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兵變
回到監軍營易土生緊急召見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將領,駱思恭、張維閑、於琛、馬休、曹化淳、吳孟明。
易土生當著眾人的面取出天啟皇帝的密旨說:「我以為何可綱只是赳赳武夫,粗枝大葉,心城府,沒想到他如此剛愎自用,連皇上的密旨都敢違抗,雜家身為監軍,勢必要將他繩之以法!」
張維閑倒吸了口冷氣說:「公公難道想搞兵變?」
易土生嘆道:「何可綱抗旨犯上,罪在不赦!」
張維閑道:「臨陣內訌可不是好事,不如想點別的辦法!」
易土生道:「陛下的密旨寫的清清楚楚,讓何可綱出山海關和袁崇煥會合,反擊后金,可他就是不聽,還有什麼辦法?」
張維閑沉思了一下:「此次出征,何可綱挑選的大將如副將羅一貫、總兵祁秉忠、趙率教、孫得功、參將祖大壽、江朝棟、高出、胡家棟、姚宗文等人都是他的心腹,如果公公貿貿然的把何可綱給辦了,只怕他手下的大將不服,鬧出什麼事兒來!」
易土生道:「難道雜家就拿他沒辦法嗎?」
曹化淳尖聲尖氣的說:「回京城在收拾他!」
「不行!」易土生道:「若讓他胡鬧下去,只怕我們這些人全都回不去了!」
張維閑道:「末將和何可綱是老相識了,不如讓我去勸勸他!」
駱思恭站出來說:「沒用的,何可綱這人我知道,他一向自詡正派,最看不上閹閹人」
他本來想說閹黨的!
易土生不以為意,微笑道:「駱大哥有什麼好主意?」
駱思恭冷靜的說:「何可綱作為統軍大帥居然和監軍搞的勢成水火,此舉如刀架頸,根本死路一條。公公只要略施小計,就能讓他就範,何必非把事情鬧僵呢!」
易土生笑道:「駱大哥有什麼話儘管直說,這裡都是自己人!」
聽到易土生把自己當自己人看待,曹化淳、吳孟明等人心裡都是一熱!
駱思恭發自真心的說:「我在易兄弟面前當然是有一說一的!」
易土生收起笑容,正色道:「駱大哥快說,急死我了!」
駱思恭乾笑著說:「何可綱敢於違抗聖旨,是因為他質疑聖旨的真實性,易兄弟你如果當著眾將的面宣讀聖旨,他就沒有辦法再違拗下去了!」
易土生道:「眾將都在自己的營寨,我總不能拿著聖旨一個個的通知?!」
駱思恭道:「易兄弟可以升帳聚將!」
易土生尷尬的說:「駱大哥,我心裡煩著呢,你就別開玩笑了,沒有金鈚令箭和虎符,我怎麼能升帳聚將呢?」
駱思恭道:「事到如今,只有麻煩於琛和馬休兩位大人到何可綱的大營里去一趟,把金鈚令箭和虎符拿過來了!」
易土生奇道:「什麼?拿過來!」
張維閑湊到兩人中間來說:「我明白了,你是說偷過來」
易土生心中一動:「這倒也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於琛和馬休對駱思恭的主意大為讚賞,振聲道:「不如把何可綱的人頭也一併拿過來!」
易土生擺手道:「別!別!何可綱現在還不能死,兩位大哥只需要把金鈚令箭和虎符拿回來就行了,人頭暫時寄存在何可綱的腦袋上!」
馬休和於琛奉命保護並監視易土生,本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萬萬沒想到易土生對他們這麼真誠,還以兄弟相稱,兩人心中都升起一陣異樣的感覺!點頭答應道:「放心,以我們兄弟的身手,此事不在話下!」
易土生客客氣氣的拱手道:「有勞了!兩位子時以後再去,盡量不要殺人!」
馬休和於琛冷聲道:「我們兄弟下去準備準備!」
子時剛過,易土生就被人從夢中吵醒了,曹化淳笑眯眯的對他說:「啟稟公公,馬休和於琛已經得手了,公公是否立即升帳!」
易土生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扯開被子喊道:「拿虎符來,我要立刻調兵遣將!」
易土生寫了幾張調令,蓋上虎符,交給手下的士兵,星夜傳遞各營,讓所有的總兵、參將全都到監軍大營開會!
眾將見了蓋有虎符的調令,不敢怠慢,紛紛騎馬而來,沒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聚集在了帳外!
易土生傳令,擂鼓升帳!
眾將聞鼓而入,見易土生端端正正的坐在帥案之後,心裡都是一陣詫異。
祖大壽拱手問道:「易公公,元帥在那裡?誰在擊鼓升帳?」
易土生站起身來指了指帥案上的金鈚令箭道:「本監軍奉了皇帝密旨,特地聚將升帳!」
眾將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易土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趙率教道:「何帥到那裡去了?怎麼易公公你來升帳?」
易土生凝眉道:「本監有金鈚令箭在手,難道不能升帳嗎?」
趙率教一愣,由於搞不清楚狀況,只得彎腰鞠躬道:「可以,可以,末將惟命是從!」
祖大壽濃眉掀動,責問道:「易公公不是說有皇帝的密旨,能否請出來看看?!這聚將升帳的事情,何帥可曾知道?!」
祖大壽體型極佳,虎背熊腰,充滿了驍將的魅力。
易土生心想,祖大壽這小子不愧是明代後期數一數二的名將,粗中有細,心思縝密!
「聖旨下,眾將接旨!」易土生從懷裡掏出一封黃色封皮的書信,展了開來!
祁秉忠首先條件反射般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易土生以鏗鏘的語氣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援遼大軍,即日出山海關,直達寧遠前線,會和寧前道袁崇煥,破敵興國,欽此!」
「臣等遵旨!」眾將齊呼!
易土生道:「眾位將軍可以起身了!」然後把聖旨交到了祁秉忠的手上!
祁秉忠接過旨意一看,發現上面有玉璽蓋章,知道旨意是真的,卻又忍不住疑惑道:「公公,大軍出發的時候,明明說要渡過大凌河襲擊后金人的老巢,怎麼現在突然又有密旨出現呢?」
易土生笑道:「這本來就是皇上和魏公公想出的一條妙計,明裡攻打赫圖阿拉,以此誘使后金人後退自保,而我軍主力則出山海關,會和袁崇煥對撤退的后金軍加以追擊,魏公公以為,此舉可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易土生每句話都把皇上和魏公公加在前面,就是害怕萬一戰敗了要擔責任,事先把責任都到皇上和魏宗賢的身上。
祖大壽愕然道:「既然如此,出發的時候,怎麼不說清楚?!」
易土生冷笑道:「以前常聽人說,祖大壽將軍是個膽大心細的大將,沒想到竟然問出這麼可笑的話來。我問你,假若提前對大家說清楚了,誰能保證二十萬大軍里沒有幾個后金人的姦細,消息要是走漏了,豈不前功盡棄?」
「這」祖大壽語而退!
趙率教道:「然而,怎麼沒人通知何帥來聽旨!」
「本帥來了!誰這麼大膽,居然偷了金鈚令箭來這裡升帳!」何可綱面目猙獰頂盔貫甲,擎著大刀沖入監軍帳!
還沒等易土生說話,早已氣的面部抽筋三屍暴跳的何可綱,已一刀向易土生的脖子斬了下去!這一招刀沉力猛,手法熟練,角度恰好,距離又近,刀尖上竄出藍汪汪火辣辣的刀氣,威力十足!
但他遇到的偏偏是易土生!
易土生已經把太陰神功練到了第二層,丹田裡已經有了小股的真氣,身手也比以前敏捷得多,眼力也快了不少!
只見他右臂暴展,拔出腰間佩劍,鏘的一聲,劍隨意轉,劍光猶如煙花一般在空中爆炸開來,雨點般的劍光配合著凜冽的寒氣,以鋪天蓋地之勢撲向何可綱。
千萬道錯綜複雜的劍光表面上看起來亂七八糟,跡可尋,卻又似乎在冥冥中遵循著什麼不可捉摸的規律鬼神難測
面對如此劍法,何可綱除了大吃一驚之外,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噼里啪啦一陣雨打沙灘般的響聲過後,何可綱的大刀被易土生的劍尖挑飛了出去,整個人也倒飛了出去,頭朝下,彭的一聲跌出了帳外!
易土生手上所爆發出來劍光突然一斂,恢復成一把普通的寶劍,鏘的一聲還入鞘內!
祁秉忠被易土生劍法的威力給驚呆了,一時竟忘了元帥已被摔了出去,居然挑起大拇指,讚歎道:「好,這種劍法太精妙太玄奧了,公公學會了它普天之下少有匹敵!」
突然之間,帥帳之外刀氣暴漲,何可綱又站了起來,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野獸般嚎叫著撲了上來!
祖大壽伸出右臂攔著他說:「何帥,易公公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然你早就滿身是洞了,何必自取其辱!」
何可綱扯著嗓子喊道:「打不過也要打,這個閹狗竟敢毆打元帥,本帥一定要把他正法!」
祖大壽抓住何可綱的雙肩,雙目通紅的搖晃道:「何帥,易公公正在宣讀聖旨」
何可綱怔道:「那有什麼聖旨,你們千萬不要被這個閹狗給騙了!」
祁秉忠嘆道:「聖旨在此,何帥自請過目!」
何可綱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劈手奪過聖旨,目光所及,虎軀巨震:「這這不可能我是統兵元帥,一點也不知情」
易土生抽出寶劍,抖出一朵劍花,哐的一聲斬斷桌角,怒道:「何可綱你敢對聖旨不敬,該當何罪?!」
「噹啷!」何可綱長刀墜地,跺了跺腳,噗通跪在地上:「本帥本帥有罪」
易土生兩眼厲芒一閃,殺氣一閃而逝,轉而和顏悅色的走到何可綱面前說:「何帥請起,這件事也並不是沒有商量的!」
祁秉忠拿著聖旨哆嗦道:「辱慢聖旨,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何帥雖然魯莽,但為人剛正,還請易公公網開一面」說著屈膝跪了下去!
祁秉忠是眾將之首,他一下跪,二十餘名總兵參將全都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上!
易土生心想,何可綱在軍中的威信還真是不能小覷的!
「算了,算了!祁總兵,各位將軍,你們都起來,剛才的事情,本監就當是玩笑一場,過去就讓他過去,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密旨」
祖大壽對何可綱道:「何帥,既然陛下有密旨在此,我等自當遵旨而行,你說是不是?」
何可綱現在的心情可複雜了,一來,他被易土生的劍法徹徹底底的震住了,從心底里生出一種恐懼感來!
二來,他雖然是個粗人,卻不是傻子,易土生以德報怨既往不咎的行為深得眾將之心,如果自己再不配合,很容易招致眾將不滿!
再者,他一直以為,易土生和其他的太監一樣貪財好利,心胸狹隘,可通過剛才的事情,他發現自己全錯了,心裡著實有些愧疚!思前想後,又拱手說:「多謝公公饒命之恩!本帥願意奉旨行事!」
易土生趕忙把他扶起來說:「滿朝文武大臣中,讓雜家欣賞的人不多,何帥就是其中之一,雜家敬重何帥,知道何帥是真英雄好漢子,以後我們同心協力,共同報國。」
何可綱表面上雖然認錯,但心裡還是非常不服,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易土生的劍法。
易土生閑話家常般的說:「事情過去了,咱們都是男子漢,不提了,下面談談行軍打仗的事情!」
諸將雖然在心裡對易土生的行事作為都很服氣,但也忍不住在心裡想:你是個男子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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