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第321章 兄弟訣別
沒有血狼衛隊，北辰格像喪家之犬，帶領七萬殘兵敗將，狼狽逃回晉陽城！
匆匆進宮，把五馬城失守，及北辰鉞在晉東自立消息，全盤告知北辰穹。北辰穹聞言，聲淚俱下，直嘆自己庸碌無能，導致晉國處於四面楚歌之地。
哭歸哭，當然，北辰穹亦沒有主意，平靜之後，在燕軍圍城情況下，北辰穹沒有選擇逃亡，怯戰，投降，卻依然選擇堅守。
把軍政大權全權交給北辰格，讓他負責晉陽城布防。
北辰格萬分感慨，同為北辰氏子弟，同為兄弟，北辰穹與北辰鉞，一個愚蠢笨拙，縱然手下沒有可靠之人，仍然堅守晉陽城，與城池共存亡。一個素有謀略，卻貪婪權勢，燕軍大兵壓境時，逃之夭夭，在晉東自立，把北辰氏江山拱手讓人。
兩人才智不同，做人品性更出人意料，像北辰穹這種人，該是最貪生怕死了，可關鍵時刻，北辰穹這般庸庸無能之輩，在大義面前也選擇與晉國共存亡，著實讓北辰格刮目相看。
兩人從前私人仇恨，也一筆勾銷了。
可惜，當北辰格前往近衛軍大營，剛剛升起的熱情，又全部被打消了，從前數十萬人的近衛軍大營，現在僅僅剩餘不足四萬殘兵，這些人，還是危難關頭，北辰穹親自在晉陽城招募的，根本沒有受過訓練，上了戰場，恐怕唯有徒增殺戮了。
北辰格不免暗嘆，偌大的帝國，昔日北方霸主，現在淪落到家臣尚不足某些大家族豢養的死士，就更不要說與門閥相比了，北辰格心中不免悲哀。
晉陽城上，北辰格環視著四面破落不堪的城內，又轉頭望著西門外，延綿數里的燕軍營帳，氣勢雄偉，大營內燕軍排兵布陣，整齊列隊，他不僅有點吃力。
這一場戰爭，燕軍尚未進攻，晉陽城內已經人心惶惶了，有人傳言，燕帝為報當日南湖被刺殺之仇，準備殺敵屠城。有人傳言燕軍已經在晉陽城埋下伏兵，只待燕軍來襲。還有傳言，燕軍攻入城內，會強搶民女，犒賞三軍。
人言可畏，不管謠言是不是真的，百姓已經變的像驚弓之鳥了，早準備逃之夭夭了。
奈何現在的晉陽城，朝廷為防止燕軍探子混入，四門已關，外面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現在待在晉陽城內，每天的日子度日如年，儼然是一場無情煎熬。
不過，北辰格卻清楚，燕軍攻城掠地兇猛，卻非殘暴之師，攻克之地，從來沒有發生屠城之事，頂多打開世家大族糧倉，賑濟難民，安撫百姓。
燕軍做法不僅沒有遭到百姓反對，反而受到大量流離失所百姓擁護，晉西大片被攻克城池，現在雖還破敗，卻極少有人揭竿而起，反抗燕軍侵略。
因此，他相信城中傳言肯定不會發生，不久前，他收到燕軍射入城門上的書信，書信中，林楓清楚表明，只要晉軍敞開晉陽城大門，主動投降，可保證晉國皇室無憂，相反，燕國皇室會與晉國皇室聯姻，他與北辰穹會被授予公爵之位，永享富貴。
北辰格沒有見過林楓，卻也清楚林楓為人，他既然在心中說了，若晉國皇室主動投降，不傷害自己，還會被封為公爵，肯定會履行承諾。
然而，他事先已經與北辰窮商量過，晉陽城在，晉國在，北辰氏在，晉陽城破，晉國亡，北辰氏滅。是故，林楓封賞爵位，又許諾兩人永享富貴的承諾，在外人看來或許很有誘惑力。
然而，現在他連死都不怕了，這點封賞又算什麼呢？
趕回晉陽城前，他已經去信給王綸鑰，要求王綸鑰放棄在西面的堅守，全面撤退，爭取在燕軍攻擊晉陽城之前，早日撤回，數十萬大軍共守晉陽城，縱然不能擊敗燕軍，堅守半年乃至更長時間，也未必不可能。
目前，燕軍鬥志昂揚，完全可一戰攻克晉陽城，卻遲遲不肯攻城，北辰格不清楚燕軍為何沒有攻城。
這樣，他既高興，又擔憂。燕軍不攻城，有利於王綸鑰率軍趕回，卻又擔心燕軍狡詐，設下伏兵趁著王綸玥率軍進京勤王時，被燕軍伏擊。
思考中，北辰穹身著戎裝來到城頭，身邊跟著數千自發守城的百信，一個個戰戰兢兢來到城頭。
北辰穹曉得左右皆死，他顧不了太多了，一生窩囊，沒有帶領晉國崛起，相反讓晉國處於滅國邊緣，破城之際，唯有殺身成仁，以死謝罪了。
望著旁邊神色憂愁的北辰格，北辰穹無奈搖頭，問道，「十四哥，怎麼樣了，能不能堅守的住嗎？」
燕軍若攻城，晉陽城必然被破，而今他抱著必死之心，卻也未必想死，若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會屈服，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他貴為經過皇帝，九五之尊呢。
呆在宮裡，他心中卻心情平靜不下來，坐卧不寧，不清楚燕軍什麼時候會攻城。
「暫時風平浪靜，不清楚燕軍為何沒有攻城。一旦燕軍攻城，城內十萬殘兵，恐怕抵擋不住燕軍鋒芒，而今唯有希冀王綸鑰儘早率軍回京擒王了，不然，情況不容樂觀。」北辰格說道。心中暗嘆，王綸玥，你要趕不回來，晉陽城，十萬晉軍，及他的條命就全要交待在這裡了！
燕軍處於優勢，隨時可發動攻擊，相反晉軍已為強弩之末了，十萬殘兵敗將，如何能夠阻擋數十萬燕軍鋒芒，何況，目前晉陽城內肯定有燕國伏兵，要想把對方尋找出來，不會太容易。
倘若自己沒有帶領七萬義軍回來，晉陽城早守不住了，現在自己援軍還沒有著落，他惶恐不安。
以他從前的領兵經驗來看，這兩三日燕軍沒有攻城，多半在經過連番攻城拔寨后，在休養生息，等到時機合適必然發動全力，一戰定江山。
晉陽城一破，晉國西面全部淪陷，縱然有東面郡州，卻也名存實亡，這樣燕軍三股騎兵合力，必然會趁機痛打落水狗，橫掃晉東之地。
「天不佑晉國，朕無能呀！」北辰穹聞言，仰天長嘆，心中悲涼。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望了眼四面已經穿起鎧甲的百姓，提起大刀，親自上陣了。
北辰穹笑了又哭了，晉陽城將破，百姓自發手抗敵，若早年自己開始整頓軍馬，若早年自己開始重用北辰格，若北辰鉞率領血狼衛隊回來，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日的場景。
可惜，為遲已晚，無補於事了！
「燕軍無敵，踏平晉陽城，降者不殺，頑固抵抗者，死！」連日來安靜的燕軍，終於，在北辰穹登上城頭不久，按耐不住了，這一刻，燕軍大營內傳出排山倒海的聲音。
北辰穹北辰格兩人兄弟聞聲，站在城頭上，放眼望去，幾十萬黑色軍團出現在眼界中，左翼黑甲軍團，包括鐵甲步兵與鐵甲騎兵，主要有趙鴻儒，馮石虎，趙俊三位將領率領，右翼黑色軍團，包括犬狼部隊，十萬輕騎兵，及聚集林梟麾下部隊，主要由白易生，李霖，令狐藏三人率領。
中軍空出大片位置，一支黑色部隊在迅速賓士而來，領頭之人，胯下黑馬，攥著斬馬刀，神情莊重而嚴肅，旁邊緊跟著三人，儼然正是曹阿蠻，林石，林虎，三人之後，五萬刀鋒戰士，虎狼之勢而來。
「巍巍大燕，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林楓率領軍隊出現，立刻點燃了燕軍熱情喊道。
林楓掃了眼四面燕軍，高舉斬馬刀，喝道：「巍巍大燕，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
這個響亮口號，林楓取自於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他覺得這個口號非常適合燕軍，同時讓人熱血沸騰，反正這個時代，沒有人會清楚這個口號來源，相反，能夠激勵燕軍鬥志。
雄壯口號在晉陽城下響起，數十萬軍人同時爆發出來，呼聲震天動地，簡直可喝退猛虎。
「巍巍大燕，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燕軍口號不斷，鬥志昂揚。
北辰穹聞言，神色大變，拽住北辰格手臂，驚慌失措問道：「十四哥，燕軍攻城了，怎麼辦？」
北辰格聞言同樣神情驚慌，燕軍，終究按耐不住，選擇攻城了。道：「背水一戰，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燕軍氣勢如虹，數量龐大，依照燕軍在晉北攻城掠地速度來看，晉陽城肯定有燕軍伏兵，此戰不可小覷，守住晉陽城他沒有把握，唯有殺身成仁了。
這會兒，晉陽城下，燕軍聲勢雷動，揮動兵戈，朝著林楓方向大喊：「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北辰格嘆息一句，命運不濟，急忙招呼道：「皇上，你快回宮，防止晉陽城燕軍攻擊晉陽宮，這裡我來負責，若晉陽城不破，咱們再相會。」
「十四哥，你行的，我可以死，但你能死，你有能力，還可以光復晉國。」曉得北辰格的話，帶有幾分訣別的意思，北辰穹心中難受，只恨自己不能幫助對方。