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偏方治大病

  老曲跟兒子的對話牛愛芬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裏畢竟是曲洋村的地盤,牛愛芬心中警鈴大作,知道要壞事兒,想溜卻又不想輸陣。


  她拚命給自己壯膽,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啞著嗓子虛張聲勢。


  “我呸!你們看不上我兒子!我兒子還看不上你閨女呢!開大吉普子了不起啊?你們算老幾啊?我們家有20多頭驢!隨便賣上幾頭就能買上一輛小轎車,比亞迪!byd知道嗎?比你這黑不溜秋的破吉普強多了!嗬~tui!”


  罵完又往奔馳大g的車軲轆上踹了一腳。


  “今後你家姑娘求爺爺告奶奶想嫁給我兒子,我們都不要!tui!”


  牛愛芬嘴裏逼逼著,爬車的動作倒是很快,大胯一抬就翻進了三輪車的車鬥裏。


  “兒子!上車!咱們走!”


  不識時務的憨批兒子賴在原地磨磨嘰嘰不想走。


  “媽,說好了今晚把林深綁回去跟我圓……”


  晚了就來不及了。


  牛愛芬心裏著急,“閉嘴!有點兒出息!回頭兒媽找人販子給你買個更漂亮的媳婦!”


  李二雷不情不願地上了三輪車,正要打火。


  不遠處的山坡岔路上,引擎轟鳴,車燈一晃,拐出了三輛摩托車,速度很快。


  三個大小夥子騎著摩托車,載著兩個小姑娘轉眼到了跟前。


  曲大牛跳下摩托,衝在最前麵。


  “孫子!你t別走!”


  牛愛芬急了,“兒子!快開車!”


  來不及了。


  李二雷嚇得手忙腳亂,三輪車關鍵時刻也打不著火兒。


  曲大牛大步流星,眨眼到了跟前,揪著李二雷的背心把人從車上拖了下來。


  三個平均身高不到1米8的小夥子把自稱1米87的李二雷按在地上一頓摩擦,打得李二雷哭著喊媽。


  牛愛芬紅了眼,像隻被雷劈了的老母雞,扯著嗓子炸著毛。


  “王八蛋!敢打我兒子!老娘跟你拚了!”


  牛愛芬跳下車來救兒子,結果被隨後衝過來的兩個小姑娘一腳踹在大胯上,揪住頭發掀翻在地。


  “拚你妹啊!老女人!你拚多多吧!”


  一個小姑娘騎在牛愛芬的水缸腰上,拚命按著她的手。另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姑娘手裏握著拖鞋,照著牛愛芬的臉使勁兒猛抽。


  牛愛芬第一次遇到打架這麽猛的小丫頭。


  double kill。


  牛愛芬發出了土撥鼠般的尖叫。


  抗議無效。


  染著黃毛的小丫頭很是亢奮,結果用力過猛把拖鞋掄飛了,“啪嗒”一聲落在曲支書麵前。


  小姑娘光著一隻腳跑過來撿拖孩。


  牛愛芬拚命掙紮,想要絕地反殺。


  “二妮兒!你動作快點兒!這老娘們兒勁兒大,我快按不住了。”


  “你堅持住!我馬上回來!”


  二妮撿起拖鞋正要往回跑,卻被曲支書一把拉住。


  “二妮子,你來幹啥?”


  “打架啊!老姑夫,你別攔我!大牛哥說了,打完柿子溝的流氓潑婦明天就給我買口紅!”


  說完掙開曲支書的手,經過籬笆門的時候,從林深手裏一把奪過電蚊拍,“小姑奶,家夥借我用用!”


  幾分鍾後,挑釁作死的刁民被打得鼻青臉腫,門牙掉了好幾顆,嘴角掛著血唾沫。


  牛愛芬最慘,頭發都電冒煙了,被喂了一嘴土,下巴脫臼,嘴唇又紅又腫,像兩條掛在臉上的肥腸,再也沒了罵人的力氣。


  曲大牛指揮人打掃戰場,把母子倆丟進車鬥裏,跳上三輪車,浩浩蕩蕩把人送回了柿子溝。


  懲戒了罪有應得的刁民潑婦,曲支書狡黠地笑著,“陸老板,您看……還滿意嗎?”


  陸連城長長地舒了口氣,堵在胸口兒的悶氣消失了,心情順暢了許多。


  果然還是偏方治大病。


  他聽這群活力四射的丫頭小子管林深叫小姑奶,沒想到自己的二閨女在村裏的輩分這麽高,如此看來閨女應該沒受什麽委屈。


  陸連城哪裏知道,林院士在村裏的輩分極高,要是論起來,曲支書還得管林深叫聲小姑,當然,是八竿子才能打著的那種。


  林院士生前對家鄉有恩,因此村裏人對林深都尊敬有加。


  一見陸總裁有了笑臉,老曲心裏石頭落地。


  “陸老板,院子裏站著的姑娘就是您閨女,趕緊過去看看吧。”


  夜幕籠罩。


  月光柔柔地灑在籬笆院中,看著不遠處的女兒,陸連城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


  短短幾步的距離,總裁大人的腳步邁得卻是十分沉重,中途,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妻子。


  唐杏芳把臉藏在黑暗中,逆著月光,陸連城看不清妻子臉上的表情。


  唐杏芳的腳步緩慢,並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


  陸連城索性不去管她,快走了幾步到了籬笆門外。


  這些天來,陸連城心裏就一直橫著道坎兒。


  時隔十八年方才知道,妻子當年生的是雙胞胎,女兒丟了一個,被壞人扔進了大山裏,幸遇一位山村老漢收養,至於女兒為什麽會丟,他也想弄清楚答案。


  恍惚間,來到了籬笆門外,陸連城提了口氣,想要開口,聲音卻哽咽了……


  村支書連忙招呼:“呦呦,這位陸老板是你爸爸。”


  白天的時候,曲支書專門來找過林深一趟,說有關部門打來電話,她的親生父母找到了,今晚會來村裏和她相認,讓林深做好心裏準備。


  在燕京的時候,老許給林深看過原生家庭的詳細資料,基本情況林深心裏有數。


  剛才,牛愛芬母子現場作妖的時候,陸連城表現出憤慨激動和妻子唐杏芳的冷漠形成了鮮明對比。


  夫妻二人表情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林深都捕捉在了眼裏。


  山間月色清涼,照在女孩兒身上,讓林深本就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有些晃眼。


  在近距離看清女兒容貌的一刻,陸連城的心狠狠地墜了一下,他能清晰感覺到女孩兒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林深繼承了陸連城和唐杏芳的樣貌優點,長發烏黑,帶著天然的卷曲,身段纖細高挑,應該有170+,氣質出眾,哪怕衣著樸素,未施粉黛也能看出是個五官精致立體,靈氣十足的美人胚子。


  縱橫商場功成名就的總裁大人微微有些動容,黑暗中紅了眼眶。


  見麵之前,本能地認為女兒在窮山溝裏長大,會是個土裏土氣的村妞兒,可真正見了麵才發現,女兒一點也不土。


  陸連城看了一眼身邊端莊華麗的妻子。


  演員出身的總裁夫人風姿綽約,儀態端莊。此刻的她仿佛兩腳生根定在原地,眸色深深地看著柴門之內的女孩兒,絲毫沒有走上跟前的意思。


  從知道有一個女兒弄丟了的時候,唐杏芳就始終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斯文儒雅的總裁大人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老婆,身為一名母親,當年懷了雙胞胎居然不知道,生孩子的前幾天鬧別扭任性離家出走,產下雙胞胎弄丟了一個也說不出理由。


  現在當年丟失的女兒就在麵前,她居然還是一副幹她鳥事的樣子。


  陸總裁額角青筋繃起,內心隱隱作痛,這個冷漠的女人……真的是連裝都懶得裝啊!

  外人在場,陸連城隱忍著不好發作,他頓了頓,調整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林深,我是你父親,陸連城。”又指了指一旁風姿綽約的女人,“她是你母親唐杏芳。杏芳,這就是咱們弄丟了的二女兒。”


  後麵的話是說給妻子聽的,字咬得很重,可是唐杏芳依舊漠著臉,無動於衷。


  月光下仔細看去,女人晦暗疏離的眼神中隱含著些許不耐,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嫌棄,獨獨不見骨肉團聚該有的激動和喜悅。


  陸連城的情緒受到了妻子的幹擾,心底滋生了些許煩躁。他扭過頭去,不想讓自己當場失態。


  林深抬手攏了攏黏在嫩白臉頰上的一縷細碎長發,濃鬱的眸底如同化不開的夜色,倒映著點點星光,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


  骨肉相逢,雙方表現得都很淡定,就像夜晚山裏吹來的風,帶著些許微涼,吹久了卻是有些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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