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困頓
兩人沐浴在初冬的陽光裏麵，全身被照得暖融融的，神情愜意，蘇淺羽覺得現在雖然他們沒有之前的榮華富貴，可是他們的生活愜意，與之相較，並未有所損失。
此時她露出的笑容是明麗的，望著顧瑾毅的時候也是出自內心的歡喜。
顧瑾毅原本有一絲對蘇淺羽的愧疚，眼見她這般，漸漸地放下。
兩人皆覺得輕鬆，騎著馬並列地一直往前。等到他們趕至的時候，屋中已經炊煙嫋嫋，空氣當中傳來大餅的焦香味兒。
顧瑾毅很是詫異，因為聽說他們的主食是大餅，蘇淺羽見到他這般，扯了扯，顧瑾毅才收起麵上的驚奇之色。
想了一想，也不怪顧毅吃驚。此處是高原，陽光充足，一路之上，她眼見有不少的野青稞，卻無人種植，不然何至於天天吃餅呢。
整片平原上布滿了開得豔麗無比的野花，雖然景美得令人陶醉，可是全是荒草，未免也太可惜。
不知不覺兩人就到了阿布家的門口，夫人卓瑪忙了一個上午，這時候熱汗淋漓，見到蘇淺羽和顧瑾毅前來，立刻招呼他們入內。
他們的飲食很簡單，隻有幾個大餅，隨後便是之前所喝的馬奶酒，孩子們則是羊乳。剛出鍋的大餅依舊難以嚼動。
味道並不是很好，蘇淺羽吃的文雅，所以一塊大餅吃了許久。卓瑪他們麵色帶著愧疚，不安地對蘇淺羽說道：
“我們這兒並沒有好東西能夠招待貴客，讓你們見笑啦。”蘇淺羽奮力地將口中的餅幹咽了下去，臉上旋即展開了明媚的笑容，對她擺擺手說道：
“這些還是挺好的，尤其是這酒味道不錯。”
說到酒，蘇淺羽隨後便讓寧月將家中帶來的藥酒讓卓瑪和阿布嚐一嚐。打開蓋子，酒香味道令人沉醉，隻是上麵漂浮的藥材令他們疑惑不解。
在透明的酒液當中，飄著這些大小不一形狀不變的東西，令他們心中有一絲緊張。蘇淺羽笑對他們說道：“沒關係，這一些可都是上好的藥材，你嚐一嚐，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是啊。”寧月在一旁補充說道，“喝了它，會讓你的頭發像是錦緞一樣的柔軟呢。”卓瑪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味道直衝的她擰緊眉頭，連連擺手，拒絕再喝第二口。
但是在聽說蘇淺羽手中拿另一杯能夠美容，能夠令肌膚更為潤澤之後，她便再也不顧，鼓起勇氣，又喝了一杯。
卓瑪這般有趣，直令蘇淺羽微笑不已。此番前來看病的人不多，眾人都邀請他們前來家中做客。
蘇淺羽細細地觀察著，這一家一家的人幾乎大同小異，他們這些人除了牧羊之外並不懂其它種植，其餘的時候他們都無所事事，隻是閑談著打發時間。
畢竟就算是讓他們扛著鋤頭，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與其這樣倒不如享受著時光，沐沐陽光唱唱歌，一天一天下來，就這樣打發過來。
日子雖是逍遙自在，隻不過貧困卻一直伴隨著他們，從出世到最後一天的死亡。
蘇淺羽很是迷惑不解，從中她能夠感覺到這些人對於此番困境的掙紮，蘇淺羽心中雖有想法，可是，此刻她並沒有說出，反而安慰他們說道：“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這裏的人們的嗓音像是天生一般的，個個無比嘹亮，每個人對著曠野都能高亢歌唱，那聲音直透人的心底，聽後無比感動。
他們早早地圍成一圈，燃起篝火，即便是白日，也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熱情，蘇淺羽坐在其中，拍著手掌附和著他們的唱歌。
這一天她隻覺得過得充實無比，一群人正在歡鬧之間，卓瑪突然指著她前麵的一處山坡，對眾人叫道：“王保他們又來啦！”
眾人聽說之後，立刻收起剛剛的歡笑，很快，他們將剛剛所穿的豔麗的節日衣裳換了下來，換成尋常破舊的。
人人如臨大敵，蘇淺羽拉住一旁的卓瑪，隨後問她：“王保是誰呀？”
卓瑪睜大驚恐的眼睛，不安地小聲說道：“那是管轄我們這一片的保長，不時地前來收稅，瞧瞧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他們所賜。”
原來他們居住在此處也要被收稅，不過他們生活這般貧困，想來稅收並不重吧，但是，卓瑪卻搖了搖頭，愁眉苦臉：
“若是家中有三頭羊的話，包準會將羊拉走兩隻，剩下的一隻還不時地需要上交牛奶，還有各種給他們。他們就像是吸血鬼，他們的心都是黑的，將任何東西都奪走，隻剩下一口湯留給我們。”
蘇淺羽聽後氣憤不已，眼中這樣一群可愛的人們，他們卻這般下得去手！顧瑾毅見到蘇淺羽身子微微顫抖，以為蘇淺羽也害怕，攬著蘇淺羽的肩。
王保一行人很快來到眾人麵前，見到他們燒過篝火的痕跡，皮笑肉不笑地揮著馬鞭，對眾人說道：
“倒瞧不出來，你們個個在白天也這麽高興，可每一次我前來都愁眉不展，你們說，是不是將好東西偷偷藏了起來？”陰鷙的目光掃過眾人一眼。
人人目光懼怕，躲閃不已，王保見到來了幾名外人，目光定定地盯在他們的身上。
那名男子氣質凜然，那名女子美若天仙，他們身後的丫鬟，也是不同於尋常之人，他死死地盯著三人。
眼見著三人目光不善，但並不言語，他隻想上前喝問來曆，可是很快被阿木攔住：
“官爺，這幾位是我們的客人，他們並不是住在我們這個地方的，和我們沒有關係。官爺，您半個月前來的時候也知道我們的情況，就算是那些羊兒，這半個月它能長多少膘呢？
還請大人多寬限一些時間，至少也要等到來年開春，這些羊兒膘肥了的時候再來吧。”
“每一次來你們都有托詞，又是這樣又是那樣，你們說水草不夠豐美，我就讓你們遷移至此處。
現在你們又說羊太瘦了，放心吧，我們倉庫裏麵有的是草，可以供應它們，這一次，我們可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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