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愧疚
好在醫院離出事地點不遠，半個小時候後季末已經站在急救室的門口，她通知了雲笙和趙詠華之後便坐在急救室的門口，焦慮的等待結果。
“小末！”
“雲笙哥。”當雲笙出現的那刻，對季末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救星。
“噓，不要害怕，乖！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將季末抱在懷裏，不停輕撫著她的後背，給予最大的安慰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他推開了我，然後，然後被撞開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他出了好多血，雲笙哥，他……”語無倫次的季末，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先前可怕的一幕。
“噓，你聽我說，小末冷靜！最壞的還沒有發生，你不要先自己嚇自己。”
“哥……他，他會不會，死？”
“不會，哥哥保證。”不是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唐景清，你千萬別有事，更不能因為救了季末而有事。他們之間已經夠複雜了，如果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他們這筆算不清的爛賬就更亂了。
“景清，景清！”很遠的地方就能聽到趙詠華傳來焦急的聲音。
一臉驚慌的跑到急救室的門口，撞上了雲笙和季末。
看到趙詠華的那一刻，季末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或許是過去那些不好的記憶碰上這次真的因為自己而害到唐景清，她的心——有點愧疚。
“醫生，現在怎麽說？”
季末回避著她的視線，趙詠華卻意外沒有大聲質問。
“醫生還沒有出來，在搶救中。”雲笙護著季末的動作明顯。
“沒事的沒事的，景清福大命大，一定平安無事。”
趙詠華嘴裏不斷自我安慰著，景清是他唯一的孩子，如果他有什麽事情，讓她該如何是好？
漫長的兩個小時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一樣，終於手術結束。
“醫生，我兒子，我兒子怎麽樣了？”
“放心，好在送的及時，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了，內出血的地方已經都縫合好，就是右腳骨折需要一段時間恢複。”這已經是各大車禍中不幸的萬幸。
“謝謝，謝謝醫生。”
當聽到沒事之後，不僅趙詠華，雲笙和季末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跟著護士把唐景清送到病房後，似乎已經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
“唐夫人，這次多謝唐總的仗義相救，小末非常的感激，關於唐總的所有醫療費用我們會全部承擔。雖然以唐總的身份自然看不上這些小錢，但該小末擔的責任還是讓她擔。”雲笙的話說的客氣，但字裏行間表達的態度明確。
謝謝他的救命之恩，能回報的隻有醫療費，別的就沒了。
是不是很冷漠不近人情？抱歉，她妹妹生不如死的時候也沒求過唐景清怎麽樣啊！
他就是個非常記仇的人，雲笙承認。
“……”趙詠華怎麽會聽不出雲笙的意思，隻是她也的確沒臉再要求別的。
“這裏沒有什麽我們能做的事情了。唐夫人，我先帶小末離開了。”
至始至終，季末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安靜的任由雲笙安排。
哥哥的這份維護，她能理解。
“……小末，等等。”
“唐夫人，還有事嗎？”
“請你，請你留在這裏照顧景清一下好嗎？他醒來能看到你的話會很高興的。”明知這個要求很無恥，但趙詠華還是厚著臉皮說了出口。
“唐夫人不覺得這個要求太為難人了點嗎？”雲笙毫不猶豫的替季末拒絕。
“我知道有點為難，但是……請你，請你看在他不顧生死都要保護你的份上，能不能請你留下來陪陪他？”
“……”季末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愧疚有，但她不太願意和唐景清有所牽扯，或者說是害怕。
“我，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就是，就是……”
“我知道了，我會留下來等他清醒。”看著趙詠華的語無倫次還有眼神中的祈求，季末仍然沒有辦法做到真的狠下心。
“謝謝，謝謝你！”趙詠華知道她能讓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末！”雲笙一臉的不認同，本來就煩透了唐景清的無孔不入，現在豈不是更給了他正大光明接近的理由？
“好了，哥……我就留一會，沒事的。”
季末笑著安慰，趙詠華找了理由先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原本雲笙擔心唐景清這個牛皮糖甩不開打算陪季末，也被她打發了回去。
……
瞬間，病房裏隻剩下仍在昏迷的男人和看似平靜的季末。
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他了？過去，他隨手給予的那麽點溫柔都能讓她高興好久。
而現在，好像不管他做任何的事情，自己都不會再有任何的感覺。
曾經，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去堅守一段愛情？她好像，也都記不清了。
“小末，小末……”
聽到他輕聲低喃著自己的名字是那麽的溫柔，讓季末的心在那一刻又不由自主的抽痛。
不應該的，他不應該這樣的。
“小末，不怕，不怕，我會保護你，會保護你。”
是不是，這些年他也過的不好？謝一楠給了趙詠華一個腎讓他感念了那麽多年。
而自己，因為他——瘸了右腳，還有再沒可能懷孕的後遺症，其實也在不斷折磨他吧？
畢竟，要背負一個人殘缺一生的愧疚，並不是以為的那麽輕鬆。
“我會保護你，不要怕。”
真是，作弊啊！說著保護，哪次保護過她？所以現在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為了讓她心軟嗎？
可是怎麽辦，她的心，早就冷透了！
隻是遺憾，當年的草率，若能重來，不要相遇才是最好的安排。
直到唐景清緊閉的雙眼，一滴眼淚劃過他的眼角，卻灼燒了季末的心。
所以啊，他就是個混蛋！
可，還是會忍不住想抬起手，為他拭去眼淚留下的痕跡，這麽強大的男人不應該擁有眼淚那麽軟弱的東西。
那一刻，緊閉雙眼的男人睜開了眼。
她，像夢幻般的出現在眼前。
“小，末。”麻藥還沒完全過，說話都很吃力。
“嗯，你醒了？”
“小，末。”像是不確定，他反複喊著她的名字。
“我先讓醫生過來看看。”
“不，末！”看到她起身要離開的動作，他害怕的想抓住她的手，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我不走，隻是去叫醫生。”
唐景清用著不安懷疑的眼神看著她，但礙於麻藥未退卻什麽都做不了。
季末不理他，按了鈴找來了醫生。
“現在請家屬到外等候。“
”她留著！“
正打算出去的季末在唐景清一副她敢離開就放棄治療的模樣，無奈陪伴在旁。
醫生檢查的過程中，他始終握著季末的手，一秒都不曾放開過。
“好了，唐總，請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很快就會恢複起來的。”
“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季末在唐景清過去強烈的視線下有點不自然。
“那個，今天謝謝你。”現在已經是半夜兩點。
“小末，過來一點。”原本站在門口的季末，很聽話的就往前走了一步。
“嗬？在怕我嗎？我現在都這副樣子了，還能對你做什麽？坐到我床邊來。”即使已經四年，她的防備還是會傷到他的心。
季末猶豫了片刻，最後慢慢的走向他。
“讓我看看你，你受傷了嗎？”
“沒有。”說著沒有，但唐景清仍然眼尖的看到了她手腕包紮的紗布。
“這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擦傷而已。”突然被推到一邊會摔跤很正常的事情，比起他，不過擦傷點皮肉而已。
“……還是讓你受傷了。”說時，他的眼神滿含真意，真切到好像哪怕她隻有一道傷口，他都不能忍受。
“沒什麽，沒有你還不知道今天會怎樣呢。”
“……肇事者呢？”
“抓到了，酒駕。已經被警方拘捕。”說的無奈，碰上這種事隻能自認倒黴。
“……”
相對無言，季末不知道說什麽，唐景清在思索這件事和唐思源的關聯有多少。
怎麽那麽巧的這種事情讓季末碰上，如果是他搗鬼設計的，那他就要想辦法必讓季末留在自己的身旁！
他一秒都不能容忍有潛在的危險會對她不利。
“你先不要想那麽多，再睡一會吧。”
“那你呢？你會在我身旁嗎？你會在我的身旁的吧！”
“……我不走。”
調暗了床頭燈，季末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邊，漸漸的也開始困了起來，最後趴了下來睡過去。
這時，唐景清睜開了眼睛，嘴角微微一笑，他已經太久沒有這麽靠近過她了。
如果重傷一次，能換到她的陪伴，對唐景清來說太值得了。
我這次，保護到了你吧。
“唐景清，其實你不用這麽自責的。”季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
“過去就過去吧，我沒有責怪過你，所以——你不用太自責的。”她更沒有想過成為他的負擔。
“……”
“所以，都那麽久了，你也該忘記了。”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話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