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瘋了的決定
自從出院後過了兩個多星期，季末到了回醫院複查的日子。
流產不是尋常小事，不好好調養容易留下病根，為此這段時間唐景清特意請了營養師到家裏開了營養餐就是擔心季末又“啃草”過活。
好在每天吃好喝好又好睡，她身體的複原速度非常的快。
“明天要回醫院檢查別忘記了。”晚上唐景清還特意提醒著季末。
“不用了，我都好了。”關於去醫院，季末有點抵觸，為了這件事情她更抵觸，會讓她想起和她沒有多少母子緣分的孩子。
“那我明天陪你去？”唐景清的態度非常的堅決，他不給季末偷懶的機會。
“那算了，你那麽忙，我自己去就好了。”
“要去知道嗎？身體很重要。”溫柔的口吻滿是心疼，季末在他眼裏太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了。
“放心，沒事的。”
唐景清把玩著季末的手指，點到為止，沒有更進一步的觸碰她的身體，怕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野獸。現在她的身體根本受不住這一切。
複查很重要，否則怎麽知道還要忍多久？可是身旁的小白兔對此一無所知壞男人心中另一層的算計。
要個孩子吧，好好調養身體，再過個一年半載他們就考慮要個孩子。
唐景清偶爾做夢都會想起那個下身滿是鮮血的季末還有不知到來就已離去的孩子，如果在的話，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希望是個女孩，是個像季末那麽可愛的女孩。
雖然對於做爸爸，他還很陌生，沒有經曆過多少父愛，也不知道爸爸該是什麽樣，但想著和季末一起，他仍然滿心期待著孩子的到來。
第二天，唐景清在上班出門前又是一陣叮嚀，季末放棄了掙紮乖乖的吃完早餐後回到醫院複查。
“季小姐不用太過擔心，身體各方麵都恢複的很好，孩子還會有的，不要失望。”醫生一番安慰的話，季末聽後笑而不語。孩子還會不會有這個問題她沒有深思過，一切都順其自然吧，潛意識中她不敢讓自己有太多的期望。
“謝謝你，劉醫生。”
“不客氣，不過季小姐還是有點宮寒，平時要特別注意保暖。”
醫生又是囑咐了很多之後，季末離開的診室，忍不住的又來到新生兒的病房。
她偷偷的在心中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的道別。
新生兒病房區域內，此起彼伏的嬰兒聲是季末所不熟悉卻又無比羨慕的聲音。
她從來沒有在人前過多的表達過對於流產的悲痛，但不說不代表不存在。
“哇，老公你看我們的寶貝是不是很可愛？”季末轉身看到身旁一對夫妻正巧是她知道懷孕消息那天見到的馬上預產期的孕婦，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沒想到她的寶寶都已經出生了。
“我知道可愛，你才出月子不要老是抱他，我來就好。”
“別嘛，我就喜歡抱。”
如果說，季末心中的那道傷口不斷麻痹的自己一切終將過去，但不過是一副溫馨的畫麵足以撕破所有得偽裝。
期待一個新生命的到來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悲傷，偏偏她的運氣差到了極致。
害怕突然的崩潰，她快步的躲開了人群從安全通道下了樓卻意外在樓道中聽到《胡桃夾子》的音樂。好奇心使然，季末停下了腳步隨著聲音的方向又讓上走了兩層。
那刻，她想今天一定是個糟透了的日子——到哪裏都能碰到“他們一家人”童心。
“姐，季，季末。”童心慘敗的小臉睜大了雙眼，同樣沒有想到遇見季末。
她現在的身體負擔不了多少的運動量，住院之後就和舞團請了長病假，可這些年來每天不做點練習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童心偷偷的帶著迷你音響躲到了安全通道裏，雖然做不了大的動作，但兩側的扶手做夠她做點簡單的熱身運動。
童心是個為芭蕾而狂熱的人，甚至比起死亡，她更害怕徹底回不到舞台上。
“你？怎麽在這裏？”
“沒，沒有，就是，就是在床上躺的多了，所以想出來活動活動。”
接著是彼此的沉默不語，童心在這個時候也不是那麽想到見到季末，更不想讓她看到現在她有多狼狽，下意識的伸手摸摸頭上的帽子是否還戴的好好的，她不想讓最醜陋的一麵暴露在她麵前。
“你，沒事吧？”細心的季末看到了她的小心思，心一軟忍不住的關心起來。
“沒事沒事，我挺好的。”童心急忙快速的擺了擺手，就怕讓季末以為自己在打她骨髓的想法。
“那希望你早日恢複。”這話說的自己感到莫名的心虛，也許有救她的可能，可自己嚐試都不願意嚐試，除了說說漂亮的場麵話，其他一概無能為力。
“嗯，等找到相配的骨髓就好了！嗬嗬，我也想快點好起來，這樣才可以繼續跳舞。”有點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了頭，她有那麽多想做的事情不能被病魔打倒。
“原本，有準備演出《胡桃夾子》嗎？”季末想到先前聽到的音樂。
“嗯，本來計劃年底的時候，不過現在肯定是沒機會了。”
提到這個，童心的雙眼黯淡了下去，她想跳舞——很想很想。
“有熱愛到不想放棄的東西很好，會成為你的力量。”
“嗯，我和季末不同哦。季末很優秀，無論什麽事情好像都難不倒你，但我不一樣，我會的好像隻有舞蹈。”過去季末比誰都羨慕童心的舞蹈天分，但其實她才是被童心羨慕的人。
哪有能掌握那麽多語言，又會下棋，又能跳舞的人？
用心學舞蹈的人那麽多，努力的人更不少，那些曾嘲笑她沒有天分的才該被打臉打的啪啪響。
“哪有什麽優秀。”不過就是除了努力什麽都沒有的人。
童心不知道該怎麽說，怕說多了又勾起季末不愉快的回憶。
她們都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出生，也沒有辦法去幹預大人們的事情，從她們出生的那刻開始有些事情就已經注定。
“季，季末……”
“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受不了怪異的氣氛，季末突然有種不敢麵對童心的感覺。
“再，再見。”
看著季末的離去，童心想她們永遠都不會有成為姐妹的可能吧？各自都有心中的解，更是牽扯著她母親的一輩子，哪裏是靠時間磨得平的傷痕。
童心想讓季末接受自己，除了喜歡她本身淡然處之的那種性格；更重要的是期望被她原諒來減輕“小三的女兒”的罪惡感吧，這樣她覺得自己也有可能坦坦蕩蕩的繼續活下去。
不去想，不回頭，不要同情心泛濫！季末，想想你的媽媽！
季末像是逃離般的離開醫院，但腦海中仍然不斷回放著偷偷躲在樓梯間練習的童心。
同為舞者，她太能理解無法接受不能回歸舞台的痛苦，就連自己也是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漸漸將舞鞋徹底的封箱起來。
撇開那些煩人的恩怨不提，僅僅用舞者的眼光看她，至少她對芭蕾的態度是值得讓人尊敬的。
何況把她父母做的事情算到她頭上對童心又何嚐不公平？這就是為什麽季末不喜歡見到她的原因。恨她顯得自己不講道理，接受她又完全沒有可能，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才真的讓人不舒服。
“姐姐，你剛才跳的很好。”
“季末，恭喜你拿了第一。”
“聽說你要去考英國皇家舞團？真好！我以後也要努力！”
腦海中想不到一點過去童心對她的不好，而自己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因為等不到相配對的骨髓去死嗎？
這該死的命運！
當季末再次回到醫院站在童心的麵前依舊看不出多少情緒，但說出的話卻讓童心感動到想哭。
“我會試著看看和你配對，但這不是意味著我答應救你，隻是對自己的一個交代而已。如果不配，我可以放的過自己；如果相配，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定會救你。”這是她最大的退讓，結果沒有想過，也許最後仍然怨恨多餘心軟選擇冷眼旁觀，又或許……
“謝謝你，謝謝你，季末！這樣就夠了，真的很謝謝你！”千萬言語卡在喉嚨，想說不知該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對她的感激。
童心知道要讓季末做出這樣的退讓是需要多大的不容易，就知道她是個心軟的人啊。
“不要謝的那麽早，具體怎麽樣還不知道，我說了——哪怕最後相配，我也未必會救你。”
“這樣就可以了，真的，謝謝你！”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先去谘詢一下醫生，等有結果了再說吧。”
像是怕自己後悔，說完季末就快速的閃人，而事實上當她說完之後的確有一閃而過的悔意。
果然不應該答應的吧？
媽媽，我這麽做，你會怪我嗎？一定會怪我的吧，怪我居然想救那個人的女兒。
可是，恨著季舒雲和童璃，她從來都沒有過要童心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