。
看了眼時間，手術出來以後已經是晚上7點了，但姚琴音一直未醒，季末始終都很擔心她的情況，鬱夏去替她下樓買點晚餐，現在病房裏隻有季末一個人牢牢地握著姚琴音的手，心中默默的祈禱著這一切都會過去。
“小末……是小末吧？”
“媽，媽你醒了嗎？感覺怎麽樣？我去叫醫生！”季末才想起身就被姚琴音輕輕的拉住了。
“不用了，就這樣吧，我想好好看看你，小末，靠過來一點。”
季末聽話的往姚琴音的麵前坐了坐，但眼神還是有著強烈的不安。
“果然是我的女兒，真是個美人胚子。”
“恩，我的媽媽也是美女啊。”
“是啊……可是，再美又如何啊！小末，我這輩子錯愛一生啊！”
“沒關係的媽媽，可以重來的，你還年輕，等你出院了我就替你找男朋友好不好？保證排滿整條街！”
“胡鬧，媽媽這樣就好了，這輩子已經過成這樣了，可是對不起，對不起你，小末。”對不起不曾好好愛過你！
“不要這麽說，媽媽沒有對不起我，我現在也很好啊。”一聲對不起，卻戳到季末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就知道媽媽是愛她的。
“聽話，小末，唐景清不是你的良人，放棄他，不要，不要活成我這個樣子。”她是瘋瘋癲癲了那麽多年，但不是所有時間都是如此，偶爾清醒的時候她知道季末這些年發生的大事，不會忘記那天她的女兒害羞著跑到她的麵前說著要嫁人了，說著她愛了多年的男人。
太像，和她太像了。姚琴音不希望季末走上她的老路，太痛苦了。
“好好，我聽話，媽媽，我離婚隻要你好就好。”
“你要好好的過知道嗎？就算是隻有一個人也要相信能活的很好，你姓季也是姚家人，我們姚家的女孩子都是最棒的。”姚琴音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越來越糊塗了，一點點沒有辦法再看清楚季末的模樣。
“媽，媽，你怎麽了？我去叫醫生，你堅持住！爸，爸爸說他馬上就到，你一定很想見他對不對？媽媽你堅持一下！”
“我隻是太累了，不用叫醫生了。他要來嗎？挺好，我也想見見他。小末，我想休息了，他來你一定要叫醒我，我要，我要好好問問他，問問他……”這些年可曾後悔過？
季末看著姚琴音臉色越來越白，沒有了意識，立刻按鈴找了醫生，醫生卻不相信她說姚琴音先前醒過，懷疑是季末的夜有所思。
“季小姐，你的母親目前沒有過蘇醒的跡象，而她的心跳還是很微弱，今天晚上是關鍵，我們再繼續觀察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