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又見麵了

  第二天,早飯後出門,經過近4個小時的車程,林深在中午時分抵達了南梨村。


  山野寂靜,車輛緩緩行駛在無人的荒村,放眼望去,山野又添了幾分綠,到處綠意盎然,不過依舊還是上次來時靜謐的樣子。偶爾有一兩隻兔子跳出草叢,衝著越野車發呆一陣,轉眼又消失不見。


  和上次到訪相比,空氣中的花香更加濃鬱了幾分。


  感受著鳥語花香,林深心中的陰霾都驅散了幾分。


  臨近中午,氣溫升高,林深隨手挑開領口的一顆扣子,今天她穿的是局裏發的一身迷彩陸戰服,戴著迷彩帽,腳蹬陸戰靴,如果能再配上一把狙擊槍,那給人的感覺就更不一樣。


  林深駕著車直接來到村子盡頭,周潔家的老宅。


  上次來時,林深已經將這裏的鎖頭破壞掉了,此刻院門虛掩,和之前離開時一樣。


  林深向左右瞄了一眼,未見有什麽異樣,便放心地進了院子。


  故地重遊,林深來到西廂房,從地下秘室通道輕車熟路地來到那個隱藏在山裏的天坑。


  天坑底下清清冷冷,和上一次離開時沒有什麽變化。


  林深在那裏找尋了一圈,果然在瓷窯的附近,發現了被挖掘過的痕跡。


  林深隨手鏟了幾下土,一些破爛瓷器被翻了出來。


  “小姑娘,不,林老板,您在找什麽?”


  身後,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赫然響起。


  林深剛要落下去的鏟子就這樣停了下來。


  林深緩緩回眸,朝著身後的來人莞爾一笑。


  “萬金佛,嚴老板,沒想到咱們在這裏又見麵了。”


  “林老板,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合適吧。”


  嚴萬金一身銀色唐裝,手裏搓著一串翠綠通透的翡翠珠子,皮笑肉不笑地眯著眼來到林深麵前。


  身後,一身黑色勁裝的青狼推著輪椅,陰冷的目光鎖定了林深。


  嚴雄裹著大衣蜷縮在輪椅之上,頭上扣著禮帽,鬆弛的臉頰垂著,像一頭上了年紀的老山羊。渾濁的兩眼靜靜地望著林深,看不出什麽情緒。


  嚴萬金捋著下巴上那幾縷短須,斜著眼重新打量著眼前的林深,“都這個時候了,林老板還能處變不驚,特工局的女警官心裏素質確實令人刮目相看,嚴某人佩服佩服!”


  林深沒理他,微涼的目光徑直落在推著輪椅的青狼身上。


  “嚴老板手下還真是能人雲集啊……連金三角的黃金殺手都受雇於你,青狼的傭金是殺手界最高的,為了對付我,還真讓嚴老板破費了呢。”話音冷冷,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林老板哪兒的話,雲都四大家族,陸家和鄺家莫名其妙地栽了,這幕後的功臣恐怕是林老板你吧?可惜啊……那兩個老夥計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栽在誰的手上。林老板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一招玩兒得漂亮,我們嚴家生怕重蹈了陸鄺兩家的覆轍,小心駛得萬年船。”


  “嚴老板生意做久了,太過迷戀商業互吹,可惜你我之間代溝太大,夏蟲不可語冰,這些沒必要的寒暄客套還是省了吧,您說呢?”


  “林老板爽快,要不是我兄弟那天點了醒了我,我還真是不想以今天這樣的方式跟林老板見麵。”嚴萬金朝身邊的青狼努了努嘴,“沒辦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林老板……怪不得我喲。”


  林深不理會陰陽怪氣的嚴萬金,垂眸望向嚴雄。


  “嚴家的老掌門……都這會兒了,您不想說點兒什麽嗎?”林深扯扯嘴角,臉上表情有些複雜,目光如炬鎖定在輪椅上麵無表情的嚴雄身上。


  “或者……我應該換一個更準確的稱呼——周潔女士?天網恢恢啊!”


  “咳咳……”輪椅上風燭殘年的老人咳嗽了幾聲,嚴萬金連忙遞上紙巾,“爸,您別激動。今天這事兒我來處理。”


  “……”嚴家老掌門長長地吐了口氣,對兒子擺擺手,示意他退後。老人仰天望著天坑之外那一方藍天,渾濁的眼底現出一絲清明,一片釋然。


  “後生可畏,巾幗不讓須眉!我沒想到林先生孑然一身,臨終還給國家培養了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才。”


  “小姑娘,我佩服你。”周潔笑著向林深點點頭,目光欣慰。


  “我像老鼠一樣苟且偷生幾十年,本以為就這樣了卻殘生,沒想到竟在生命的最後遇見了你,當真是造化弄人。萬金和阿郎原本是不想讓我露麵的,可是我這老頭子……不好意思,戲演了幾十年,演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我老太婆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你說,再不說怕是沒有機會了。”


  林深把手中的工兵鏟插在地上,撣了撣手,在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席地而坐。


  “我也很期待和周潔女士開誠布公,敞開心扉,你請!”


  周潔笑了,抬手攏了攏鬢邊那幾根稀疏的白發,舉手投足間似乎還能找到一絲女人的影子。


  “咱們都是聰明人,你走的是人間正道,我入的地獄歧途,謝謝你沒有看不起我。”


  林深從周潔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苦澀,是那種末路回眸的滄桑悲涼,是悔是怨,是狠是恨?恐怕她自己也理不清楚。


  “一個能瞞天過海騙過無數專家之眼,策劃一場跨國驚天文物走私大案的女人,本身就是一段傳奇。單從這一點上論,你的確聰明絕頂!”


  林深對周潔的評價很高。


  “謝謝,謝謝你給我這麽高的評價,雖然這不是表揚。”周潔苦笑,臉上刀刻般的皺紋堆疊。


  “……我很納悶兒,我假死了近四十年,冒用我老頭子的身份苟活於世。樣貌、聲音……早已天差地別。”周潔看了一眼兒子嚴萬金,“我身邊的親人,甚至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我是個女人,你又是怎麽把我看穿的?”


  “這個問題說來話長。您要是不急,我就慢慢講。”


  “你聲音動聽,我喜歡聽你說話。”周潔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抹屬於女人該有的笑容,目光期待。


  “去年年初,海外媒體曝光,在一場私人舉辦的海外富豪拍賣會上,再次流出數件神州文物,皆屬於康王墓的隨葬品,總計拍出了117億的天價。該案與三十年前,故宮博物院藏品被人偷梁換柱一案有著莫大關係……高層震怒,決定重啟a·103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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