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刁難與恨

  趙詠華住院的當晚,唐景清和謝一楠守在她的身邊,對這樣的場麵趙詠華還是相當滿意的。


  “你們兩個都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傲嬌是一回事,自己兒子還是自己疼。


  “媽,等你睡了我們也就休息了。”


  趙詠華住的是醫院裏的VIP單人房,但因為目前實在床位緊張,所以唐景清也沒有強硬的要求再加一張床,左不過是一晚的事情,熬一熬也就過了。


  最開心的還是謝一楠,這可是她第一次和唐景清兩個人窩在一張沙發上度過一整夜。明知趙詠華在,他們不可能有什麽實質進展,可就是這樣都讓她覺得非常開心。


  病房裏的燈熄滅之後,謝一楠側倒在沙發的一頭,唐景清看著筆電還在處理著公事,閉上眼睛依然能聽到他啪啪啪的鍵盤敲擊聲。


  從什麽時候開始,隻要他在自己的身邊,就會有莫名的安心感?

  越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謝一楠越是會為過去的衝動而後悔,若那時不要那麽自負,不要高估了男人對女人的容忍度,是不是今天的他們也就不會這樣?而忙完手頭的事情後,唐景清反而頭腦愈發清晰,即使在那麽抗拒的前兩年婚姻中,他仍然很少不在淡水別墅裏過夜。


  說來,他和季末一定是全世界最奇怪的夫妻了吧。


  同住屋簷下,但又為彼此建立厚重的隔閡;可在生活中卻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而今,不過是一晚都讓他覺得煎熬。


  拿起手機反複敲打的幾個字……


  睡著了嗎?


  前麵我媽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


  回到家有沒有好好鎖門?


  不要讓叮當進你房間,他會吵。


  可是,不管是哪句話最終還是在屏幕上被清的幹幹淨淨。


  如何在這段關係中踏出一步,他仍然不擅長。


  就在此時,唐景清明顯感覺到肩頭的一側沉甸甸的,便看到謝一楠睡夢中倒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身體分明僵硬,但卻沒有再推開她。理智告訴他,她會在這裏全因為自己的母親。


  假借睡意靠到唐景清身上的謝一楠,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透出一個得逞的微笑。


  清晨,趙詠華醒的比他們兩個早,睜開眼就看到了謝一楠睡在唐景清腿上的畫麵,在她看來是分外的和諧。


  早就該這樣了啊!


  拿起手機將兩人睡著的照片拍了下來,心中一個不懷好意的計劃悄然出現。


  “你們兩個也陪了一夜了,都該幹嘛的幹嘛去吧,我這裏有傭人照顧著不會有什麽的。”


  唐景清和謝一楠在早上主治醫師巡完病房確定趙詠華的腳沒有大礙後便離開,唐景清更是親自送謝一楠回的公寓。


  “到家好好再休息一會。”病房裏的那張沙發本來就不大,兩個人窩了一整夜睡得都不舒服。


  “好,那我先上去了,你開車慢一點。”從唐景清的副駕駛位子上下來後,謝一楠完全沒有一夜未睡好的疲態。


  昨晚雖然有“親密接觸”,但她更懂得適可而止,以退為進。


  才剛剛在唐景清的麵前表過態,說好做家人,又何必現在步步緊逼?不過她有自信,總有一天把他從季末的手裏搶走。


  而病房裏的趙詠華在唐景清走後立刻拿出手機打給了她的“兒媳”。


  雖然知道兒子不喜歡她為難季末,但現在她這個做“婆婆”的都受傷了,“兒媳”來醫院照顧她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嗎?


  在電話裏一口氣的點了很多個想吃的菜,要求她中午的時候送到醫院來,季末雖然不想答應,但也不願意在她住院的都是再起什麽正麵的衝突,她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夠難的了。


  好在淡水別墅裏也有傭人在,幫忙一起做起來效率還是很高,雖然稍微晚了一些但好歹也在12點送到了病房。


  來醫院的事情,她並沒有告訴唐景清,怕他為難,更怕他沒底線的偏袒。


  一路上從電梯出來之後,沿著過道走向病房時隻覺周圍坐在走廊上休息的病人以及家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季末也感莫名,畢竟都是不相識的陌生人。


  “就是這個女人啊?”


  “對啊,聽說自己婆婆住院了連關心都不關心呢。”


  “那她不也是來醫院了?”


  “可她婆婆昨天就住進來的呢,聽說來了之後就是給她婆婆甩臉色看。”


  “現在的小姑娘啊,個個都性格要強,也難怪那麽多人離婚了。”


  那些閑言碎語,季末聽的清楚,頓時也明白發生了什麽,哪怕不在趙詠華的麵前晃悠,她的“婆婆”仍然不遺餘力的敗壞她的名聲。


  可真的讓季末氣到無語的是當她走進病房就看到趙詠華早就吃到一半的午飯……


  那一刻就連向來好脾氣的季末都有著想摔了便當盒走人的衝動。


  “唐夫人,您已經開始吃了?”


  “怎麽?你也不看看幾點?還能等你來?我早就餓死了!”


  季末冰冷的眼神看向她,早上十點半才通知她送飯,一個半小時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她是不是太笨?應該直接叫個餓了嗎替她送過來就好,還省的看她的嘴臉。


  趙詠華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季末冷起來原來也可以那麽有氣勢。分明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就是在那裏站著看向她,就會有壓迫感。


  可心中是明白的,因為羞愧……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能騙過別人還能騙得了自己?


  可是很快羞愧的想法就已不存在,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季末算計她兒子的婚姻,她的堂哥害死她的女兒,如今又挑撥兒子和她的關係,更是讓一楠連個安身之所都要沒了,她根本不需要覺得對不起季末!


  “那既然您用過餐了,我就先回去了。”倒不是自己的心血被糟蹋覺得惋惜,本來送飯過來就能猜到趙詠華對有諸多挑剔,她更煩趙詠華的不依不饒。


  “沒關係,你不願意來照顧我這個老太婆,我還有兒子和一楠。你是不知道喲,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在這裏多好。”趙詠華說著神情還非常得意的看向季末繼續道:“我這裏隻有一個小沙發,所以啊隻能委屈一楠和景清兩個孩子在沙發上窩了一整晚,好在景清抱著她才勉強熬了下來。”


  說完還不忘拿起手機故意在她麵前翻著相冊一副欣賞回憶的模樣讓季末是真的倒足了胃口。


  在過去,她是真的尊敬著趙詠華,過去在季家幫傭的時候就聽說她是單身媽媽卻一個人帶到的兩個孩子,在那麽辛苦的條件下也從來沒有回頭去求過孩子的親生父親相助;景琳出事的時候,她也是真的非常心疼著趙詠華,一個母親要麵對自己女兒在美好的年華時卻如此不堪的離開這個世界,逼著她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殘忍;她也是真的能理解趙詠華對謝一楠的偏愛,不是血緣關係的人能捐出自己的腎,這本身就是一種偉大,記住別人的救命之恩,說明她本性是個善良的人。


  可為什麽過去那些能看到她的好卻漸漸的模糊了?為了針對而針對,為了刁難而刁難,她不累嗎?


  還是當世界沒有圍繞著她的想法轉,那就是錯誤的事情?


  季末已經沒有去細想的心思了,既然不是一路人,也不是努力解釋就能互相理解的關係,那就做陌生人不好嗎?

  過去對自己的刁難,季末可以不追究,她的教養也不會允許她做出和老人家一般見識的行為,可不會再受到她的任何影響了。


  可憐之人的確有著可恨之處吧?

  “還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嗎?”沒心思再繼續聽她說些有的沒的,季末話中暗示著沒事她就要走了。


  知道趙詠華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難堪,反而讓季末好過了很多,至少說明唐景清和謝一楠什麽事情都沒有,否則不至於兩個人擠一張沙發就讓她高興成這樣。


  而趙詠華看著季末依舊不冷不熱的模樣氣的緊緊握住拳頭,就是這樣才討人厭!


  明明已經活的那麽卑微了,可骨子裏的驕傲是無法掩蓋的,仿佛自己做再多的算計在季末的眼裏就是個挑梁小醜一樣。


  每當有這種感覺時,都會讓趙詠華想到過去在季家幫傭時的那段想抹殺的時光。


  她嫉妒,嫉妒明明大家都沒有男人,可至少姚琴音還有“瘋”的權利,季末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她呢?明明比姚琴音更努力上進,明明自己的兒女各個都比季末優秀,但他們就要活得那麽辛苦,“瘋”的權利、“哭泣”的權利都是沒有的,在那時眼淚除了讓自己更加矯情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這種明顯的對比,讓她怎能不恨命運的不公?

  另一邊回到公司的唐景清,意外的在辦公室門口看到了雷倩。


  她怎麽會來?


  “唐總很意外我的出現?”雷倩今天依舊一身幹練的OL裝,可妝容明顯比昨天晚上要來的精致許多。


  “是很意外。”而此時唐景清更想做的是快點把她送走,辦公室裏有像小山一樣高的文件等著他處理,沒有時間為了他爺爺應酬這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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